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府中，妙阳夫人连忙指使着下人将外面的灵堂一类的东西拆掉。

之前算计这一切的时候有多意气风发，如今就有多失魂落魄。

回到了房间中，妙阳夫人身心俱疲，却是坚持亲手泡了茶，端到了邹世怀的面前：“老爷先喝口茶，今日的事情谁也没想到，以后……”

“今天的事情若是处理不好，恐怕我就没有以后了。”邹世怀冷声说道。

妙阳夫人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更没想到那车夫冯贵竟然被抓住了，老爷您和那个孙大人都是同僚，是不是有什么方法可以疏通一下关节？”

“京兆府尹主管着天子脚下的京都，你觉得皇上会让一个心思不正之人坐在这个位置上？便是搬一座金山、送万千美女给他，这件案子恐怕还是会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那该怎么办呢？”妙阳夫人心中渐渐的有了一丝惶恐。

邹世怀目光直直的落在她的脸上：“这件事情虽然棘手，但也不是没有一丝可以挽回的机会。”

“老爷有什么好法子？”妙阳夫人心中一喜，连忙抬头问道。

邹世怀维持着方才的神色，望着她没有作声。

妙阳夫人面上的喜色一点一点的淡了下来：“老爷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解铃还需系铃人，今日发生的事情丝丝缕缕都和夫人有关，所以要解决的话，还需要夫人来出面。”

“需要我出面？我能有什么办法？”妙阳夫人摸不着头脑，片刻之后，脑子之中闪过一抹灵光，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望向邹世怀，“老爷，你该不会是想要牺牲我，来保全邹家吧？”

邹世怀的眼神终于有了些许的变化：“之前夫人想要牺牲邹宛的时候，不是也说过一切为了家族之语吗？如今也是为了邹家的安定，夫人应当不会吝惜自己的性命吧？”

妙阳夫人直接愣在了原地，满是不敢置信的望向邹世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夫人，邹宓当初来家族之中求救，是你说的，这是一个让邹家彻底扬名江南的好办法，所以我们不仅没有帮着她出气，反倒是让她回夫家道歉。那个时候你也知道，邹宓的夫君是个宠妾灭妻、不分轻重的，所以你是明知道后果而为之。”

“那也是老爷你自己同意的！”

“若是你不提，我怎么会同意？”

妙阳夫人只觉得心中像是被人用一盆冰水从头浇到了尾。

邹世怀越说眼神越是坚定：“之后邹宛这边发生的事情，更是你一手策划。如果不是你说让她发挥最后的价值，借着这一次的事情，彻底的让我们邹家在京都之中更上一层，我又怎么会同意你算计她的性命？”

“说来说去，老爷是将这所有的污水，都泼在了我一个人身上？”

“本就是你做的事情，怎么叫泼污水呢？那车夫冯贵不是你收买的吗？那慈聚庵不是你挑选的吗？如今事情被暴露出来，自然应该由你来承担责任，难不成你还想把邹家整个都拖下水？”

“我真是没想到，我一心一意的为老爷谋划，想着让邹家能够变成一等的世家，到最后自己却成了一个随意可抛弃的棋子！”

“是你自己说的，女子无才便是德，身为女子，就是应该为夫君广纳妾室、教养子女、以夫为纲，甚至你还说过，女子可以为了家族而牺牲一切，如今邹家需要你的牺牲，夫人应该心甘情愿的站出来才是！”

“邹世怀，你混账！”

“当初你要牺牲掉邹宓和邹宛，用的不就是这副大义凛然的说辞吗？怎么轮到自己身上，却又觉得不公平了？”

妙阳夫人心中一阵阵恐慌，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大义凛然，可是要将这些说辞套在自己身上，借此来逼迫着自己去死，听起来才觉得无比的荒唐。

“邹世怀，你可别忘了，我廖家同样是江南世家，你若是敢如此对我，廖家定然不会放过你的！”

“怎么会呢？你做出了如此荒唐之事，我想岳父和岳母应该会派人来向我道歉才是，说他们没有教导好女儿，以至于让女儿做出如此丢脸之事！”

“不可能！我父母不会如此待我！”

“以前可能不会，现在就不一定，而且廖家明面上还是世家之一，可实际上已经只剩下一副空壳，如果邹家再倒了，那廖家更是独木难支，他们也会衡量其中的利益关系，反正女儿都已经死了，为什么不能让利益最大化？”

“你不要胡说八道，廖家绝不会如此！”

“你之所以有现在这样名声，诸多手段应该都是从廖家那边学来的吧。你是廖家教出来的，你说你会的这些把戏，廖家什么都不知道？亏你还痴心妄想，觉得有人会给你撑腰！”

妙阳夫人浑身发软的坐在了座位上，只觉得周身不住的有冷意袭来：“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夫人好好的收拾收拾，然后尽快的上路吧，夫妻多年我也不想做得太难看。”

“你休想！我绝不会顺你的意，大不了我就去京兆尹府自首，要死我们就一起死！”

邹世怀面皮一阵抖动，眼中闪过一抹极为冰冷的光芒：“你果真是如此自私自利！”

“我自私自利，我哪里比得上你？邹宓和邹宛都是你的亲生女儿，是你愿意牺牲她们，如果你当初不愿意，我就算是有再多的想法，也难以付诸于行动！邹世怀，你牺牲了女儿，现在还想牺牲我，皇上可不是傻子，你以为他看不出你耍的这些把戏？”

“皇上能不能看出来我不知道，可若是你不死，不把这些罪名担下来，那么邹家就必死无疑，如今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妙阳夫人手指不住的发着抖，察觉到邹世怀越来越冰冷的神色，猛的站起身来，转身便往门外跑。

刚来到门口处，便被门口守着的下人给挡了回去：“夫人，老爷吩咐过，您不能乱走。”

“让开，你们连本夫人的话都敢反驳？”

“请夫人回去。”

“滚！”

不管妙阳夫人如何叫嚣，下人们都丝毫没有躲开的意思。

邹世怀走到了门口：“将夫人请回房间之中。”

“是。”

两名力气大的婆子连忙将妙阳夫人给拖回了房间里，而后房门被重重的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