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侦探助手德里安走出侦探所，来到一处公租房，敲开了房门。

里面是一个长相很有气质的白发老头，他看到德里安，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让出空间，让德里安走入客厅。

在沙发上，已经坐着其它几个人。

他们包括一位衣冠楚楚的绅士、一位美艳动人的女郎、一个眼神很精明的报童。

“欢迎我们的侦探先生。”

头发花白的气质老者鼓了鼓掌，举手投足之间充满了一种无形的领袖气质。

这并非神秘影响，而是他本身的经验、阅历、以及过往成功的综合。

“我跟踪了目标半天，他上午先去散步，然后去拜访了邻居亚伦·尤格斯……”

德里安掏出笔记本，将值得注意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很好，关于那位尤格斯先生，有谁需要补充的？”

老者在一块黑板上写了一行字，仔细看上去，上面居然围绕着威廉·马克，有一整版人物关系图。

“一位旅行家，继承了一大笔遗产，威廉大概是想跟他借钱。”衣冠楚楚的绅士回答道：“我稍后会向他打听的。”

亚伦望着对方，略微有些眼熟，似乎是上次威廉家举办宴会之时的一个客人。

“一个有钱的公子哥，要不我去试试，或许能再骗一大笔。”

艳丽的女郎从女式手提包里掏出一个贝壳状的粉底盒，为自己补妆。

“不，目标明确，这是我们行动的宗旨！”

老者摇头否定，看向报童。

“他下午的行踪，全在这里了……居然去了银行，大概想办理信用贷款或者抵押贷款……”

报童笑道：“我感觉，猎物就要上钩了。”

“敬我们可爱的威廉·马克先生！”

德里安给自己倒了一杯黑麦啤酒，高声笑道：“有了那么大一笔钱，我要去普尔茅斯，开一家自己的侦探所！”

“诸位……注意保持低调。”

老者含笑压了压手掌：“还有……侦探先生，记得原则，我们只是陌生人，做完这一票之后就各自离开，不要泄露自己的信息！当然……你如果是想释放假情报，就当我没说……这能有效保证即使日后某个人出事，我们其他人依旧能保持安全。”

‘……’

在老者说话之时，亚伦就站在边上，将他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就是传说中的杀猪盘么？不对……居然还收买或者提前安插了熟人，这是专门的围猎……团伙作案加天仙局啊……可怜的威廉·马克先生！”

他轻笑一声，声音瞬间消失，只留下几个属于怨灵的印记。

“阿嚏！”

年纪最小的报童忽然打了个喷嚏，抱怨道：“你们就没有感觉这里很冷么？老尤金你是不是忘记交暖气费了……”

……

金玫瑰街，33号。

亚伦睁开双眼。

虽然一个念头，就可以让那些骗子死得惨不忍睹，但他并未直接动手。

毕竟，他跟威廉·马克勉强算见过几次的熟人，为此杀人，将恶灵的存在暴露给调查局，是十分不理智的行为。

“这只是一起骗局，并不涉及神秘，再等等看吧，人不吃教训，是不会知道痛的。”

“如果威廉·马克真的被骗了，大不了我再将情况举报给格拉摩根场，世俗的事情，就在世俗中解决，不要牵扯神秘。”

“这样对谁都好……”

他解除之前的布置，走出房间。

旋即，就看到一脸担忧的西尔维娅走了过来：“少爷，您身体没事吧？”

少爷居然在自己的房间里窝了足足一天，要是再过一夜还不出来，西尔维娅都准备报警了！

“没事……给我准备晚餐。”

亚伦打了个哈欠。

主人做什么事情，原本就不必告诉仆人。

……

夜幕笼罩之下的调查局，宛若一头潜伏在黑暗中的猛兽。

珀西·阿尼亚斯一瘸一拐地从大门中走出，整个人宛若虚脱。

他此时的心情，是极为复杂的。

原本，他已经打算向那位董事和盘托出。

但事到临头，或许是想到了那些被自己关押的非凡者的哀嚎、或许是心灵被下了无形的咒术，他隐瞒了许多事情。

比如……自己不仅仅受到拉拢，更念诵了伟大存在的尊名！

但在后续的检查中，珀西却得到自己并未受到任何外在污染的答案！

这反而令他更加痛苦。

‘我不是在咒术影响下做出保全自身的决定，而是出于我的内心！’

‘我是一个动摇者，一个背叛者！’

珀西眼眸中充斥着悲伤与鄙夷。

这时候，他看到两位调查局工作人员正一边说笑一边走向大门。

“队长！”

见到他之后，那两个调查员立即肃穆行礼。

“你们这是……”

珀西疑惑问道。

“最近加班太多，局里终于放假了，我们一起去了红磨坊……”

一名调查员大方回答。

“放假？”

珀西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这是多遥远的词汇？

“是啊……头儿，经过那几次大排查，抓了一堆下水沟里的老鼠之后，绿森市已经变得平静了许多，局里正在给我们轮番进行休假……”

另外一名队员笑道。

作为秘警，平时需要面对很多精神压力，因此通过酒精、赌博、找站街女郎等途径宣泄压力，是得到默许的。

‘不，不对！绿森市并不安全！’

珀西却在心里嘶吼：‘罗伯茨虽然死了，但他的同党还在逃窜……并且，还有更多邪恶的隐秘组织与秘密结社……比如无形隐修会！它至少有一位‘恶灵’高层就在这座城市徘徊！’

但这些，他之前没有交代，现在就更不能说。

“你们……保持警惕。”

珀西只能提醒一句，望着两个队员的背影，暗暗握紧了拳头：“一个谎言的漏洞，需要更多的谎言弥补……我……我究竟变成了什么人啊？”

他感觉已经有着无形且黑暗的深渊，又仿佛一个充满恶臭的沼泽，正在将自己逐渐吞没！

更加令人绝望的是，这是自己主动给自己挖的坑！

‘原来……我是这样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