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月妍见袭歌沉默，脸上的得意更加明显，府中人各个都知道，将军更为看重她，日日询问，有好的东西更是迫不及待地就往碧水院送去。

而对于沐袭歌，将军只不过给了她嫡女该有的尊重，并没有几分亲厚之意。

沐月妍往袭歌耳边轻声说道：“沐袭歌，纵使你是嫡女又怎样？只要父亲疼我，这府中的一切，我挑剩下了才轮得到你，昨日有丫鬟送了两颗明珠给你吧，那都是我看不上的，还有你那闲云阁，我看上了，父亲说过几日就会让你搬走。”

袭歌的手微微收紧，眼神儿微眯，继而轻笑，“那两颗明珠我已经赏给丫鬟了，至于闲云阁，想要住进来，还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沐月妍甩开了婢女的搀扶，眼神盯着袭歌，“你等着瞧吧。”

袭歌一拂衣袖，神色凛然，身上散发着久居上位者的威压，“我拭目以待，只不过好心提醒你，不是自己的东西千万别妄想。”

袭歌不待沐月妍反映，继而对着众多乐女开口，“都退下吧。”

乐女们面面相觑，不敢动作。

袭歌声音又冷了三分，甚是摄人，“沐府不留无视规矩之人，祖母命我掌理后宅杂事，不想被驱逐出去就好生遵着我沐府的规矩。”

乐女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起身退了出去。

沐月妍气急败坏地吼着，“你们都回来，我还没说让你们走呢，都给我回来，谁让你们听她的话了……”

袭歌略带警告地看着她，“夜色已深，你好自为之，莫要扰了我的清梦。”

话音刚落，拂袖而去。

次日，袭歌正欲前往松寿堂请安，可玲珑却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小姐，宁国公府三房夫人上门了，听说是来找您麻烦的，这可如何是好？”

该来的总会来，宁国公府三房主母叶氏爱女如命，而她的女儿自然就是宁欣，昨儿没在袭歌这儿讨到好处，只怕回去了不知怎么编排。

“她现在在哪儿？”袭歌问道。

“听说正在前厅奉茶，老夫人已经去了。”

“走吧，人家打上门了，我们自然得应付一二。”袭歌颇为云淡风轻，可玲珑就不那么轻松了，京都世家都知道这三夫人是个不好招惹的角色，疼宁欣就跟命根子似的，谁要是碰了宁欣，她能跟人玩儿命。

可惜，袭歌就这样撞到枪口上了。

袭歌刚一走到前厅，就听那三夫人夹枪带棒的在控诉着袭歌，袭歌脚步如常，款款而来，身姿优雅，带着空谷幽兰的淡漠从容，神色恬淡，不急不躁，还带了几许闲庭信步的随意悠闲。

“袭歌见过祖母。”盈盈一拜，落落大方，尽显世家嫡女之风范。

那叶氏眼里打量袭歌，心底泛起了嘀咕，客观说来，这般娴雅风姿确实是世上难寻，可这行事作风实在让人不敢恭维，竟然能公然将欣儿推下水，今儿不讨个说法，实在是难以咽下这口气。

“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将门嫡女吧？当真是如传言那般艳若妲己，美若西子。”叶氏语气不善，带了几分讽刺揶揄。

老夫人虽有不悦，但面上却未表露，“袭歌，这是宁国公府的三房夫人。”

袭歌浅笑嫣然，微微俯身，“见过夫人。夫人夸赞，袭歌虽受之有愧，但长者之言，亦不敢辞，只能愧受了。”

叶氏不由得一噎，妲己、西施虽美貌无比，但都是祸国之人，难道她竟然真的没听出她的嘲讽之意，还这样坦然应下了。

老夫人已经大概知道了叶氏所为何来，但是她不主动开口，老夫人也不会提起。

而袭歌明知道她是来兴师问罪的，却没有丝毫慌乱，浅笑盈盈地站在那儿。

祖孙两人一致对外，倒让叶氏心中更气。

“老夫人，妾身未曾下帖便登门，便是要来问一问沐府的大小姐，为何将我女儿推入湖中？我宁国公府三房虽无沐家将门这般赫赫功勋，但是也不是随意让人欺负的，就算闹到了皇上面前，妾身也要为宁欣讨个公道。”

袭歌明眸微转，朱唇轻启，“敢问夫人，宁欣回府后又是如何对您说的呢？”

“欣儿自从回府后便高烧不退，我追问之下，她说是你将她推入湖中的。”叶氏话里带了几分恼怒。

“是吗？宁欣这样说，您便这样信了吗？袭歌素闻您爱女之名，亦能体会您的拳拳之心，可是不该这样黑白不辨、是非不分。”袭歌声音清冷，带着几分冰冷摄人的威严。

“你……”叶氏不由得一顿，这般气势，她当年曾在中宫得见，可是出现在一个十几岁少女的身上，生生让人有些惊骇。

袭歌长身而立，不急不怒。

叶氏虽被她那气势镇住，可是心思半晌也回了过来，她活了大半辈子了，岂能被一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吓住。

“沐府大小姐就是这样的家教吗？犯下过错却不敢承认，只会再三推诿，还对长者不敬。”叶氏冷眼看着她，也摆出了长者的姿态来教训袭歌。

袭歌轻笑，“夫人为何急于给袭歌扣上一顶不遵长者的帽子？想来您今日也不是以长者对晚辈的身份来兴师问罪的吧。”

叶氏沉了沉眸子，冷哼了一声，“沐大小姐倒是个明白人，可你将宁欣推入湖中是事实，若是你认了，亲自上门道个歉，宁欣原谅了你，此事也便了了，可若是你执意推诿，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袭歌眼眸泛着犀利，嘴角噙着一抹笑，“那我倒要看看夫人如何不留情面了，如此偏听偏信，真是让袭歌意外。”

“沐大小姐好大的威风啊。”叶氏眼眸睨着她，语气不善，满是火药味儿。

老夫人老眼略微打量，带着几分笑意，“袭歌，将事情原委细细道来，相信三夫人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若非你过错，定不会迁怒于你。”

袭歌还未作答，老夫人又笑着看向了叶氏，“是不是这个理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