第五百二十四章你受委屈了

靖宝心里的确有心事。

中秋,宫中办赏月宴,皇帝给顾长平下帖子,本来她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今日在秘书台听人议论说是永徽公主求来的……

她的心里便像堵了块大石头似的。

他说“信他”,她自然是信的。

可信有什么用?

哪怕她与他相爱在先,可那一纸婚约就像一把悬挂在头顶的剑,只要一想,她就觉得担惊受怕。

他要如何解开这婚约?

公主会不会同意?

事态会如何发展?

诸多问题纷涌而来,她连主动去见他一面的勇气都没有。

谁说过来着,人在情爱里便是浮浮沉沉,一会酸,一会甜,一会苦,一会涩。

这滋味,比着从前两人没说开时,还让人难受。

那时候,她不敢奢求;

而现在,她想要更多。

“七爷!”

“啊?”

阿砚伸手指了指,靖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表情微微一僵。

顾长平目光扫过阿砚,阿砚立刻识趣的走远了。

“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

他的话,一下子摄住了她的魂。

“这些日子没见着,总惦记。”

他轻声说:“本打算中秋找个机会和你一起过,这会子收了金帖,怕是不成了。”

他本有一腔的甜言蜜语可说,可看着她,只想做些什么。

“阿宝,我要吻你了。”

从那天在徐家遥遥相望时,就想吻了,一直忍到现在。

他的吻来势汹汹,吻到最后又放缓了速度,然后松开,低下头,细细看着她的脸。

靖宝也抬头看他,那双眼里仿佛簇着一团火,顾长平感觉自己被灼烧得厉害,只得将她搂进怀里。

搂着就踏实了。

“皇上这几日天天把内阁大臣们召到御书房。”

男人身上的檀香扑面而来,她慵懒道:“王渊的升职,也是违例的,我查了下,大秦朝还没有这样升官的。”

“嗯!”

“户部在调粮,各府各州的税银也要求提前上缴国库,京中几大营都在练兵,还有,锦衣卫指挥使纪刚常常往宫里跑,听说皇上总是单独见他,别的,就没有什么了。”

顾长平无言以对,半晌才无奈道:“阿宝,你可真是……”

真是什么,他没说下去,而是另起了话头,说了四个字:“一触即发。”

靖宝“嗯”了一声,想想,又道:“这些我都不担心,我只担心一件事。”

“徐青山?”

靖宝抬起头,“你知道?”

顾长平沉默片刻道:“我从来都知道!”

“你会怎么做?”

“不知道。”

顾长平苦笑:“也许有一天会对上,但我不希望和他对上,他是我的学生,也是最爱护你的人。”

靖宝微微一震。

“我对上的人,也许还有高朝,钱三一,这些我都想过,也不悔。”

“是收他们做学生不悔,还是与他们对上不悔?”

“都不悔!”

顾长平叹道:“每个人活在这世上,都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必须完成的任务,没有对错,只是选择不同。

我这一身反骨,生来就有,只是心疼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阿宝,你和我在一起,受委屈了。”

他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说开了,就不想停下来。

“若有命能活下来,我想开一间书院,白天我教书,你上朝,晚间一道吃饭,散步,等休沐了咱们去庄上走走,再不想那些劳心劳肺的事。”

他捏着她的耳垂,轻轻捻了一下,“阿宝,你不会离开我的罢!”

靖宝这半个月来被公主,被徐青山这两块石头压下去的情愫,猝不及防的被点着了。

她黑漆的眸对上他的,很轻的说:“不会!”

“傻丫头!”

顾长平所有的话都化作了叹息,将她再次搂进怀中,死死的,不留一点缝隙。

“爷!”

两人猝然分开。

顾长平扭头,见来人皱眉道:“何事?”

顾怿硬着头皮道:“安宁侯来访,说一来看看两个孩子,二来,想与爷谈一谈。”

安宁侯?

昊王妃的长兄?

他要与顾长平谈什么?

靖宝正一肚子疑惑时,不想顾长平已经在他耳边低声道:“定是让我帮着劝一劝十二。”

“那你快去吧!”

顾长平捏了捏鼻梁,目光落在她发髻上,“以后记得戴我送的那只簪子。”

说罢,他轻轻一撂衣摆,腰间露出玉佩的一角,等靖宝想再细看时,他已转身离去。

靖宝万般感觉砸摸不出一个滋味来,只觉得那久违的甜又涌上来。

想笑,又怕阿砚瞧见。

只得故意绷着个脸,甩甩袖子踱步回房。

殊不知她转身的时候,藏在暗处的阿砚无声笑了。

还是这个样子的七爷,才让人觉得亲近。

……

顾长平料得没错。

安宁侯周明初看两个外甥是假,请顾长平写信说一说孩子在京中的不适,如何思念父母,好让昊王、昊王妃揪心是真。

顾长平很痛快的写好,交给周明初。

周明初拿过来看了几遍,笑眯眯道:“先生辛苦了,我这就派人给北府那边送去。”

“我送送侯爷。”

“留步,留步,两个孩子就劳先生辛苦些。”

“应该的!”

顾长平送到二门,等人走远后,方才回了书房。

思忖片刻,他又提笔写了一封信,封了口让顾怿赶在周明初之前,送到昊王手中。

……

中秋,如期而至。

也是应景,这日一早便是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因为休沐,靖宝比着往常起得晚了些,洗漱好后去前院,远远见陆怀奇抱着胸等在青石路上。

“陆表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忙快步迎上去。

这人为着躲家里的亲事,又出了趟远差,有多久没见了,细算算该有一个多月了罢。

“亏你还笑得出来!”

陆怀奇冷哼道:“他顾长平都尚公主了。”

一回来就替她打抱不平。

靖宝心中暖极,眯着眼反问道:“不好吗?回头真没有人要了,咱们俩搭伴过日子。”

“你……”

“大过节的,置什么气。”

靖宝扯扯他的衣袖,一副伏低做小的乖乖样儿:“啥时候回来的?晚上团圆饭在哪儿吃?要不要就在这儿过节?家里有大螃蟹,南边送来的节礼,肥着呢!”

陆怀奇的怒火就像被戳破了气的皮球,肉眼就能看见瘪下去。

靖宝松手,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晚上西市还有灯谜,中秋这种节,定要猜了灯谜才算过节,怎么样,一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