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克拉克依旧在低低哭泣：“我……堕落了……我陷入了对美味的追寻中……我变成了怪物……我背弃了考古的道路……守秘之司岁啊，请饶恕我的罪！”

亚伦陷入沉默。

克拉克·达斯是他见过最为谨慎的非凡者了。

对方不仅懂得许多神秘学知识，更善于利用规则、巧妙地躲避一些代价，获得神秘之力。

但即使是这样的非凡者，依旧由于一时不查，就堕落了……

这样的堕落，是发自内心的堕落，而并非有外来的力量污染。

因此，纵然是‘虚妄之灵’，也救不了他。

因为，这是克拉克自己的选择！

‘‘秘’之道路的‘历史回溯’仪式虽然看起来能力相当全面、诡异而可怕，能在低阶之时就掌握强大的非凡能力，还没有多少代价……但实际上，那些代价只是隐藏了起来而已，每使用一次所获得的非凡能力，都是对意志力的考验。’

亚伦心中浮现出一个明悟。

‘而多次回溯同一种要素之力，以及低层次模仿太高层次的力量，会让风险倍增！克拉克就是被这么坑了！’

‘这里面的问题，大概连他背后的学派都不太清楚？或者……是克拉克的导师还没有来得及传授？’

亚伦叹息一声，就听到了克拉克的声音：“你准备怎么处置我？杀了我这个吃人的怪物么？”

他望向克拉克，发现他已经半食尸鬼化，一只手的指甲变长，边缘漆黑而锋利。

亚伦闭上眼睛，来到绿森之后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在我刚来这座城市的时候，你给了我很多帮助，我们也是朋友……而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你杀害了我的朋友，我会选择杀了你。但现在……”

他想了想，开口道：“你知道‘驱逐令’么？”

“古代领主对领地中犯人的惩罚，驱逐出领地范围，并禁止他们回来……你想……驱逐我？让我离开这座城市？”克拉克声音低沉地回答。

“是的，离开绿森范围，我不想再见到你！否则……下一次我会亲手杀死你！”

亚伦宣誓一般说道。

“谢谢……”

克拉克的身形蜷缩，又变成了之前睿智老头的模样。

他摘下面具，揉了揉眼睛，用沙哑的嗓音道：“我可以拜托你两件事么？”

“说！”

亚伦并未放松警惕，不过也没太在意。

这个克拉克纵然之前的自己都能轻松对付，更不用说晋升后的现在了。

“这是我们学派的凭证，我无法再教导布鲁斯·菲尔德了，我想请你护送他到普尔茅斯，去格林乔治区，水银街7号，找一位名为‘科尼利·厄斯’的先生，他会带布鲁斯前往我的学派……对了，我所在的学派，名为——‘古蒙之眼’！”

克拉克扯下脖子上一条银色项链，递给亚伦。

借着昏暗的光线，亚伦可以看到吊坠主体，是一只银色的神秘竖眼图案。

“我会的，我保证。”

他点点头，心中突然泛起一丝悲伤。

下一刻，他看到克拉克从怀里掏出一只银色金属小瓶，打开之后，将里面的液体尽数倒入嘴里。

克拉克飞快变得虚弱，倒在地上，痛苦地扭曲着身体。

他嘴角流出漆黑的鲜血，惨然道：“自从……第一次狩猎……之后……我就配置了这一瓶……古籍上据说能毒杀食尸鬼的药剂……咳咳……看起来，它挺有效的……”

亚伦没有出手救援，他看得出来，克拉克似乎因为精神的崩溃，而萌发了死志。

这同样没有受到外来影响，而是对方自身的选择！

“第二……第二件事……在我的书房里……有关于绿森伯爵最新的考古发现手稿……帮我发表它！”

克拉克祈求地道。

“它将会被刊行。”

亚伦点点头，摘下帽子，注视着克拉克一点点痛苦地死亡。

克拉克翻了个身，抬头望着两边屋顶上的雪花与冰棱，满足地道：“10月是吾主的季节……而之后的11月与12月……它们……它们各自被死亡所代表性相的两位司岁所掌控……现在是12月，真是适合死亡的季节啊……”

“掌控11月的存在……是真正的‘死神’、‘冥主’……”

“能在12月……死于冰雪之中……是‘冰神’、‘不融冰者’来拥抱我了……”

亚伦豁然抬头，发现天空之中，不知何时又开始飘落大片大片的雪花。

它们很快覆盖了血泊、覆盖了尸体、只留下一层洁白。

“‘不融冰者’……祂除了‘曜’之外，也掌握部分‘冥’之权柄么？”

听到了一个熟悉名字的亚伦，神情略有些恍惚。

但不知为什么，竟然感觉非常合理。

‘不融冰者’是【猩红造物主】的大部分尸体所化，本身就代表着‘死亡’！

由此掌握部分‘冥’之要素，是可以想象的。

“由冰而始，由冰而终……”

亚伦喃喃着，俯身从克拉克的身上，拾起一枚宛若冰晶一般的单片眼镜。

旋即，他一只手就举起了对方的尸体，跳入旁边的下水道中。

纷纷扬扬的大雪继续落下，掩盖了世间一切罪恶的痕迹……

……

翌日，清晨。

“老师、老师！”

布鲁斯兴冲冲地走进克拉克家，脸上带着兴奋的坨红。

虽然未曾参加上一次的遗迹探索，但他感觉自身的非凡能力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

或许，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从一位‘考古学徒’晋升成为‘民俗学者’了。

嗯，布鲁斯在从食莲人村庄考察回来之后，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开启了第一原质。

而‘民俗学者’，则是纯走‘秘’之途径，第二原质的名称！

他兴奋地冲进大门，却听到女仆哭泣的声音：“菲尔德先生……老爷他昨夜突发心脏病，已经去世了……亚伦先生拿着他的遗嘱，正准备为他处理后事……”

“什么？”

布鲁斯表情一下呆滞，几乎要扶住旁边的桌子，才不至于昏倒：“怎么会？怎么会这样？老师怎么可能生病而死？他……他……”

布鲁斯冲进卧室，看到了躺在床上，宛若还在安睡的克拉克·达斯。

他的眼泪一下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