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被录取

内屋里。

阿蛮帮靖宝褪去里衣,目光扫过白生生俏腿上的青紫,气得张嘴就骂:“野畜生,回头姑奶奶定要将你千刀万剐后,烤肉吃。”

靖宝看她一眼:“畜生知道什么?”

这话让阿蛮打了个激灵,“爷的意思是?”

靖宝面露痛苦,“好阿蛮,先把白布儿帮我解开,快勒死我了!”

阿蛮赶紧把布儿解开,替靖宝换上干净的内衣。

靖宝舒服了,捧过热茶喝了几口,趿着鞋子走到窗户边。

“爷?”

院子里的阿砚竖耳听到动静,快步走到窗下。

靖宝怕又吹了冷风生病,索性就隔着窗户道:“去查一下那马,因何这般癫狂。”

阿砚就等着七爷一声令下呢,应了一声“是”,便消失在夜色中。

阿蛮起疑,“会不会是大奶奶,要不是她的人作妖,爷也不会遭这罪!”

“大嫂?她自己在靖家都还没站稳脚跟,要害我做什么?侍候我睡吧,这一天把我累的!”

靖宝掩面打了个哈欠,一双桃花似的眼睛半睁不睁,水气氤氲的,瞧得阿蛮心里咯噔一下。

糟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七爷的举手投足间带着姑娘家与生俱来的魅态,这以后也不知道藏得住,藏不住?

……

翌日。

靖宝难得没有早起读书,膝盖上的青紫越发厉害了,阿蛮把她拘在榻上,将膏药一点点抹上去。

窗外,几只喜鹊叫喳喳,把靖宝叫得心烦意乱。

阿砚一夜未归,看来昨儿那件事情,做得很干净,没露出什么马脚来。

这时,廊上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

靖宝身边,能进里屋近身侍候的统共就阿蛮一个,还有几个使粗小丫鬟只在院里做活计,也都是刘妈妈亲手调理过的。

阿蛮心道谁这么没规没矩,走到门边掀起珠帘,惊了,竟是靖府大管家靖庆。

“靖管家,有事吗?”

靖庆跑得一头的汗,“七爷,七爷,快到前头去吧,有贵客到了。”

靖宝一愣:“什么贵客?”

靖庆:“是国子监的监丞沈大人。”

靖宝一惊,“他来做什么?”

靖庆:“沈大人来递笺书。”

靖宝一头雾水,“什么笺书?给谁的?”

七爷昨儿那一跤是摔傻了吗?

靖庆笑嘻嘻道:“还能给谁,自然是给七爷的。七爷赶紧的吧,别让沈大人好等!”

靖宝神情激动,嗓子眼似被堵住了似的,“靖管家,你别诓我?”

“哎哟我的七爷,你借我几个胆,我也不敢用这事儿来诓你啊,二老爷也在呢!”

我被录取了?

但……

那又怎么可能呢?

靖宝又惊又疑,赶紧穿了外衣,直奔出去。

正堂里。

靖二老爷正陪着沈长庚吃茶说话,见靖宝匆匆而来,心里像吞了只苍蝇般难受。

他娘的!

生那么多的儿子有个屁用,一个个的都是讨债鬼,哪比得上眼前这一个。

进了国子监那块宝地,那小子的一只腿就已踏入仕途的门槛儿,日后就算没有宣平侯府帮衬着,也能官命通畅,说不定哪天还能爬到他的头上来!

“杵在那儿干什么,还不赶紧见过沈大人!”

靖宝走上前,小脸汗浸浸的,声音都变了调子:“学生靖宝,见过沈大人。”

沈长庚扫他一眼,嗯,文文弱弱,白白净净,是个读书人的样子,就是这性子慢了些。自己一盏茶都快用完,这小子才匆匆赶过来,难怪文章没做完。

他咳嗽一声,“靖宝,临安府学举荐,于四月初一参加国子监考试?”

靖宝忙点头。

沈长庚:“你的籍贯登记薄拿来了没有?”

“拿来了,拿来了!”阿蛮捧着个匣子走进来,里面放着所有靖宝重要的文书。

沈长庚一一检查过,方才从怀里掏出一卷蜡封的笺书递上。

“靖生学识渊博,文章斐然,得监事曹大人,祭酒顾大人赏识,现招入国子监读书。”

靖宝接过笺书,热泪夺眶,喃喃道:“顾大人赏识我?他真的赏识我?”

沈长庚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心说:笨蛋,真正赏识你的人是我,要不是我……

他虚咳一声,“靖生可有表字?”

靖宝抹了把泪:“回沈大人,还无!”

沈长庚看着靖宝,道:“如此,我便赐你个字,文若二字如何?”

“曹植名言:文若春华,思若源涌。”

靖宝含着热泪,小声抗议道:“沈大人,这个表字是不是太女气了些?”

女气?

沈长庚当场差点儿疯了!

嫌表字女气,你怎么不说你长得女气?

沈长庚蹭的站起,拂袖而去。

靖宝这才回过神,忙追出去冲着那道气呼呼的背影,一揖到底:“学生叩谢沈大人赐字,文若二字和学生配极了。”

沈大人回她一个高傲的背影。

这时,陆氏闻讯而来,一边走,一边拿帕子抹泪道:

“哎哟我的天,昨儿才给菩萨敬香,今儿菩萨就显灵,阿宝,我的阿宝哎,明儿跟母亲一道去庙里还愿!”

靖宝:“……”还去?

刘妈妈笑得见牙不见眼,目光扫过堂里的靖二老爷,故意大声道:

“太太,得赶紧派人去侯府,吴府知会一声,临安府那边也得派人送信去,还得给七爷多做几身新衣裳,七爷要进国子监了,那地儿都是公孙贵族,不可以让人小瞧了去!”

“幸好你提醒,我竟开心得什么都忘了。”

陆氏等不及走到靖宝跟前,便转身忙去了,脸上的笑掩都掩不住,人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靖宝看得又是心里一酸,转身,见二老爷呆坐在太师椅上,脸色黯然。

她上前笑道:“二叔不替侄儿感到高兴吗?”

靖二老爷缓和下脸色,强笑道:“自是高兴的。”

靖宝在一旁坐下,端起茶,“我原指望是不成的,哪晓得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靖二老爷听了,心中五味杂陈,冷笑道:“既然天意如此,你便好好进国子监上学,我还是那句话,别给靖家惹是生非!”

“多谢二叔提点。”

靖宝放下茶盅,笑眯眯道:“二叔长年在京中,与侄儿相处的时间太少,不晓得侄儿的性子是素来不惹事的,但事儿找上门,侄儿也是不怕的。”

靖二老爷心里一沉。

这话什么意思?

他知道了什么?

靖宝看着自家二叔阴沉沉的脸,慢慢勾起唇角。

她入京一月未满,除了帮四姑娘叫冤那件事得罪了石家外,京里不会有人想害她一个小小的外地禀生。

倒是眼前这一位……

她不得不敲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