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他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张荣严比他好不到哪儿去，但总算撑着一条老命可以上朝，议事。

柳氏拉着燕夫人的手，几次泫然欲泣，“对不起，我实在是……”

“夫人不必说，我都晓得，孩子是咱们的心头肉，哪儿有一点病痛，为娘的也跟着一起疼。”

后来，燕夫人身旁的燕晴雪也跟着搭话。

柳氏抹了抹泪，看向燕晴雪，眉眼深处划过惊叹，“燕姑娘好容貌，这模样，就是比公主，怕也输不得。”

她的夸赞，让燕晴雪心底高兴，眼底有点自得，脸上却浅浅一笑，装似不在意。

燕夫人赶忙说：“夫人谬赞了，她就是一个小丫头，哪儿比得上公主？”

虽如此说，她心里却也高兴。

几人说了几句，话题又绕到张文华身上，柳氏用帕子按了按眼角。

“若不是你们送药来，我怕是要急死了，这阵子，家里因他的病闹得不成体统，我也快心力交瘁了，幸得你们来了，我这心也终于放下来。”

上将军燕行北驻守天州城，握兵十几万，是大业最有权势的人之一，寻来的药自是好药。

燕夫人跟燕晴雪又细细的安慰柳氏，聊了好一会儿，母女两就走了。

她们一走，柳氏就急冲冲来到张文华房里，彼时，张文华也醒来了，有气无力，“娘，急躁躁的干什么？”

柳氏坐在床边，见他无事总算放下心，“我与你说件事。”

“什么？”张文华正色。

沉吟了下，柳氏有点小声的说：“方才你喝的药，是燕夫人拿来的。”

“怪不得如此好药效。”张文华笑着，又疑问，“这不是挺好的吗？娘为何还一脸严肃。”

柳氏一脸为难看着他，“我瞧，燕家像是对你有意，今日燕夫人来送药，燕姑娘一同来了，按理说，她不必来的，可她还是来了，这说明了什么，你猜得到吗？”

张文华脸色一变，他不回答，反问柳氏，“娘的意思是什么？”

柳氏低下头，有点不敢看自己的儿子，旋即想起什么，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你病的这些日子，苏家一个人都没来探望，你不感觉心寒吗？”

她的话，让张文华开始多想，想到了王府，他松了一口气，有点好笑。

“娘，你是不是忘了，这几日王府要到苏家过大礼，他们忙着呢，再说我吓到那日，都是苏大人在帮我跟爹，周围人都是冷眼旁观，这总不能磨灭。”

他的话无懈可击，柳氏一时为难，张文华看不过去，索性摊开了讲，“娘，你到底在想什么？”

“儿啊，我知道你跟五姑娘有感情，可她到底不是苏文谦亲生的女儿，她只是边城一户农家的女儿，虽说她是在苏府长大，按嫡女培养，可到底不是正统的苏家嫡女。”

“燕晴雪不同，她是燕将军燕夫人唯一的女儿，正统的嫡女，别说燕将军握兵十数万，就说她那几个哥哥，也不是一般人物，与燕家结成亲家，才能真正在仕途帮到你。”

柳氏苦口婆心，张文华岂能不懂？

“娘，我与岳锦自幼相识，祖母与苏老太太也各有意，再说苏大人与苏夫人也都知晓，默认我与苏岳宁退亲后会与岳锦一起，你这般想法，是要置我于不义不孝之地。”

张文华看着柳氏，目光坚定，柳氏虽不高兴，可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张文华的奶奶，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她决定的事不好更改。

可想着燕家与苏家的区别，以及两家能为张文华仕途带来的帮助，她到底不甘心！

又过了两日，燕家再次登门看望张文华，此次又带了药，是安神压惊的良药。

燕晴雪这次也来了。

同柳氏一道聊天时，她多说了几句话，气氛意外的和谐，柳氏心里愈发满意。

燕夫人笑着恭维柳氏，“文华人聪颖，又才华横溢，听说前三甲一同在翰林院做事，张翰林最看好的是文华，就连苏家那个苏岳轩，也比不得文华呢，张夫人多有福气啊。”

“你还说我呢，你家的小燕将军不也是？才二十多岁就已是四品武将军，这官阶，朝中那个比得上？更不必说，太子殿下还如此的器重他，要我说，你才是真正有福之人。”

柳氏也夸赞燕夫人，都是对方最骄傲的孩子，一时气氛好得不得了。

“如此说来，文华与我家晴辛，年岁相差倒是不大？晴幸已娶妻，这点文华倒是落后不少。”

燕夫人满眼含笑看着柳氏，话语说的隐晦，进可攻，退可守。

柳氏人精，岂会不懂？

“这些日子，文华祖母倒是瞧上了一个姑娘，就是我与那姑娘，没有眼缘。”

柳氏的话，让燕夫人眼里笑意加深，彼此都懂了对方的意思。

回程时，燕晴雪稍有不满，“张家老太太瞧上了一个姑娘，早知如此，拿药来干什么？”

燕夫人按了按她的手，“急什么？张老太太瞧上的，张夫人没瞧上啊，这张文华，说不定也没瞧上。”

“但愿如此，不然我真有点烦。”烦躁抿了抿唇，燕晴雪看着燕夫人又说：“张夫人我不喜欢，总觉得她心机深，要不是心悦张文华，我才不同她多言。”

“不许胡说！”燕夫人眼神瞬间严厉，捏着燕晴雪手，“今日的话，若让第三人知道，仔细你的皮！”

她语气严厉，神色酷冷，燕晴雪赶忙答应，抱着她的手，急得额头上出了汗，“……娘啊，别生气，下次我再这般说，你打死我。”

燕夫人瞪了她一眼，语气缓和下来，“总之你记住，许多坏事出自于口，说之前你最好在心里给我仔仔细细想三遍！”

“是，娘，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吗，好不好，好不好吗？”燕晴雪摇着燕夫人手臂，满脸讨好不停撒娇。

燕夫人不再生气，回去后，就让身边最亲近的嬷嬷去打听，这张家老太太瞧上的姑娘，是哪家的！

这厢，才休息了两日，苏家的女人们又开始忙碌起来，但这次，男人们也跟着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