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棋局之变

大长公主忧心忡忡,可袭歌的脸色却淡漠许多。

楚策倒是看不懂了,方才她急匆匆出手救下景王兄,本以为她是对他有情的,可转身便是这样一副淡漠清冷的神色,对于他的伤丝毫不关心。

太医诊脉之后拱手道:“公主殿下,景王非是受伤,而是体内余毒未清,适才催动内力,致使余毒走散。”

大长公主眉头一皱,“景王幼时中毒,难道至今余毒未清?”

太医颤巍巍地拱了拱手,“是,景王多年体弱恐是余毒所累。”

“太医可有肃清余毒之法?”

太医沉重地低下了头,“当年景王殿下得太医院前院首救下一命,却无根治之法,臣之医术远不及前院首,实在无能为力。”

大长公主的脸色瞬时不佳,还想继续逼问下去,“那景王的身体……”

话未说完却被袭歌打断了,“公主,景王需要静养,我们还是出去再说吧。”

大长公主抬眸,见众人都围在室内,一时间才反应过来,皇家之事,如何能泄露于外人面前。

“好。”大长公主轻声应下。

众人疑惑不已,原来景王体弱多病是假,余毒未清是真,多年来却也藏了许多。众人都想看看,这位弱势皇子的背后究竟隐藏了什么?

太子神色自若,只是那双深邃墨眸不知在谋算着什么,显得有些复杂。

景王余毒发作,昏迷不醒,众人也没了游玩兴致,纷纷告辞,宴会也就这样散了。

她早已嘱托红衣带着凤鸣琴离开,她走到长廊尽处,却被某人长臂一挥拦下。

一身明黄,尊贵无双。

她微微俯身,“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的眼眸充满暧昧地打量着她,“当真是让孤惊艳呢,似乎每一次见面你都为孤准备了惊喜。”

“太子殿下说笑了。”

太子的手朝着她的下颚抚过来,却被袭歌侧身避过,太子倒也不恼,反而笑道“看来你对老七的身子状况是了解的,要不然也不会急匆匆地挡下皇姑姑即将问出口的话。”

“袭歌不明白太子在说什么。”她不咸不淡的回应着。

“你我之间不必打哑谜,你既然接了孤的帖子,就已经有应对孤的准备了,不是吗?”太子目光幽深,眉宇间是让人看不透的复杂。

“袭歌不是怕事之人,事儿找上门了,我又何必闪躲,总归是躲不掉的。”她浅笑着说道。

“老七心比天高,可无奈命比纸薄,他多年隐忍蛰伏,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对手,可惜,余毒不清,恐年寿难永。”太子轻声感慨着,可话里并无哀叹,也无庆幸,反而带了几分揶揄讽刺。

“这不是正如太子所愿吗?”袭歌反问道。

太子轻哼了一声,“可孤就是见不得他那一副道貌岸然的面孔,还不如老五他们来得直接干脆,今日不就是在他的算计之中吗?”

袭歌垂眸,原来太子也看得分明。

谢景澜忍了多年,却渐渐忍不住了,索性就与太子胡闹一通,没准儿此刻消息已经传进宫里了,多年来默默无闻的景王竟然文武双全,又为余毒所累,不知皇上又如何打算呀。

太子打量了一番她的神情,又兀自开口:“想来,京都的天也快变了。”

袭歌一愕,“殿下不担心吗?”

“他既然敢跨出这一步,孤也自然敢接招。”他负手而立,一番话便道出了他身为储君的傲气。

袭歌不语,心高气傲也可能是他的致命弱点。

太子眸子微抬,看了看她,“你既然已经入局,就该有些心理准备了,帝王燕注定只入帝王之家,不论孤与他谁胜谁败,你的命运都是早已注定了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袖中取出一枚雕刻精致的凤簪嵌入她的乌发之间,“那南疆红玉不过是孤信口胡诌,这银羽凤簪便算作补偿吧。”

袭歌半晌沉默,可他已经洒脱离开。

天之骄子,傲气如他,不知能否接受成王败寇的结局?

袭歌回到相府之时,沐婉宁早已在院外候着了。

“长姐。”她远远便迎了过来。“何事?”袭歌轻问。

“今日宴会诸事繁杂,我……”

见她犹犹豫豫的神情,袭歌便知道她要说什么事情了,“夜深了,回去休息吧。”

沐婉宁不过是特地来告诉袭歌,她今日未曾寻到下手时机,袭歌早已看透。

袭歌眸子微转,至于是真的没寻到时机,还是静观其变,袭歌不愿深究,沐婉宁是个心思深的,她有所考量,袭歌自然可以理解,只要别碰到她的底线即可。

袭歌这儿倒是清净了,可外面就不太平了,短短数日,风云变幻。

宫里传出旨意,太医院院首率数位太医,连夜守在景王病榻之前,为其诊治,而太子也被皇帝责骂了一通。

京都的天,似乎要变了。

圣意所向,便是权势所向。

皇帝似乎终于想起这个被他忽视的弱势皇子了。

景王病中,探病之人犹如过江之鲫,却尽数以景王静养不便待客为由婉拒了。

任朝堂风云变色,袭歌依旧是闲看庭前花开花落,谢景澜有这一日,早就是注定了的。

从玉泉山庄开始,皇帝就已经注意到谢景澜了,虽然袭歌恨他,但客观言之,谢景澜确有经天纬地之才,明珠蒙尘终有绽放光华之一日。

一连十多日,袭歌未曾踏出闲云阁一步。

她想要的清净日子距离她越来越远了。

沐玦转眼也到了议亲的年龄,老夫人对于家中嫡子的婚事自然是极其上心的。这段日子老夫人已经在打听各府嫡女的情况了,袭歌虽然闭门不出,但这些事情她也是听人汇报过了。

老夫人重视沐玦的亲事,袭歌亦是如此。

前世,沐玦因被人陷害,无奈之间与归远伯府结了亲事,可他却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一气之下远走西南,此后再未回京,直到最后马革裹尸,魂葬青山。

而那归远伯之女当真是脸皮厚,未曾拜堂,竟然也敢赖在沐府,还让那个不知来路的野种成了沐家嫡孙……

这一世,他已然不会重复之前的老路,必能得一世平安顺遂,这亲事,自然得好好挑一挑。

老夫人看中的女儿,无非就是那么几家,袭歌略一打听便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