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生死通道
雁门关外,乔峰为阻止大辽皇帝耶律洪基南下侵宋,避免造成万千生灵涂炭,遂拔剑自裁。在剑将入体之时,忽然想到,阿朱临死托孤,要自己往后余生好好照拂阿紫。想当初在小镜湖边,阿朱宁可舍弃性命,也不肯来求助自己,可以说照顾阿紫这是阿朱今生对自己唯一所求了。阿紫刁蛮任性,世上已无亲人,自己怎可辜负阿朱临终嘱托,让阿紫一人孤苦于世?乔峰念及此处,剑尖向左偏出三分,堪堪避过心脏要害。
长剑透胸而过,一阵剧痛传来。乔峰回顾过往,想到自己一生奔波劳累,始终在为别人东奔西走,自己何曾有过一日清闲快活?没想到如今却落的这般下场,既不容于大宋,亦不齿于大辽,内心为自己多有不值。气愤不平加上疼痛难忍,便昏了过去。
远处阿紫不明所以,以为乔峰已然毙命,顿时万念俱灰,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姐夫死了,我怎么办?姐夫死了,我还活着干什么?恰在此时正好庄聚贤来寻她,便剜下双眼还给庄聚贤,了了这段恩情。然后抱着乔峰纵身跳下悬崖。
阿紫内心平静,抚摸着乔峰面庞,想着这下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分开自己跟姐夫了。
乔峰经过一番震荡,悠悠醒转,睁开双眼,只见悬崖之上人影绰绰,在迅速变小。再看着面前阿紫满面血污,正抱着自己在急速下坠。乔峰知道情势凶险,来不及多想,先封住自己胸口穴道,止住鲜血。然后一个转身反手抱住阿紫,二人从先前的头下脚上,变成了脚朝下脸朝上。阿紫感受到乔峰没死,那是欣喜若狂,欢呼道:“姐夫,你没死?”她虽然目不视物,可耳边那呼呼作响的风声,也知道两人命在顷刻。又自艾自怨的说:“姐夫,是我害死你了,我怎么总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乔峰哪有时间回话?他忍着疼痛,审视着眼前的情形。下坠速度是越来越快,崖底已经在望,眼看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乔峰抱着阿紫强行向前挪动着身体,朝着下面那一团绿色坠去。他估计那是一颗树,要是落在树桠上,或许还有生还的可能。那确实是一颗树,两人转眼之间便来到树尖处,由于下坠力道太过凶猛,一连折断了十多根枝丫才稍微减缓了下坠的速度。有的树枝直如手臂粗细,也是一触即断。乔峰左手始终仅仅抱住阿紫,护住她全身。右手不停出掌拍击树干,减缓下坠速度。眼看就要落地,此时却在他们正下方横亘着一支比水桶还粗的树干。这是绝无可能折断的,要是撞上了,乔峰与阿紫必定是骨折筋裂的下场。
由于下坠速度很快,加上枝叶阻挡,看见这树干时,它已经是近在咫尺。危急之下,乔峰立即调转身子,变成头下脚上,竭尽全力对着树干隔空拍出一掌。一掌拍出,二人跟着便已抵进树干,乔峰又是一掌击打在树干上,这一掌他用了个巧劲,整个人凭空横移了尺余,正好避过树干。并且两脚碰到了两颗枝丫,乔峰顺势勾住。这两颗枝丫粗如手臂,加上乔峰二人下坠力道大大减缓,所以并没有折断而是弯了下去。等到弯下的力道尽了,树枝开始回弹。
就在这时,阿紫被另一个树枝给挂到了衣衫。本来这一下的力道并不大,无奈两人都已精疲力尽,也是猝不及防。阿紫便从乔峰怀中脱了出来,直向下落去。阿紫吓的大叫:姐夫姐夫。乔峰也是大吃一惊,喊到:阿紫。并立即松开双脚,想要抓住阿紫。可终究是慢了一步,未能及时抓住阿紫。所幸此时离地面不过一丈来高,摔下去也无大碍。阿紫连连惊呼,并且声音在急速的远去,越来越低。乔峰急忙下到地面,拨开枝叶一看,地下出现一个长约两尺,宽约一尺五的椭圆形洞口,阿紫是正好落入洞中。
乔峰也顾不得洞里有什么危险,赶忙跳入洞中。这时阿紫呼唤的声音又清晰的传来:姐夫姐夫。
洞高不足两米,洞内走势是倾斜向下,而且倾斜的幅度很大,人在里面根本无法正常行走。乔峰这才明白,为何阿紫落入洞里声音便远去,应该是阿紫收势不住,顺着斜坡滚了下去。放眼望去,整个洞内更像是一个圆形通道,直径始终保持在两米左右。通道四周密密麻麻的长满了大小不一的晶体,有的拳头般大小,有的只指头般大小,发着微弱的光芒。由于通道空间狭小,乔峰无法跳跃或施展轻功,也只得卧着身子,朝下滑去。一边大声喊到:阿紫别怕,姐夫来了。
乔峰一直向下滑了半个多时辰,却始终追不上阿紫。阿紫的喊声也是越来越弱,乔峰那是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若是在平地上他还可以奋力急追,可在这狭小的通道内,那是半点办法也没有。顺势下滑,虽然有晶体阻挡,可比起亦步亦趋那是快的多。向下滑了有一注香时间,阿紫呼唤的声音陡然提高,跟着便戛然而止。
乔峰大惊,不知道阿紫出了什么变故,连忙高声呼喊,却无应答。他顾不得疼痛,两手助力向下急速滑去,来到了声音消失处。在这里通道一分为二,出现了两条大小相同的通道,左右分开,不过却依然是倾斜向下。乔峰在岔道处停了下来,不知道该走那边。
乔峰知道多想无用,想的越久离着阿紫也就越远。于是干脆把心一横,从左边继续往下滑去。
乔峰一边双手撑地加速下滑,一边高声呼喊阿紫,却始终没有回应。乔峰估计可能选错通道了,应该走右边那条。他停下来,想返回岔道处,重新走右边那条去寻找阿紫。只是这通道倾斜度实在太大,几近垂直。想要往上攀爬,当真是举步维艰呐。
乔峰所受剑伤本就很重,加上这一路折腾,已经是精疲力竭。而这通道也不知是天然的还是人为的,四周晶体都十分光滑,在这里就如同顺水推舟,既不能后退,亦不能原地长久停留。乔峰尝试了几次攀附着晶体,用壁虎功往上攀爬,可那些晶体实在是滑不溜手,乔峰力不从心。无奈之下,只得放弃。心想通道是分了两条,可应该还是通向一个地方吧。现在只好是等到了地面再去找寻阿紫了。
乔峰这一放松下来,那种虚弱,疲惫,痛疼感是接踵而来。他不再控制身体,任其自然下滑,开始运功疗伤。
由于胸前受到剑创,真气运行到这里即受到阻碍,只能是一点点的通过,慢慢恢复。等到剑伤完全恢复,真气充沛,精神饱满。已经不知是过了多少时间,乔峰感觉到极其饥饿,可这狭小的通道内,哪有吃食?放眼望去皆是那种透明晶体,看上去就像是树木分泌的结晶。乔峰用力掰下核桃大小一块,打量一翻,确认无毒后,最终还是放入口中。也不难嚼,只是无味,咽入肚中也能稍解饥饿。
乔峰一连吃了五个拳头般大的晶体,这才感觉饱了。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全身肿胀之感,原来那晶体入腹后,化为气体,在他体内游走不散。乔峰直到此时才觉察到,这通道里四处封闭,不知道空气是从何而来。并且与外面的的截然不同。呼吸一口,那是怡人心脾,练功速度也比以往提升数倍不止。待他伤势痊愈,功力也不禁大增。
乔峰吃下晶体后,化成的气体,他运用内功心法,居然可以导为真气。再将真气运行一周,使内力更加的醇厚,筋脉穴位更加的宽大坚实凝练。
这之后乔峰也不管饿是不饿,晶体提炼消耗完毕就再吃几块,继续练功,化气体为真气,再经过筋脉穴位运行几个大周天,转成内力。如此日复一日,也不知是过了十天,一个月还是半年。乔峰全身所有穴位筋脉已经全部融会贯通,筋脉宽大数倍有余,内力之深当真是冠古绝今。他感觉要是此时对上那少林的扫地神僧,大可一战,赢面至少八分。
乔峰此时再要修炼,那些晶体已不能全部为他所用,十之**终是要溢出体外,仿佛是内力修为已达极致。于是乔峰不再修炼,专注于眼前的情形来,下潜了这么久,通道的境况内与刚入洞时没什么两样,并且依旧看不见尽头。现在想回转已经不可能,下滑的速度比往上攀爬的速度快了何止百倍?也就是说,往下滑落一天的距离,需要百天才能爬上去。他已经不知下行了多少时日,恐怕穷其一生也爬不这通道了。再说他还要去找阿紫,回去是不可能的。
又坚持下滑了一段时间,乔峰渐感不耐,眼睛里有血丝。他试着掌劈洞壁,想破壁而出,却只是把那些晶体劈的四下纷飞,而通道却是丝毫无损。每劈一掌,乔峰眼里的血丝就多出一分。一连劈出三十余掌,乔峰双眼血红,手掌皮开肉绽。不过此时他早已忘记了时间,忘记了阿紫,忘记了疼痛,也忘记了一切,这是将要走火入魔之兆。
幸好灵台有一缕意识不灭,知道这样下去终究是要魔怔。乔峰强迫自己安静下来,闭上眼睛,恢复体力。可这狭小的空间实在太过压抑,一睁眼便是那无尽的发着微弱光芒的晶体。又下滑了不知多少时日,乔峰那最后一丝意识也渐渐开始模糊起来。乔峰又变的狂躁不安,抬起手掌拍向洞壁,大声嘶吼着,眼前的光亮也慢慢的变成血红色,看来走火入魔就在顷刻之间。
就在乔峰拍出第三掌,把持不住将要发疯时,忽然脚下一空,跟着眼前一亮,没成想就在这危急关头,他已经出了那无尽的通道。这一下变故让乔峰清醒不少。再向下一看,乔峰顿时完全清醒过来,因为脚下空无一物,他正从高空中摔向地面。从几十丈高的地方摔下去,那是只有粉身碎骨的份。乔峰心中纳闷,自己是一直向下滑落了数月,甚至有可能是几年时间,最后怎么还是从高空中跌落下去?那自己到底是下潜了多远?
只不过乔峰现在可无暇想这些,眼看距离地面越来越近,他也瞧的真切,下面似乎是一片森林。只是树木不大,并且两树间隔最少十丈,他下坠的地方正好是两树之间的空地。
在其中一颗树下还坐着两个人,一是白发老者,一是黑发中年。乔峰想要故技重施,强行把身体挪到树上,却无从借力。当时从雁门关上坠下,他是借助阿紫的身体用力,这才能挪动了一些距离。可此时哪有地方可借?眼看距离地面不足十丈,马上就是脑浆迸裂的下场。就在此时,地下中年忽然站了起来,伸手冲着乔峰遥遥一握。乔峰挥舞的双手顿时动弹不得,不只是双手动惮不得,整个身体都被定住,内力也不能运转。就连那快速下坠的力道都仿佛被定住一般,然后乔峰犹如纸片慢慢的往下飘落。
这时旁边老者仰天赞到:“戚兄好手段,‘禁锢之力’,果然是名不虚传!”被称为戚兄那人看着慢慢飘落的乔峰,却叹道:“唉,还差的远,远的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