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还活着
这下子,赵清暄竟是呆若木鸡,再说不出话来了,倒是孙少阙一声怒喝,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宁王夫妇已然葬身火海,如今二人合葬墓就在皇陵里头呢,你是活腻歪了吗?竟敢在主子跟前造这样的谣?!”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鲁平连说不敢,面色却已经变得没有血色,尤其是被赵清暄这么直勾勾地盯着,鲁平已经吓得一颗心都要破膛而出了,当下忙不迭跟赵清暄道,“主子明鉴,属下是……是认得宁王殿下的,虽然从未见过宁王妃,但是却也有耳闻,知道宁王妃不良于行,所以才会认定在凉州见到的那对夫妇是宁王夫妇,属下绝对不敢诓骗主子!还请主子明鉴啊!”
孙少阙听他这般言之凿凿,一时竟也不由生疑起来,难不成真让鲁平碰到了宁王夫妇?不过这怎么可能呢?宁王夫妇不是去年就已经葬身火海了吗?难道……
这世间真有如此相像之人?
而且不仅丈夫跟宁王殿下一般无二,偏生妻子也是个瘸子?
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凑巧的事儿呢?
赵清暄刚才听鲁平说在凉州遇到了宁王夫妇,一时间只觉得自己的脑子都炸开了似的,到现在,他的脑子仍旧是纷乱一团,他甚至都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跟心跳了,可是他还是强撑着没让自己失态,一手死死抓着小几边沿儿,一手颤颤指着鲁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一五一十老老实实跟我说清楚,但凡有一丝欺瞒不实,即刻凌迟处死!”
鲁平心中一凛,旋即叩头入捣蒜:“属下不敢!属下不敢!”
然后,鲁平便就将自己在凉州遇到宁王夫妇的过程仔仔细细说了一遍,真的是细致得不能再细致,就连赵清明跟翩翩当时的衣着还有掏出的碎银子,都事无巨细说了一遍,最后还从怀里掏出当时买卖房屋立下的字据,恭恭敬敬送到赵清暄面前:“这是当时立下的字据,上面有宁王殿下的亲笔签名,还有手印,请主子过目。”
孙少阙正要伸手却接,却被赵清暄一把给抢了过去,他双手颤颤捧着那张薄薄的纸,目光锁定最下面的潦草的签名,越看手就颤得越厉害,眼睛就越红……
不会错的,这就是清明的字迹。
不会错的!他绝对不可能认错!
虽然明显被写的潦草,还是胡诌出来的名字,虽然字迹明显带着歪曲,但是赵清暄却认定这就是赵清明的字,是他教他怎么握的笔,也是他教他怎么下的笔,他怎么能认错?
就是清明!
就是!
实在是太激动了,一时间赵清暄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一双眼更是红的吓人,刚才还能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是这个时候,却是怎么都控制不住了。
孙少阙见状,心中虽然大惊觉得实在太过不可思议,不过也已经清楚了,鲁平应该没有看错,所以在凉州从鲁平手里买下宅院的那对夫妻,应该就是宁王夫妇,可是……
“他们是什么时候到的凉州?是从哪儿去的凉州?又是怎么到的凉州?”担心自己会把字据撕坏,赵清暄颤颤放下字据,又忙不迭问道。
这问题鲁平自然也是做了调查的,当下忙不迭回道:“启禀主子,属下认出是宁王夫妇之后,知道事关重大,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便就没有再去搅扰宁王夫妇,不过属下也从附近人口中打探到了些许消息。”
“据说,宁王夫妇是在三月末的时候到的凉州,他们自称是湖州人士,说是家里遭了灾了落下了残疾,实在没有生路,所以只能来凉州投奔远亲,哪知道到了之后才知道远亲已经举家躲债了,都不知道何年何月还能回来,他们二人举目无亲,亏得开包子铺的老夫妻两人心善,将他们二人暂且收留下来,后来也是老夫妻两人帮忙寻摸的宅院,恰好被属下给赶上了。”
从湖州出发,三月末到的凉州,又是他们两人那样不方便的情况,算起来,估摸着应该是过了年之后,便就启程赶路的,从湖州到凉州,山高水远,又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更是他们两个那样的情况,赵清暄都不敢想象他们是怎么走完的这一程,期间又经历了哪些困难磨难。
是真的不敢多想,只要稍微一想,赵清暄心里的洞就越破越大,越来越疼。
他深吸一口气儿,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又问道:“那他们之前一直都待在湖州?”
这点鲁平倒是有些拿不准,在赵清暄的跟前,自然也不敢胡说,当下便就摇摇头道:“回主子的话,属下并……并不敢确定,不过就打听到的消息,宁王妃曾经跟邻居闲聊提过他们之前在湖州的生活,似乎对湖州十分熟悉,以至于那邻居对他们是湖州人的身份都并没有生过疑心。”
那便就是真的在湖州待过了。
所以,应该是……去年宁王府的那一场大火发生之际,赵清明夫妇并没有葬身火海,而是不知怎么的逃了出去,又经辗转去了湖州,然后一直在湖州猫着,等到半年后,眼瞅着事态都已经平息了,然后这两人才又总算有了动静,悄默声儿地就直奔凉州。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去凉州,想必是看重了凉州是边陲之地,又是各地各族杂居之地,并不会引人注目,只怕这其中也有那位莫神医的缘故,这些都是赵清暄能够想得通的,可是让他想不通的是……
既然赵清明躲过一劫,并没有葬身火海,那他为什么没有来京师?为什么没有选择来找他这个大哥呢?而是走上这条危险重重、辛苦万分的路?
难道在赵清明的眼里,凤子龙孙的身份竟还比不过平头百姓吗?
单是听着鲁平的描述,赵清暄对赵清明夫妇如今的辛苦日子都难以忍受,只觉得有锥心之痛,自幼千尊万贵、养尊处优的凤子龙孙又怎么能过这样的日子?又怎么可能习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