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8章听我的话装傻

萧明钰的情绪,多多少少有点自暴自弃。

而在庄王府的薛湄,心情似乎也很低落。

袁家的人,在五月初六就赶到了京城,估计是一路快马扬鞭,急急忙忙赶过来的。

这次来主事的,是袁家长子袁慕。

袁慕是个稳重寡言的年轻人,比薛湄大六七岁。袁家的孩子个个生得面貌不俗,身材中等,唯独袁慕个子高挑。

他直接到了庄王府。

袁芩还没醒过来。

她最致命的一剑在脏腑,伤及了肝。术后,袁芩的身体高烧不退,薛湄让人十二个时辰轮流照顾她。

看着袁芩术后如此艰难,薛湄却没有用巫术——明明一个巫术,她自己倒下修养半个月,就能确保袁芩熬过术后并发症。

可她没这么做。

她并不惜命。

在医术这一道上,薛湄大胆不怕死,曾经为了胡二的断腿,薛湄连命都敢豁出去。

现在她却迟迟不行动,外人看不出端倪,只有薛湄自己明白。

她在给老天爷一个选择的机会。

她尽了全力,用了她最好的医术和药,救治了袁芩。

袁芩如果不能好,那就是天命。

袁芩一死,死无对证,谁敢拿住邻国的郡王爷不放?

到时候,哪怕袁家恨意通天,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萧明钰离开。

一旦他离开了楚国,杀袁家再多的人也是白杀。

“……你不要难过。”袁慕不知内情,安慰薛湄说,“若不是你的好医术,她已经不在了。”

薛湄对着他苦笑了下:“我没有难过,只是很疲倦。”

袁慕伸手,轻轻在她肩头拍了一下。

薛池进来的时候,正好瞧见这一幕,他心中一梗。

薛湄却好似不在意。

袁慕对薛池还是很恭敬的,见礼之后,寒暄了几句。

薛湄问:“三公子他……”

“家父的意思,年轻未成亲的孩子,不大办丧事。将他入殓,请京城的和尚道士做做法事,将他的棺木寄存在京城的寺庙,等我处理完所有事,再和妹妹运送他回家。”袁慕道。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低沉,极力忍着他的情绪。

谁家兄弟姊妹惨死,都不会好受。

薛湄和薛池都道:“节哀。”

袁慕清了清嗓子,把情绪都压下:“我先去办此事了,芩儿交给你们照顾,你们费心了。”

“我们会尽力,大公子放心。”薛湄道。

袁慕颔首。

他临走时,看了眼薛湄,似乎想说句什么话。但薛池在场,他又忍住了,快步而去。

薛池每天都要过来看看。他不是关心袁芩的生死,而是看看薛湄的状态。

薛湄整个人都很不舒服,就好像谁触犯了她的逆鳞。

她和小郡王一样,都把彼此放在很重要的位置,却又不肯承认,好像两个人只是泛泛之交,随时能割断联系。

殊不知,在薛湄心里,小郡王也很重要。

“……她今天如何?”薛池问。

薛湄:“还没醒。今天傍晚如果不醒的话,我给她换一种药。”

薛池:“也不需要太为难自己。她若是死了,旁人也不会质疑你的医术,毕竟她哥哥也死了,重伤不治也是理所当然的。”

薛湄点点头。

这个傍晚,袁芩终于醒了。

她醒过来的时候,茫然了好一会儿,突然尖叫着要下床。

彩鸢和照影急忙按住了她,熊瞻赶紧请薛湄过去看看。

薛湄去了,袁芩已经一脸的泪,泣不成声。

她的声音虚弱,每个字都像是耗尽了她的力气:“是他,萧明钰……他一剑划破了三哥的喉咙……三哥他……”

“很抱歉芩儿,三公子是当场毙命,我去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世了。”薛湄道。

袁芩用力闭了闭眼睛。

“是我的错。若是我……”

薛湄打断了她:“你尚未脱离危险,现在能醒过来,还只是一个开端。不要自责,不要想太多,现在唯一要想的是如何活下去。”

袁芩的眼泪流个不停。

彩鸢和照影照拂她,小心翼翼为她擦泪。

“……告诉我家里人,要让萧明钰碎尸万段。”袁芩对薛湄道。

薛湄:“现在还不能确定萧明钰就是凶手。”

袁芩愣住。

她重伤,一时竟然无法领悟这话。

薛湄的手,轻轻覆盖在她手背:“你信任我吗?”

袁芩毫不迟疑点点头。

薛湄:“那你好好养病,我一定会给你和你三哥公道。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你不清晰的时候,不要再说萧明钰是凶手了。”

袁芩望着薛湄,眸光里已经添了几分安定,不在惊慌失措。

袁芩一时半会下不了床,精神也不太好,成天昏昏沉沉的。

袁慕将弟弟下葬,请了和尚、道士,做了三天的道场,然后将弟弟棺木移居到城外寺庙暂时停放。

等凶手落网,他再带着弟妹回家。

他每天都要来庄王府,看看袁芩,顺便和薛湄聊了聊。

他也会督促官府,给他弟弟一个公道。

袁芩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她的证词能起到关键作用,但是她现在不能上堂。

袁慕问了她两次,是谁杀害他们兄妹的,袁芩都只是摇摇头:“我……记得不太清……”

薛湄让袁慕私下里说话。

她对袁慕说:“芩儿刚刚醒过来那天,情绪很激动。她的确稀里糊涂说过,可能是安诚郡王……”

袁慕攥紧了拳头,眼中添了嗜血凶芒。

薛湄安抚他,让他稍等:“芩儿身上全是剑伤。剑这种武器,又细又长,想要如此精准伤人,需得剑术了得,大公子您也是知道的。”

“你想说什么?”

“三公子致命的,也是剑伤。”薛湄道,“但是安诚郡王他不会用剑,他擅长的武器是拈花决,就是一种很小的暗器。”

袁慕却冷笑了下:“自幼习武,剑术是一定会学的。只是他平常不用,你可能不知。他杀我袁氏子嗣,要付出代价。”

“我也希望凶手付出代价。”薛湄道,“如果安诚郡王不是凶手,你岂不是让凶手逍遥法外?”

“你如何断定不是他?”袁慕再次看向了她,目光里已经带了警惕和不满。

“动机。”

“什么?”

“我想不到安诚郡王动手的原因。他和袁芩、三公子才见过两面,什么仇恨值得他杀人?”薛湄问。

袁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