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我不会回去

柳芸叹息:“人言可畏啊,你还是太年轻了。”

江微微笑了起来,知道这是双方三观上的代沟,她没必要非得去强迫对方改变想法,便笑着把话题岔开了。

“你这几天不能吃酱油醋还有生姜蒜辣椒之类的,免得脸上留疤。”

柳芸表示记住了。

说起吃的,江微微想起还没吃完的早饭,但是之前那米线和炸酱是肯定不能再吃了,只得让秀儿另外再下一锅米线,大家伙儿简单地吃完了事。

吃饱喝足后,顾斐去把驴车还了,顺便再牵着大黑回老房子,把地窖里的腌菜坛子挖出来。

在他走后没多久,有辆马车停在健康堂门口。

从车上下来两个男人,分别是药局的任掌柜,还有一位气质华贵的青年人。

任掌柜进门就跟江微微打了声招呼,然后向她介绍道。

“这位是从汴京来的朋友,特意来找我师父的。”

江微微顺势看向那位青年人,发现他挺眼熟的,再仔细一看,这人不就是前两天在路上遇见的那个青年人吗?!

她挺意外的:“怎么是你啊?”

青年人倒是没有认出她来,面露疑惑:“我们见过吗?”

“前两天在路上,你家马车翻倒了,是我相公帮你们把车厢给推起来的。”

被她这么一提醒,青年人很快反应过来,恍然大悟:“原来你是那位好心人的娘子啊,上次多谢你家相公仗义相助,这次出门比较匆忙,没有准备谢礼,还望海涵,待明日我再谴人送来谢礼。”

江微微见这人看着一身贵气,态度倒是挺和气的,再联想到顾斐之前对此人的评价,心中大概有了猜测。

青年人自我介绍:“我姓傅,在家排行老七,你唤我傅七就行了。”

傅七身姿挺拔,面容英俊,身上穿着青色长袍,外面披着黑色斗篷,右手的手腕上,还戴着一串檀木佛珠。看那佛珠的色泽和亮度,想必是时常被主人握在手里摩挲,应该是他的心爱之物。

江微微顺势也道:“我夫家姓顾,我娘家姓江。”

傅七在来之前就已经向任掌柜打听过了健康堂的事情,他知道健康堂当家的是个女大夫,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年轻漂亮,且跟自己还有过一面之缘。

因此,他不禁对江微微和健康堂生出了几分兴趣。

江微微让他们进屋落座,又招呼阿桃去沏茶。

詹春生原本正在屋里烤火,他见到自家徒弟带着个青年人走进来,先是一怔,随即站起身,面露惊讶之色:“世……”

傅七先一步开口打断他的话。

“出门在外,不用那么讲究,你就跟我家里人一样,直接唤我傅七就行了。”

詹春生这才想起来旁边还有其他人看着,便将世子爷三个字咽了回去,改口道:“傅七,你怎么来了?”

傅七将斗篷脱掉下来交给仆人拿着,他走过去坐下,面上带着谦逊温和的微笑:“主家托我来问你啥时候回去?”

詹春生坐回原位,皱眉说道:“我已经说过了,我不会回去了。”

傅七问:“你还在跟主家生气呢?”

“不是生气,就是觉得累了,倦了,不想再在那地方待下去了,我现在在这里待着挺好的,这里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也没有背叛和欺骗,我可以安安心心地给人治病。”

傅七打量他的面容,发现他确实比以前更有精神了,原本眉宇间那两道深刻的折痕,如今也变淡了些,看起来比以前那孤僻的模样好相处多了。

傅七不由得苦笑:“你倒是轻松了,可是主家最近却很不舒坦。”

“他怎么了?”

“还是老毛病,晚上睡不着。”

詹春生的眉毛皱得更紧了:“我临走前不是给他留了促进睡眠的药方吗?“

傅七道:“主家吃了你开的药方,的确是能睡着了,可睡着之后会做噩梦,经常半夜惊醒,浑身冒冷汗,我听值岗的侍卫们说,他们经常会半夜听到主家从噩梦中惊醒时发出的叫声。”

话说到这里,阿桃端着茶水走上前来,摆在傅七和任掌柜的面前。

傅七冲阿桃微微一笑:“谢谢。”

他生得英俊,又有一身的贵气,这一笑顿时就如同雨后阳光,让阿桃一下子就羞红了脸,抱着托盘蹬蹬地跑开了。

詹春生皱眉嘀咕:“怎么会这样呢?”

傅七喝了口茶,许是茶水不合胃口,他喝完一口就将茶盏放到旁边,没有再碰。

他摘下手腕上的佛珠,握在掌心里,轻轻地摩挲,嘴里说道:“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两件事,第一是为了请你回去,给主家好生看看,再这样下去,主家的身体怕是会熬不住。”

詹春生还是摇头:“我好不容易才离开了汴京,我不会再回到那个漩涡里面去。”

“可主家他很需要你。”

“太医院里还有很多大夫,比如说孟文霍,他年纪轻轻,医术又好,主家不是一直都很倚重他吗?主家可以让他给看看,没必要非得把我喊回去。”

说到孟文霍三个字的时候,詹春生特意顿了顿,语气极其复杂。

旁边的任掌柜轻哼一声,惹得江微微扭头看向他。

任掌柜见她看来,低声解释了一句:“孟文霍是我的师兄,但他是个叛徒。”

简短一句话,就充满了巨大的信息量。

江微微脑子转得飞快,如果詹春生的大徒弟是个叛徒,那么詹春生忽然辞官归隐,里面也许另有隐情。

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她就已经脑补出了一场师徒之间由爱生恨再互相撕逼的精彩大戏。

傅七听到了任掌柜的话,轻咳一声,然后道:“孟文霍虽然天赋高,但毕竟还年轻,经验欠缺,比不得你行医多年,经验丰富。主家已经请孟文霍看过了,扎过针,吃过药,但都没用,照样失眠,照样做噩梦。”

詹春生沉默了片刻,然后才问:“是主家让你来的,还是你自己偷偷来的?”

“主家让我来这里处理一个案子,但我身上既没官职又没实权,派我这么个人来九曲县,怕是想借着处理公务为由,顺带让我来把你请回去。你是知道的,主家那性子,就爱口是心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