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里根本没有他说话的资格，他才要开口，就被杜九打断，他以不可抗拒的口气冷冷道：“道长在危难关头帮助过本王，本王必不会亏待于你。”

这使得玉清子要说出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钟南观的大火烧了整整一天，在大雨来临后，才被慢慢浇灭。

大雨不但将火势浇灭，更将院中的血迹冲开、冲散。

之前巍峨雄伟的建筑，此时已成为了一片废墟。

尤其是玉清子，看到从小生活的道观被毁，他心底都是悲凉。

虽然毛子就站在他身旁，但他现在连朝他看一眼的精力都没了。

这次变故，道观内五百多名道人，如今仅存七十几名。

清字辈已死伤得一个不剩，玉子辈里，玉清子为资历辈分最高的一个。

杜九当下做了决定，在钟南观重建前，道观暂时由玉清子代管。

当即，他就将随身带着的三千两银票，当着众人的面交到了玉清子手中。

一切处理好，杜九便在何木晨的护送下，向霍城府行去。

方梓灵也到黄花客栈找到顾老三，一同随杜九踏上了返回霍城府的归途。

路上，方梓灵正与毛子坐在马车里，就听车外有人朝她道：“王爷找方姑娘过去问话，还请姑娘随我过去。”

方梓灵站起身，正要下车，确发现毛子面上都是担忧之色，她又转回身，在对方肩上轻轻拍了下，小声道：“放心，不会有事的，我去去就回。”

当她进到杜九的车厢时，杜九正闭目仰靠着小憩。

方梓灵低声说了句：“王爷，我来了。”

杜九几天前被重伤，虽经过精心调养，但恢复时间毕竟太短，总是提不起精神。

他眸子睁开一条细缝，抬手朝方梓灵比划了个坐下的手势。

方梓灵在杜九对面的椅子里坐下，她脊背挺得笔直，只等着对方开口。

杜九忽然阴阳怪气地问：“听说你最近跟我六哥走的很近，是不是在替他做事？”

方梓灵被惊的连忙摇手，似是在表忠心，更像在极力解释：“王爷，我之前说的都是真话，没一句是虚假的，就算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乱说啊！”

忽然，杜九冷眸微眯，眼珠不错地凝视着她，“也就是说，你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方梓灵一个劲点头，“我们咋会有关系？我跟穆王不过才一面之缘。”

她知道，以杜九心狠手辣的性情，她说错一句话，怕是都会人头不保。

不怕是假的，不管是穆王还是杜九，都是她惹不起也躲不起的人。

谁知，杜九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大吃一惊，“我现在让你跟我六哥拉近距离，越近越好！”

方梓灵完全没听明白对方的话，“王爷，我不懂你的意思，你之前不还为此大动肝火吗？”

杜九冰冷的眸光，凝视着方梓灵清澈的眸底，神色认真道：“你按我说的做就好，他让你做什么你照办便可。”

方梓灵慌了神，寻思着，会不会是杜九给自己下套？

她为难道：“可我跟穆王确实只有一面之缘……”

杜九神色忽然变得认真，说：“这些都不是你去考虑的，你只需按我刚才的意思去做。”

当方梓灵回到马车后，一直都郁郁寡欢，毛子问了几次，方梓灵才将刚才跟杜九间的对话说出。

毛子神色凝重，认真思考了良久，才道：“你认为他们两个谁更危险？”

方梓灵为毛子的话问得一怔，“现在看来，还是穆王更令人捉摸不透，如果真像清虚观主与玉清子所猜测的，一切都是穆王设计，那他确实挺可怕。”

毛子却轻轻摇了下头，“我到不这样认为。”

方梓灵吃惊问：“你是咋想的？”

“如果穆王真要灭掉钟南观，以他的心智，如此绝密的事，一定不会让你这个外人来送信。”

方梓灵之前将穆王府内发生的事，都说给过毛子，他也是结合方梓灵所说，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方梓灵不住点头，心里思忖，穆王心思缜密，想法更让人猜不透，怎可能将如此隐秘的行动，让自己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村女参与？

毛子掀起车帘向外看了看，压低声音接着道：“让我说，真正危险的是九王爷才对。”

方梓灵知道毛子指的是什么。

确实，杜九装成被刺重伤，将所有人都蒙在鼓里。

这件事细思极恐，极有可能，这一切都是杜九精心策划，从他轻易取走钟南观的信物尚清剑，到及时赶来助阵的何木晨，就能看出是早有准备。

两人心有灵犀地对望一眼，所谓隔墙有耳，他们很默契的都不再出声。

车队一早出发，才一进入霍城府地界，方梓灵他们所坐的马车就与杜九的大部队分开了。

黄昏时分，他们终于回到了弄山村。

虽然来回只是短短的五天，但这五天却让方梓灵知道了人心的险恶。

更让她明白，她怕是已在不知不觉间，搅入到穆王与杜九间的权利游戏中了。

才一进村，他们就被迎面而来的栓子叫住。

他神色惊慌地对毛子道：“你才一走，就有一群看去挺凶的人来村里找你，说你伤了孙府的大少爷，你还是快躲躲吧，我看他们都不是好惹的！”

说着，他又朝方梓灵道：“灵丫头，那帮人是你二叔带着一起来的，几乎将咱整个村子搜了个底朝天，也不知他们啥时候还会再来。”

说完，他深深叹了口气。

毛子清楚栓子说的是谁，那些人曾在府城跟踪过他，只不过当时被他打得屁滚尿流，毫无还手之力。

可他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把自己的身份摸清了。

虽然他伤得不轻，灵力更无法运转，但他并不惧那些人，只不过，他担心自己惹出来的事，给村里带来灾祸。

方梓灵将来龙去脉了解清楚后，心里都是不安，一想到毛子之前被重伤，如果再有人来滋事，他必定吃亏。

“不行你先去城里的菜馆呆一阵？”

毛子摇头，“去府城，他们一样能找到我，而且还会给店里招来不必要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