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残忍拒绝缘来是他

纵然是有千万回忆可以缅怀憧憬记住,却也仿佛抵不过这一句——感谢当年不娶之恩!

顾席原指间的烟随着失神而定住,尉容还在笑着,他缓缓回过头道,“你说了这么多,你和她之间的过去,但是又有什么用?”

“说到底,你还不是没有娶她!”眸光一瞬如冰冷寒冰,像是要将过往全都冻结,只轻轻一敲,就不堪一击全都震碎。

顾席原被他寥寥几句话语驳的竟无法出声。

这么多的过往岁月,可即便再美好再天真,但结局已经定下,终究他没有迎娶,她另嫁他人……

“真有这么好,能够让你念念不忘,那又为什么在当年没有选择她?”尉容再次质问,男声愈发低沉冷厉。

这样的质问,顾席原之前就感受过,是亲自他登门拜访,一如恶鬼索债向他要一个答案:当年她借了你二十六万,这笔债你认不认——!

“当年,是我负了她。”顾席原动了动唇说,没有为自己辩解,也没有只字片语的开脱,他早已缴械投降甘受一切困苦。

夜幕下,尉容听见他的回答,间隔了那么多年,为那个天真痴傻等候着,希望一生年少,面对爱情渴望直至终老的女孩儿,一个久违的交待。

“你承认就好。”尉容低声说,这才不枉费她那段青葱岁月里如此用心付出。

七年时光,两千多个日夜不停纠缠,顾席原始终清楚,是他负了她,他早已没有面目再去见她。

可即便是这样,即便是这样的不堪回首,但那些感情不假,顾席原冷声道,“不管怎样,她当年所做一切,终究还是为了我!”

尉容亦是笑了,“你确定?一百万英镑,二十六万人民币,零头只不过是额外附加!”

“就算她是为了书翰,也是为了我!”义无反顾下,顾席原决绝说,“她的决定,和你尉容没有任何关系!她今天之所以会走到这一步,更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那一年她远赴意大利留学,直至为了钱去生一个孩子,真要从千头万绪里理一个起因,但无论哪一个都和他无关,顾席原凝声道,“你不承认也不行!”

尉容又抽了一口烟。

那些缭绕的白雾,从口中吞吐而出,吸入身体内的烟草,没有起到镇定压制的作用,反而像是炸开的气球乱窜一通。顾席原没有说错,这一刻尉容即便不想承认也不行,一百万英镑为了林书翰,这是她无能为力之下的委曲求全。

二十六万为了顾席原,这是她思量之下的真心祝福。

在一零二六这个数字里,他始终毫无关系,一点也没有。

“她所受的所有委屈,是因为我!这么多年隐忍不言,也是因为我!她心里的人始终都是我!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是!”顾席原诉说着,属于她的情感,更属于他的那份,“从现在开始,我会留在她身边,好好陪着她,再也不离开她!用我今后所有的时间,给她我能给的所有快乐!”

此刻胸口这样窒闷着,听着另一个男人对她的表白,是妒是嫉一时间全都算不清。各种情绪翻搅到最后,是那一丝盘踞不散的涩意,之后唯有不甘,不知为谁而不甘着,“她心里有你,可她林蔓生对于你而言究竟又算什么?”

“如果你心里有她,怎么能放手的这么干净?”像是积压到了一个顶点,所以冷声脱口而出。

……

芦苇丛瑟瑟作响,顾席原对上他的双眸,两个男人还在对峙。

“在你放手的这么多年里,你有没有想过她到底快不快乐,过的好不好?有没有被人欺负?”尉容质问着,沉静男声却如刀刃。

在温家的婚姻关系中,她愉快否,她是否还对生活抱有希望憧憬,这一切面前的这个男人究竟有没有过片刻考虑?

答案已经揭晓,尉容笑了笑,“或许没有,或许有过,但权力的**已经战胜一切!”

这也是当年顾席原之所以会放手的,根本原因,没有之一!

顾席原沉默了。

家族纷争,兄弟之斗,集团公司……这一切足以让一个二十五、六岁刚涉足商场世界的年轻人热血沸腾,并且拼尽全力。那时候的他,放下了一切,只追求着一个目标,那便是夺下恒丰!

“你作为顾氏继承人之一,想要称霸的野心和雄心,战胜了你对她的那份心意!我只当你是权衡之下的结果,可是后来呢?”尉容接着问,这也是最让人无法释怀的关键。

“当她和温尚霖的婚姻不幸福的时候,请问顾总,你在哪里?”尉容低声询问,现下她不在这里,可他还是要开口,“当她在和温家提出离婚,被温尚霖一次又一次恶意压迫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可是一次也没有出现!”

“顾席原,你现在在这里告诉我,你要留在她身边陪着她,再也不离开?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尉容冷笑着,一张俊彦却毫无笑意。

那一声声冷厉质问,一次又一次冲击着内心,是他没有出现!

可他又为何没有?

突然之间,窒息的人成了自己……

顾席原一脚踩灭烟蒂,抬头望向他道,“从前没有,以后不会再缺席!”

“事后弥补无济于事!”尉容冷声说,“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你不出现,以后也不再需要!”

“不要摆出一副是她靠山的样子,你说了不作数!”顾席原迎上他,剑拔弩张的此刻,绝不容许自己再退却迟疑,这也许是人生中最后一次机会。

任是他们在这里对峙到天明,却也没有一个最终结果,因为真正选择的人是林蔓生!

“五十步笑百步!你现在对她,比起我没有任何差别!”尉容噙着嘴角的笑道,“拿着过去绑架她!她也不是你的囚犯!”

僵持之下,顾席原道,“我会让她自己做决定!”

“那就让她决定!”尉容终是应了。

天鹅那么美,谁都想造一座囚牢,将有情的鸟儿占为己有,可那并不是她的归属。

……

“副总,顾总今天走的时候嘱咐了,让你好好休息,医生下午会过来给你艾灸……”又是一天早起,蔓生刚用过早餐,余安安就在一旁念着。

顾席原对她的关心,蔓生自然知道,可她究竟要如何诉说,他才能够明白?

房间里,蔓生架起画架。

余安安好奇道,“副总,今天不出去写生了吗?”

“不了……”蔓生轻声回道,“草图已经打好了,上色在房间里就可以了……”

余安安忽而道,“不知道尉总今天会不会去老地方画画呢?”

——林蔓生,我从来不是一个慈善家爱心家,我可以用金钱去抚慰穷困落魄的人,也可以靠自己的能力去救助我乐意帮助的人,但我不会拿自己去救济给予所谓的安慰!

昨夜他所说的话语再次响起,蔓生觉得耳畔全都是他的声音,怎么也挥散不去。

他说他给她时间,这一次换他等她。

……

时光过的飞快,今日一行人就要结束度假离开天鹅湖。

这两天里,顾席原照旧早起去公司,夜里又来到温泉所。每天晚上陪伴她,也不多言,只是静静相伴。

蔓生很少出门,她着急着想要将画完成。闭门两日后,也总算是给刘会长交出了一份完美答卷。

刘会长收到作品以后,欣喜道谢,“林副总,很感谢你对我们商会的支持!拍卖会那天,也请赏光出席!”

面对刘会长热情相邀,蔓生应下,“我会的。”

“咚咚!”有人敲门,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两人纷纷转头望去,只见是尉孝礼前来,“刘会长,林副总也在?”

“尉常务,我来交稿的。”蔓生打趣一声说道。

“巧了,我也是。”尉孝礼手里也提着一幅画框,倒是不太大,四四方方的一幅,等他走近后拿起递给刘会长,“这是我参加慈善拍卖的摄影作品。”

蔓生倒是好奇,想要看上一眼,但是发现他用纸张包裹住了,“什么样的摄影作品?”

“尉常务,可不可以先欣赏一下?”余安安在旁喊道,她实在是担心,该不会尉常务真的拿那张偷拍的照片来拍卖。

“这可不行!”尉孝礼故意保密,“刘会长,请将我的作品留到那天再拆封,只是个人作品,登不得大雅之堂!”

“尉常务谦虚了,单是这份心意,也一定是幅佳作!”刘会长应允接下。

聊了几句过后,三人一起离开刘会长所在的房间。

到了回廊里,余安安再次追问,“尉常务,您该不会拿偷拍的照片拍卖吧?”

“余秘书,那天你可以期待,你本人的照片卖个好价钱!”尉孝礼玩笑说道。

蔓生却也有些后怕,尉孝礼为人有些冷幽默,实则真是天不怕地不怕。

“嘿嘿,我知道您不会这样做的!”余安安笑着回了一句,决定去找任翔打探一下,到底尉常务的作品是哪一幅,“尉常务,任专务在哪里?”

“他应该陪着尉总去湖边画画了。”早起出门的时候,尉孝礼倒是还有遇见他们,“就是之前我拍到你们的那个湖边,这两天他一直在那里……”

一直在那里作画?

蔓生沉默垂眸,提起画画就会想到这是他送给霍云舒的画。

“是霍小姐!她出去散步了……”正要下楼,余安安看见了周博朗推着轮椅上坐着的霍云舒走出楼馆。

……

温泉所的午后湖畔,一道身影伫立良久。

后方处,任翔就坐在余安安借给他的小板凳上,静静等着。突然,后方听到动静,大概是有人前来,任翔转身一瞧,发现是周博朗推着霍云舒到来,“霍小姐。”

任翔立刻起身,霍云舒朝他笑道,“任翔,你坐着吧。”

霍云舒刻意放轻了声音,不愿意去惊扰还在作画的尉容,又朝任翔道,“你回去吃饭吧,我陪着。”

这两日一到中午,任翔就会独自离开,也不用报告就直接走,只怕会打扰容少。当下一瞧,霍云舒是捧了餐盒过来的,他也明白了,“那我先回去了。”

任翔就要离开,同时离开的还有周博朗,他低声一句,“云舒小姐,加油。”

回餐馆的半道上,任翔撞见了余安安,“你去哪里?”

“我去找你啊!”余安安回道,朝擦肩而过的周博朗笑了笑。等到人走过后,她不解问,“周医生不是陪着霍小姐?怎么现在一个人回来,霍小姐没问题?”

任翔叹息,“你什么时候这么火眼金睛了?霍小姐很好,有容少在……”

“她去找尉总?”余安安惊奇,有些气恼,觉得这不应该,可是又转念一想,愈发气馁道,“也是,副总现在和尉总已经分手了……”

任翔捏了捏她的脸说,“不是你想的这样!”

余安安望向远处,谁知道又是怎样。

湖畔边,霍云舒坐在轮椅上,静静的等候着。过了许久后,她看见他终于停笔收起画具,这才开口道,“画好了?”

尉容回头,这才回神发现她在后方,“云舒,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一会儿。”霍云舒回道,“你饿了吗?我给你带了午餐过来,你来吃一点吧。”

尉容上前去,果真见她还捧着餐盒,“你怎么亲自给我送过来,任翔去哪里了?”

“你忙起来就这么认真,可总得让别人吃饭吧?”霍云舒笑着说,双手将餐盒送上,“吃吧。”

“我还不饿,先放着。”尉容回了一句,又是说道,“给你的画,已经画好了。”

霍云舒只得将餐盒收回,更是兴高采烈回声,“快带我去看看!”

尉容推着她来到画架前方,霍云舒一瞧,色彩这样丰富浓郁,画风格外唯美,芦苇丛中天鹅成双成对。天鹅,是一生一世的鸟儿,是带着爱情美好寄语的象征,一如她对他的心意。

“云舒。”他低声唤她,霍云舒心中满是缱绻情意,“什么?”

可下一秒,他的话语却打破一切美好憧憬,将时间冻结定格,“以后我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了。”

……

霍云舒心里咯噔一下,心中那根弦像是被猛然切断,慌忙中扭头,看见他正望着自己,让她不由自主的呼喊,“尉容……”

“我们都好好的活着,随时都可以见面不是吗?就算不在一个城市,只要一张机票都可以,随时都可以见面!”霍云舒尚且不明白,不能陪伴的意思,又或者她本就不想去真的明白。

瞧见她六神无主,尉容俯身,对着她道,“云舒,未来的日子还很长,我不能每时每刻都陪着你。”

“我知道……”霍云舒急急说,“我不需要每时每刻!真的!”

“你一直都是这么体贴懂事。”尉容微笑,“但是云舒,总有一天,你会自己的另一半,你会有自己的婚姻家庭。”

婚姻,家庭?

他说的不错,她的确该有,可如果另一半不是他的话,那么一切毫无意义!

她仿佛就要失去他,但她还没有来得及诉说,怎么能就这样失去?

“尉容!我都知道,现在的情况让你很为难!”霍云舒渴求的说,“可是难道我们就不能有第二种选择吗?”

如果可以,是否能够抛开一切?

“你看这里——”霍云舒的视线扫过周遭,思绪幽幽道,“每天醒来就可以看到这么美的湖泊,还有天鹅,真的很安宁!”

“我记得以前你说过,这样的生活很美好!”霍云舒清楚记得往昔,偶尔谈起未来,想要的生活究竟是何种模样。

他的回答,让她至今印象深刻,只有四个字:远离人烟。

若要远离人烟,那岂不是要过隐居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是集团总经理,不是家族大少,就此消失于商场江湖。

当时他这么说这句话的时候,落寞的身影,仿佛天地间只有他孑然一身,再也没有牵绊,孤独的像是一个侠士,从来都是浪迹天涯。

可她当时没有能够告诉他,其实她真正的选择——

“我愿意!”霍云舒不禁说,渴望着那一片真心真情,“尉容,我愿意跟着你离开,愿意陪你到任何一个地方,天涯海角我都不怕,我都愿意跟你去!”

在责任和包袱中徘徊痛苦,在家族使命中必须往前,这一刻霍云舒不想再去背负,死过一回的人,她只想为自己活一次,“尉容,我们离开这里吧!”

“你看襄城就挺好,这里就很安宁,我们可以留在这里,我不当霍家的大小姐了,你也不当尉氏的总经理了!”霍云舒说出心中最渴望的希望,纵然自私,可也要彻底自私一回。

他喊着她的名字,“云舒……”

“或者再换一个地方!”霍云舒打断他,近乎于痴迷的说,“换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们一起走吧!尉容,我知道现在的一切不是你想要的!”

“云舒……”他又是呼喊,手覆上她的手,试图想要让她冷静下来。

“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霍云舒伸手反握住他,“尉容,我跟你走!我们一起离开!”

她渴望说着,带着请求带着期盼,但是他只是望着自己,一双眼眸沉静如水,“云舒,我不能。”

他拒绝了她,再一次的拒绝!

……

她不愿相信这样的结果!

“为什么?你怪我是不是?你怪我当时选择结婚,可是没有选择你是么?”霍云舒找着原因,思绪已然乱作一团,又在纷乱中寻找答案。

霍云舒还记得那一年,家族企业和个人婚姻中,尽管想要两全却也不能够。

当时,她找到他。

她对他说:尉容,我们结婚吧!你继承家业好不好?尉叔叔留了股份给你,只要你接受,你就能进入公司!你来霍家提亲,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

这是霍云舒所预想中所好的结果,这样一来,惠能不会有危机,而他们又能在一起。

可他给她的回答是:云舒,我不能。

她向他提出结婚的请求,但是他却拒绝了她。她震惊困惑,不解更觉得痛苦,所以她抓着他的手,不断询问:为什么不和我结婚?尉容!你说啊!

为什么拒绝婚姻,为什么拒绝和她在一起,其实事后,霍云舒清楚明白,是因为他不愿意接受股份不愿意进入尉氏。

“我不再管公司了!”抛却过往,霍云舒亦如当年痛苦的喊,“我也不要你继承股份当总经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尉容!你可以怪我,你该怪我!可我后悔了,我很后悔!”

当她选择和王家联姻后,在过往的每一天里,霍云舒不断询问自己,如果当时她没有顾及那些该与不该,只追求自己的幸福,是否就不会有之后的一切,也不会有那场意外,她更不会和他分开那么久,让他一个人孤独徘徊,甚至是为了她做了这么多事……

“尉容!”霍云舒忍不住哽咽,双眼一红,她的眼泪已经落下,“我真的后悔……”

瞧见她哭的那样伤心,尉容便记起年少时光,霍云舒很少会哭泣,作为长姐照顾着霍止婧,她是霍家的大小姐,开朗勇敢聪慧机敏。唯独看过几次,也是因为没有达成父亲的希望而不甘哭泣。

尉容抬起手,他为她擦去眼泪,“不要后悔,这不值得,不是因为你,而是我不能。”

“尉容……”霍云舒忍着泪哽咽喊着,“为什么……”

如果说上一次是因为无法达成各自心愿,那么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

却又听见他说,“因为,我已经不想走了。”

在询问声中,希望仿佛落空,整个人都是这样空洞,霍云舒听见他这一句,就像是漂洋过海后,彼岸没了寄托。

“云舒,我的身边已经有她了。”他低声说着,道出和当年截然不同的答案。

可是这一次,他拒绝,他留下,他再一次放开她,却是为了另外一个女孩儿。

心痛到无以复加,霍云舒颤声问,“所以,你选择和她在一起?”

尉容沉默,可他已经给了她回答。

“如果你已经选择,那为什么要给我画画?”霍云舒指着面前的画架,天鹅画还在面前,清清楚楚,“又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你答应过我的事?”

然而当她一开口,这次不等他回答,她却好似知道了原因。

因为,他不想再欠她了。

他从来都是信守承诺的人,从不愿欠债,就算欠下也一定偿还。

此刻他是来兑现,他所欠下的最后一个诺言。

突然,霍云舒的眼泪停在眼角。

这多么的残忍。

……

“周医生,霍董事回来了吗?我们马上就要退房了……”商会的助理前来询问,周博朗回道,“应该快了,你们先退房吧!”

周博朗复又来到窗前,站在窗口望着外面。这个角度望过去,可以很清楚的看见来往的人,也可以在第一时间看见谁归来。

不知道结果是什么?

云舒小姐,是否得偿所愿?

就在担忧之时,突然瞧见小径尽头出现的身影,正是尉容推着霍云舒归来。但是此刻的霍云舒,已经没有了出门前的精神奕奕,隔了遥远距离都能感受到。

周博朗立刻转身,疾步下楼去迎接。

“尉先生,您送霍小姐回来了。”周博朗迎上,霍云舒只说了一句,“送我回房间。”

很轻的声音,气若游离,带着一丝哽咽,仿佛是刚刚哭过。

周博朗没有再出声,直接送她回房间。

尉容并没有跟随,止步于此,只是提醒一句,“时间差不多了,收拾好就该走了。”

“是,我知道……”周博朗又是应道。

等回到房间后,周博朗望向霍云舒,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他有些不舍询问结果,更仿佛早就知道结果。没有得到期盼的回应,才会这样伤心难过,才会一言不发红了眼眶。

周博朗走近她,瞧见她哭泣过后的眼睛,通红一片。默了下,他开口道,“云舒小姐,行李已经都收拾好了,随时都可以下楼。”

霍云舒闭上眼睛,眼眶如此酸涩,心痛到几乎麻木。

……

楼馆另一间休息室内,刘会长等人也随时准备出发,只是趁着这个空闲,和几位议员在欣赏慈善的作品。

“尉总来了!”众人瞧见尉容到来,纷纷出声问候。

尉容微笑颌首,走到刘会长身边,“几位在看什么?”

“在瞧这些作品,何小姐的画真是不错!”刘会长正在欣赏,忍不住夸奖。

众人簇拥中,尉容的视线扫过所有的画框,目光最后定格在一处,那是一幅画风童真却也粗犷的画作。

“这是林副总的作品……”刘会长又是说,“这幅画真是很童趣……”

可不是童趣。

一整幅画的芦苇丛,线条稚气带着些卡通漫画,但偏偏那些芦苇丛又叠加了层次,猛一看去像是野兽出没。

偏偏,芦苇丛深处,有一着可爱的白色天鹅栖息。

静静的天鹅,却孤单只影,唯有单独的一只。

刘会长叹息一声,“为什么不画两只呢?瞧着挺孤单的……”

……

“小泉,你回来了?”温泉所的招待大厅里,任翔瞧见宗泉到来,上前笑问。

宗泉风尘仆仆,他刚抵达襄城得知容少在此处便立刻到来,“容少呢?”

“在刘会长的休息室,我们就在这里等吧。”任翔回道。

宗泉点了个头,也不急于去报到。

“你这几天一直在美国,查到消息了?”任翔又是低声询问,宗泉起先是在意大利,后来当任翔跟随尉容回到襄城的当天,宗泉又被派遣去美国,很明显,是为了接手他之前未调查完的事宜。

宗泉古板的脸上,神色愈发沉凝。

任翔不再追问,显然已经可以得知,顾家那位二公子背后到底还有谁牵连。

就在等待中,蔓生一行赶到招待大厅集合。虽然是跟随何佳期来这里度假休息,可这几天过后她也已经休息足够,所以还是跟随尉孝礼回归大部队。

“哎?小泉,你出现了!”余安安一来到大厅,就看见宗泉和任翔站在一起。

程牧磊也是惊奇,宗泉又出现了?

蔓生不知道这几日宗泉去了哪里,但也清楚他不在襄城,瞧见他归来,她朝他微笑,“小泉,什么时候回的襄城?”

“刚刚。”宗泉回道。

“小泉,看来你有点累,赶飞机很辛苦吧?”余安安宽慰道,“一会儿回去多吃点,再早点睡觉!”

任翔皱眉道,“平时怎么也不见你对我这么关心?”

余安安瞪他一眼,程牧磊却也在旁插嘴补刀,“可不是……”

“你们两个找死是不是?”余安安叉腰怒道。

当下,三人开始斗嘴。

蔓生并不劝阻,也忍不住笑了。只是视线一收回,就发现宗泉用一种格外稀奇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小泉,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蔓生忍不住问。

“蔓生小姐。”宗泉默了下,还是开口说,“您之前问我,是不是以前见过您。”

蔓生记起当日,还是在宜城家中,她的确问过。

“我见过您,在很久以前!”此刻,宗泉却猛然又道。

蔓生一惊,有些茫然困顿,更不知他言语中的很久以前,到底是何年何月何日。

却又是忽然,听见宗泉低声说,“那一年在意大利,您留学博洛尼亚大学,是不是给人当过绘画模特?”

绘画模特……

是有这么一回事,她确实远赴意大利,也确实就读博洛尼亚大学,更在学校友人的相邀下一起去应聘模特。

可是,宗泉又怎么会知道?

“蔓生小姐,您知不知道,当时画您的人是谁?”宗泉接着问,时光悠悠中,一切都不可思议中呈现连接。

蔓生愕然不已,天旋地转的感觉袭上,宗泉的声音传来,“您和容少的缘分,还真是不浅。”

远洋之外的国度,那幢庄园别墅,那间只有管家的画室。

从来不曾见过的别墅主人,只从管家口中听过他喊:我们少爷。

那家少爷,难道是……

可是,这怎么可能,怎么就会是他。

这太过荒唐,太过离谱。

猛然之间恍惚记起,那个既和蔼又恪守规矩的管家,在那一日对前来应征的她宣布:我们少爷说,就是你了。

却不想——

尉容,原来是你。

原来,她也曾在最美时光遇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