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转机

方梓灵见孙鹏飞靠近自己,她已不能用愤怒来形容,如果能起身,她一定会直接咬住对方的咽喉,生生将他咬死。

但她的腰身像折了似的,根本就抬不起来。

她运了口气,猛地一抬头,同时,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不偏不正,正好糊在对方左脸上。

她怒声笑道:“我已说过了,那些事都跟我无关,你再问也是一样的答案!”她忽然冷笑数声,又接着道:“你拿着高官俸禄,草菅人命,栽赃陷害,绝没有好下场!”

孙鹏飞被气得很想踹方梓灵几脚泄愤,但边上都是衙役,他还要保持上位者的仪态,匆忙掏出手帕将浓痰擦净。

当他重又怒气冲冲坐回到案台后,试图压了几次火,都没压住,他怒声大吼:“好你个大胆刁民,我看上次还是没把你打服!”

他疯了般朝一旁的衙役大喊:“给我上夹棍!直到招认为止!”

夹棍是专门施在足踝上的一种刑罚,夹棍一上,双腿极有可能会废掉。

知道自己最终的命运时,方梓灵到将生死看淡了,她就更没有一丝惧意。

正当衙役拿着夹棍一步步向她走来时,外面高昂的喊声传来,“大人,镇国公到!”

不仅孙鹏飞,堂上所有人听到后,神情都是一僵,他们怎么都想不到,何木晨会在此时出现。

方梓灵更是眸底一亮,伸着脖子朝外望着。

何木晨为三朝元老,更是平定漠北叛匪,击退宋兆国来犯者的肱股之臣。

孙鹏飞这个府政的职位,比镇国公的平北大将军要低出三阶。

根据天启国等级分明的职位制,官阶低的必要对高位者恭敬顺从。

他忙站起身,几乎小跑着向外而去。

他才走到堂口,就听正要给方梓灵施夹棍的衙役问:“大人,这还继续吗?”

孙鹏飞狠厉地骂了句:“没长眼的东西,还不赶快收起来!”

说完,他就向外迎去。

当他走到府衙大门口时,简直被看到的惊呆了。

府衙外的大空场,正有穿着盔甲的兵士,源源不断迈着整齐的步子小跑而来。

向他们跑来的方向看去,几乎看不到尽头。

他擦了把额头的汗,心里更忐忑不安。

但他只能硬着头皮迎过去,“老将军大驾光临,令孙某这里蓬荜生辉。”

何木晨犀利的目光射向孙鹏飞,他对这人有些印象,这人曾经只是摄政王府中一门客,不想随着孙威的升迁,也混成了一府的府政。

何木晨此次带着五千何家军而来,他冷哼一声,道:“没想到,才短短一个月,孙大人就高升了,真是可喜可贺。”

忽然,他语调一转,嘲讽的语气道:“不过府政这个位置,并非谁都能做得好呀!”

虽然孙威是孙鹏飞的同族堂兄,但他也知道自己资历尚浅,又在手握重权的何木晨跟前,他立感低了一大截。

“老将军提点得极是,晚辈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

他这才陪着小心问:“不知老将军来此有何贵干?”

何木晨并未做任何隐瞒,就将自己的来意说出,“老夫听说,你要坑害九王爷,当然要过来见识下你的手段!”

孙鹏飞之前已猜到何木晨是冲着这件案子而来,但他却想不通,外界如此严密封锁,消息如何传到老头子耳中的。

朝堂中,谁都知道杜九一直叫何木晨大师父。

自从杜九与何木晨联手搬倒肃王后,两人在朝堂上更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

就在孙鹏飞心惊胆战之时,一身材富态的中年男子的笑声传来,“别来无恙,没想到京城一别,孙大人步步高升了!”

孙鹏飞这才注意到,从后面走过来的男子,竟是当今国舅林桐举。

他恭敬地施了一礼,“国舅爷,鹏飞一月前去府上递了拜帖,只是听说您去了永城府,才没机会相见。”

林木同的小肚子更鼓了,他面上含笑,眼中却泛起道寒光,质问:“我跟何老将军来此前,是听说孙大人极会审讯,不管犯人如何钢筋铁骨,只要到了孙大人手下都能乖乖招供画押,不知是不是?”

孙鹏飞就更断定,他们是来兴师问罪的。

他仍一脸陪笑,“下官为朝廷办事,当然要尽心尽责,不能有辱使命。”

何木晨早已没心思与其拐弯抹角的废话,他只说了句:“老夫专程为几庄案件而来,我看还是先进去再说。”

孙鹏飞冷汗直流,但他又没有能力将其拒之门外。

无奈,他只得在前引路,将何木晨、林木同及二十几名侍卫迎入府衙。

才一进入大堂,林木同就见到正趴卧在地上的方梓灵。

他连忙朝身旁人挥了下手。

他身后两名随从,便抬着一张铺的厚厚的担架,向方梓灵走去。

跟在随从身后的,竟是刚从京城而归的沈阔与搬救兵的毛子。

随后,两人轻手轻脚将她抬到担架上,又将担架抬至一旁的墙根下。

当方梓灵猛地看见毛子出现在面前时,即便她的脸肿得扭曲变形,但那对清澈如水的眸子里,仍迸发出最耀眼的光亮。

她让自己脸上尽量露出笑,口齿含糊不清地软声问:“真的是你?我没在做梦吧?”

但那笑看在毛子眼里,鼻腔里却隐隐发酸,他笑着跟方梓灵说:“别怕,有我们在,你不会再受伤了!”

千言万语,她只声音颤抖地问出了一句话,“你,你真的回来了?”

毛子朝她定定点了下头,“我回来了!”

说着,他温热的手掌轻轻包裹住女孩冰凉的小手。

方梓灵的手被拉住的一刹那,心都跟着狠狠颤抖了下。

这像一根导火索,将她心里的担忧、无助、委屈、不甘,各种情绪一下子点燃,她低声啜泣着,眼眶中瞬间噙满了泪。

她眼前一片模糊,更担心自己仍是在做梦。

她将对方的手反握住,似乎只有将手更紧地拉住对方,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心里稍稍踏实些。

毛子从未见过这样的方梓灵。

在他心里,她面上永远都挂着自信的笑,似有任何事都无法将她打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