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梓灵吃惊问：“这手链咋在你手里的？”

虽然天上的星辰圆月洒下了一片柔光，但方梓灵还是没看清，毛子脸颊上滚烫的绯红。

毛子声音低低地说：“我后来返回去将它买下的，胡老板还给我打了折……这个……这个是专门买来送你的。”

这手链的寓意是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不用毛子再多说一个字，方梓灵就已明白对方的心意了。

她看到少年眼中晶亮亮的光，但他的唇角却绷得很紧，显然，他此时一定有些紧张，也许是怕被她拒绝。

毛子又道：“你接受了它，苏婉婷的话也将不攻自破。”

方梓灵两眼闭上，想着一直被她珍藏在心底的男人，再睁开眼时，正好看见毛子期待的目光。

少年两眼温柔地看向她，她能感觉出，他应是真心喜欢自己的。

因为喜欢她，他才会一次又一次帮她，即便冒着生命危险也从未退缩过。

当她想到这里时，竟在不知不觉间，将毛子手中的链子拿在了手指间。

毛子见她接过了手链，整颗心都狂跳不止，由于太激动了，他要将链子系在女孩手腕上时，手指都在不停轻轻颤抖。

只不过，当他刚要为小丫头系上手链时，却被其拦住了。

方梓灵脑子里很乱，她知道毛子对她是真心的，但她不能欺骗他的感情，因为她心里的那个位置，现在已经满了，无法再插入第二个人了。

她想通后，神态极认真道：“毛子，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但并不是那种……那种感情……”

她眼看着少年眼中晶亮亮的光彩慢慢淡去，她也觉得自己有些残忍。

但当想起那个她一直牵挂着的男人时，她还是坚定道：“对不起……我……我真的不能答应你！”

毛子手中动作一顿，链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为了掩盖脸上的尴尬，他马上蹲下身，假意去捡手链。

但他蹲在地上，却迟迟都没站起来。

而当他打好主意站起身后，他强迫自己扯出笑，柔声道：“我知道你还忘不了那个男人，但我能等，我会等到你接受我的那天……”

方梓灵正为伤了毛子的心而自责、愧疚，却听他说出如此一番令她更为心痛的话，她目光定定看向他，心似被人一把揪住，一阵阵抽痛席卷周身。

她眼眶也随之变得酸胀，看着对方并不住微微摇头，她问：“你为啥要为我付出那么多？你不怕永远都得不到回报吗？”

毛子凝视着小丫头，嘴角扯出抹淡淡的笑，道：“我说过，你是这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我做任何事都是心甘情愿的，就像，就像你对那个男人的好……”

方梓灵的泪已滑出眼眶，滴滴答答滑落脸颊，如同毛子说的，也许他们都是同一类人，都是甘心付出不求回报的人……

毛子突然问：“你知道那晚在湖边，我许了啥愿望不？”

方梓灵的手捂在钝痛的胸口，她想让自己的声音听去正常，却难掩声音里发出的轻颤，“想赚很多很多的钱吧？”

毛子摇头，“我许的愿望是，能永远守在你身边，看着你高兴的模样……”

说到这儿，他望着空中的圆月，眉头蹙起，语气极认真地说：“其实，只要能守在你身边就足够了！”

方梓灵一把将毛子的手拉住，无法控制地哭出声来，“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哥哥！”

这次，毛子脸上是发自内心的笑，他认为，能做她的哥哥也是幸福的。

直到毛子推着方梓灵回家，这一路上，两人皆沉默不语。

毛子将她推到院中，他们要在午夜来临时，观看烟花燃放。

离午夜还有一盏茶的时间，炮竹烟花便燃放起来。

烟花炮竹都是方梓蓉带着方梓钰、方梓瑞和小毛放的。

几个孩子眼中都闪着光亮，他们一边拍着手，一边欢呼着，并蹦得老高。

方梓瑞与小毛手里各举着两根火花棒，蹦跳着跑到方梓灵与毛子跟前。

方梓瑞笑着道：“大姐，你看这花多好看！”

方梓灵用力点点头，“确实好看。”

毛子知道方梓灵心情低落，便接过小毛手中的火花棒。

他将火花棒拿在手里，在方梓灵面前轻轻晃动，红色的火花将对方娇俏的脸蛋照得一片绯红。

毛子轻声说了句：“以后我们都在一起度过除夕夜，你说好吗？”

方梓灵这次很痛快地点点头，并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面上都露出笑，之前发生的事，似乎都被他们刻意遗忘了。

……

自从方梓灵将毛子拒绝后，他们再相处时，她总有些不自在。

这几日，她更刻意与之拉开了些距离。

每年从初一到初三，村里的娃子都会到亲戚、邻居家拜年、讨红包。

这也是村里一直保留下来的风俗。

方梓灵家也不例外，她每年都会带着弟妹，到关系好的村户家拜年。

但今年与往年不同，由于很多村民都给方梓灵做帮工，他们要去拜年的村户数量也随之剧增。

这半年多，村民们都从方梓灵那儿获了不少益处，家境多少都有些改善。

当他们见方梓灵与方志孝带着年货登门拜年时，都动情得拉着方梓灵的手，一阵热络地嘘寒问暖。

尤其家里的娃子可以念学堂，他们眼中都是发自内心的笑。

他们足足用了三天时间，才将村里各家各户走动了一遍。

回来时，马车才走到小桥边，就见方梓瑞跟小毛慌慌张张跑来。

方梓瑞一脸焦急地大喊：“大姐，那边有个大姐姐倒在路边了！”

说着，他急忙朝河岸边指着。

方志孝将方梓灵推到河岸边，他们正见一名穿着青色长袄的女子，正一动不动地侧趴在沟渠边，不知生死。

方梓灵一眼就看到，女子眉宇长着一颗朱砂痣。

她从未见过眼前女子，从她身上的穿着看，应是镇上人。

她对方志孝道：“也许她生了急症，这么冷的天才会趴在地上。”

方志孝也认同侄女的想法，他弯腰轻拍着女子的手臂，低声呼唤着：“这位大姐，你这是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