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寒州
临凰大陆之北的寒州,终年长冬无春,这里隶属宇国与瀚国的交界,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当然,这必争之地只仅仅是寒州的南方之地,北方是延绵千里的冰雪森林,里面常年积雪不化,却生长着树龄已经几百年的寒松,这些寒松遮天蔽日,上面盖着厚厚的雪,人走在上面,就跟走在雪地上没什么两样,当然,这仅仅限于身材婀娜多姿的仙女们,要是一个几百斤重的大胖子走在上面,保准会摔个狗啃屎,落到暗无天日的树下。
关于这个冰雪森林,他有一个很古老的名字,可以追溯到三万年前最后一位神帝时代,这位神帝叫青墨神帝,而这个森林叫遗墨森林。至于遗墨森林与青墨神帝有什么关系,很久很久以前的传说,说是青墨神帝曾与千樰公主在这里隐居过,留下过什么传承,这也许跟成为神帝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这三万年来,也不是没有人来这里寻过神帝的故居与传承,但这里除了永寂的黑暗与时不时窜出来的一些妖兽,就剩下据说万年前留下的雪。
当然,到了现在,这些传说都已经失传了,只有一部分保留在一些传承已久的学院,宗派与家族里,不为世人所知。而世人眼中的遗墨森林,不过是一个有点神秘的森林而已。要是有兴致,就呼朋唤友一起组队进去,打打妖兽,收集点深林里特有的药草。
而四国学院也每隔三年在这里进行一次联谊历险大赛,让这些平日里在学院里娇养的各国天骄过来吹吹雪,打打妖兽,积累一下实战经验,当然,也会上演一些英雄救美外加家国情仇的戏码。
至于宇国凤拓学院的学生与瀚国鸾跂学院的学生会不会打起来呢?表面上不会的,至于私底下,只要不被老师发现,或者有一个正确的名头,可以。
说远了,这个四大学院三年一次的联谊历险大会已经结束了,这边寒州的战事又起来。在寒州平静十年之后,这个兵家必争之地又起祸乱。这次瀚国领兵出征的是风云战场三十年而从无败战的饮川王常默。
而这个叱咤风云三十年的战神也不出意外的一举强攻下宇国凌风军所驻守的云龙城。据说当日三万凌风军,包括凌风主帅凌风佑安夫妇在内,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死守云龙城十日后,在城破之际俱数以身殉城,鲜血把云龙城的城墙都染成一片血红。
就在宇国朝堂惶恐不已,主战派与主和派争论不休时,在茫茫的雪原中,一头寒风豹正驮着一个十三岁的满身鲜血的女孩与一个同样满身鲜血的男孩在雪地里跌撞着往前跑去。
在两人很远的地方,有一列骑着冰歧兽的骑兵顺着两人的脚印一路追来。
“姐姐,你先走吧,他们想要追杀的是我。”
“不,不行,”女孩在风雪中哆嗦地低声地说,“从此以后,整个凌风家嫡系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如果我留下你,你让我如何面对外公外婆,还有舅舅舅母呢。”
“可是这样,我们谁都逃不掉的。”凌风志晟虽然只有十岁,但长期在战场上的摸爬滚打已经让他的听觉远比同龄人敏锐,后面的瀚国骑兵不出片刻就会追上他们的。
“再往前就是遗墨森林,只要我们进入里面,到时敌明我暗,我们的生机就多一分。”
“前面真的是遗墨森林吗?”茫茫的雪原飘着轻飘飘的雪,就像人的生命那样脆弱,一不小心就会融化了。
“相信姐姐,我们都会活得好好的,会活着回去报仇。”
“我们会活着回去报仇雪恨的。”少年的声音带着哽咽,一夜之间,他失去至亲却没有像平凡的少年那样崩溃,足见他心智之坚定,而此刻,在逃生的路上,他流下了离开云龙城之后的第一滴眼泪。
果然,遗墨森林那特有的寒松挺拔的身影出现在地平线上,随着寒风豹的前进而愈加清晰。这是万年来都不曾为折腰白头的寒松,就像有的人的脊梁,她不会为眼前的困境而屈服。
后面的瀚国骑兵亦看到的那挺拔的松,他们也明白了这姐弟的意图。骑兵的优势在平原上,一旦进入森林,他们的冰歧兽将毫无用处,而在那两姐弟一旦遗墨森林中,其中的变数很大。
“射箭——”领头的队长陈平耀果断地发出命令。
一时间,几十支箭从凌风志晟与百里若繁的身后射来,即使百里若繁全力开启保护罩,也还是被两支箭给射伤了。
与此同时,他们身下的寒风豹也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紧接着痛苦地倒在雪地上。
“走——”百里若繁不顾身上的箭伤,从怀中掏出一个阵符一边跑一边用玄力燃烧激活,并随之一抛,那阵符在空中发出一阵耀眼的蓝光。
“不好,这是雷符,大家快躲开。”
然而虽然陈平耀即使发现并提醒,已经为时已晚。之间雷符在空中燃烧之后,刹那之间万钧天雷涛涛而来,径直朝瀚国骑兵而来。
瀚国的骑兵只能停下脚步,运转玄力抵抗满天而下的雷电。陈平耀隔着闪电瞥见已经离遗墨森林愈来愈近的两个小小身影,心下大叫不好。
他眼神示意身边的一个骑兵,那个骑兵明了,从怀中掏出一张防护的土属性符箓,极力运转周身的玄力,一时间那符箓渐渐变大,形成一个土盾,将他们笼罩在闪电之下。
陈平耀率先收回玄力,用力驱动胯下的冰歧兽,朝遗墨森林而去。
“姐姐,我们先把箭拔出来好不好。”
“志晟,来不及了,一旦我们停下,我们谁也活不了。”百里若繁的脸色因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可她的全身紧紧地绷直,精神更是高度集中,时刻提防背后射来的飞箭。
可绕是如此,可有的箭她还是没有躲掉,她的后背,两肩,都中了数箭。甚至右腿上也插着一支深可入骨的长箭,这使得百里若繁每走一步,那箭就拉扯着她的伤处,就像走在针尖上那样痛苦。
百里若繁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自己的弱小,她竭力控制自己的脚步。可是这样是没有用的,她的右腿因为每一步的拉扯而不住哆嗦,她几乎可以感觉到她的腿已经不属于她了。
可那又怎样,她还是要拖着这伤蹒跚前行。
遗墨森林黑暗的影子就在眼前,百里若繁咬紧牙关,回头看了愈来愈近的瀚国骑兵,义无反顾闪进那万年来都不曾见过阳光的黑暗森林之中。
陈队长率众站在黑暗与光明的交界之处,目光阴鹜。
“想不到这两个小崽子还挺有手段的。”想到这一路上他自己的自以为是,他就想扇自己一巴掌,早知道这样,当初他就不该自大,以为两个小崽子,无论怎么逃,都逃不掉他的手掌心却不想那百里若繁还留有这么一手。
“到底是大名鼎鼎的凌风主帅膝下长大的。”陈平耀的语气不知是叹息还是嘲讽,很快,他就阴沉地说,
“哪怕你有再多的手段也没用,你们逃不掉的。”
与此同时,黑暗的森林中,百里若繁终于体力不支,直直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