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怡晨果然凑齐了十万。

走进“听说”，扫视了一圈，在靠窗的角落里找到了在玩儿消消乐的万七七。

她不敢打扰，静静的坐在对面等着万七七抬头。

两分钟后，终于通关的万七七呼了一口气，真难，这关都玩儿了两天了才过去。

“钱凑齐了？”

“嗯，给您。”

她递上了一个黑色的帆布包。

万七七也没有看，让在旁边的落羽收起来。

“走吧，去你家看看那些碎片。”

沈怡晨喜上眉梢，赶忙站起身：“好，我们这就走！”

······

看着纸箱里的花口瓶，万七七挑眉，都是痴情人。

“你滴一滴你的血在瓶子上。”

“好。”沈怡晨没有半分犹豫，找了一把美工刀划开拇指，让血流到了碎片上。

万七七啧了一声：“嫌自己血多？去无偿献血啊。”话落左手拂过她不停流血的伤口，在她惊呆的目光中，伤口瞬间愈合。

原来万老板真的是会法术的！

万七七没理会她，手腕翻转间一根白色的毛发出现在手中，她将毛发与血液混合在一起，嘴中轻声念着什么。

忽然，沈怡晨额心微痛，她的灵魂仿佛飘起，随着一阵风走进了一个故事中。一个有曹姿汝的故事中······

天耀国玄武年间，金陵曹家得一女，已经有四个儿子的曹家喜出望外。曹县令冥思苦想半月，为其取名曹姿汝，寓意美好与才智。

天耀立国八百年，开国时皇帝与皇后共同打来的天下，因此帝后同朝执政，此后便为女子入朝打下基础。

也是没有辱没父亲为她取的名字，自小过目不忘，慧超同龄，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即便被家中父母及哥哥们宠成混世魔王的她也是立志要当上一品女官。

曹姿汝今年6岁了，终于到了女学的年纪，曹县令一家去年就想赶紧把这个小祖宗送去上女学，让她去祸祸别人，可别在家造了，虽说这都是自己宠出来的，但能让自己喘口气也是好的。

每个官家姑娘上女学都被允许带一名女伴读，照顾除学习外的生活起居。

她在家中挑来挑去都不满意，曹县令为此也是伤透了脑筋。

正在又一次因为伴读的人选问题闹得鸡飞狗跳的时候，曹县令大儿子的奶嬷嬷刘氏带了她的侄女进府，想要为差点儿被她爹娘卖给一个五十岁赌徒的她谋一条生路，之前跟大少爷请示过了，现在是带过来让大少爷看看，没想到小姐和老爷也在，赶紧行了一个大礼。

在后面跟着的刘招娣赶忙有样学样跪下来行礼。

曹姿汝看着这个机灵的姑娘，她梳着三丫鬓，简单的用一条深紫色的麻布束缚，一身褐色粗麻短襦与褶裙，稚嫩的脸没有一点儿肉，像个骷髅架子，衬得眼睛大的离奇。脚上一双平头布鞋，鞋尖处已经被磨的起了线。

行礼时动作虽不标准，眼中却没有丝毫怯意。

“就她了。”

曹县令想反对，家生子不比不知底细的人安全？

但终究拗不过宝贝女儿，同意入学时带上她，但这几天要派专人教导恶补一些重要礼节。

“你可以做到吗？还有八日，八日后你若可以，我便让你做我的伴读。”明明才六岁，但说话的气势却是丝毫不输大人。

刘招娣眼睛一亮，欢喜之情显而易见，大声回答：“可以！我可以！谢谢小姐！”

时间如白驹过隙，八日时间一晃而过。

第九日清晨，刘招娣被刘嬷嬷送来，从进门开始，曹姿汝便在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真的很不错，虽然比起那些自小学习礼仪的丫鬟来说还差点儿意思，但是不过八日，她便可以学到这个地步，不愧是自己看上的人！

在心中小小骄傲了一下自己看人的眼光，眼中流出笑意：“从今天起，你便是我曹姿汝的伴读了，你要记住，你是我的！从此只能听我的话，如果做不到这一点，我便会丢掉你。”

跪在地上俯首的刘招娣抬头，看向虽然比自己还小一岁，却比自己高了一头的小姐，双眼中透出认真，仿佛发誓一般郑重的回道：“奴婢必不负小姐信任！请小姐赐名！”

自此，世上再无刘招娣，从她爹娘为了弟弟要卖她的那一刻起，她再无家人！

看到这儿的万七七有些好奇，时光回溯里的曹姿汝和从沈怡晨嘴里说出来的曹姿汝真的是一个人吗？性格怎么差这么多？思维发散了一下，又开始专注的看着眼前的画面。

因她是曹姿汝长这么大，真正意义上第一个由自己决定的人，不出意外的话，会陪伴自己长大的人，特此恩典，冠以沈姓，单名曦，寓意美好、光明。

一晃十年过去，沈曦从未忘记自己的诺言，家中，不论是谁的命令，只要和曹姿汝的命令相违背，一切便以曹姿汝为先。

但曹姿汝从来不是一个安静的大家闺秀，每次闯了祸，家里人舍不得罚这个宝贝，沈曦便是一马当先挨打的人。

曹姿汝很久没有上街了。

理由是十六七岁，也是该要出阁的年纪了。

即便最疼爱她的曹县令也让她听从母亲的吩咐，乖乖在家修身养性，学做秀活儿。

但从小叛逆的她又怎么会乖乖听话，不让她上街，她偏要去！

正好是花灯节，到了傍晚，曹姿汝带着沈曦，从偏院爬墙跑了出来。

深吸一口外面的自由气息：“在家都快被憋死了！”

沈曦看着她露出一丝宠溺的笑意。

“小姐，我们在晚上夫人去查你大字的时候必须赶回家的，您可别忘了呀。”

曹姿汝大气摆手：“害，随她去，大不了就是被罚抄女德，从小到大都习惯了。”

这是因为小时候每次她闯祸都是沈曦挨打，曹县令他们却从不让自己的宝贝女儿知道，也警告沈曦不能告状，平时多多看着小姐，要规劝小姐温柔娴静，小姐有了离经叛道的行为，要及时加以劝阻，不然有了错误，便是她这个丫鬟不称职。

每次罚她也是从不伤脸，挨板子、用针扎、罚跪花瓶碎片等等只要看不到伤势的刑罚，她都受过，但却从来没有怨怼过小姐，这些年来，她名义上是丫鬟，但小姐从来不曾苛待她，在这个尊卑大过天的时代，小姐从来不曾让她觉得自己是个物件儿。

她自己得了好东西，避开外人总是要给她留一份，看到她被别的大丫鬟欺负，从来不过问理由，毫不犹豫的站在她这边护着他。

也许这对其他丫鬟不公平吧，但那又如何，小姐愿意护着她，那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她是不会将这个福气往外推的。

小姐对她好，她便加倍对小姐好，因为，她是小姐的，仅仅属于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