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到仲乾宫来到底想干什么？

玉冰端着胳膊伫立在仲乾殿后眺着不远处的沈寒心。他站在暖冰殿外快一刻钟了，直挺挺地一动不动，好像时间都凝固了。

“公子，是否要为沈公子奉上香茗？”

“不必。”玉冰果断道，“除非他开口，否则你们谁都别过去。”

玉冰对天叹气；酒儿同至高殿主的对话也快结束了吧，不知他们谈了什么……

仇酒儿又接连询问了不少细节，有些被至高殿主沈寒情耐心解答，有些却无从解明。当她问到‘第四天灾’‘天灾是什么’之类的问题时，沈寒情神色歉然，却始终不肯开口。

仇酒儿感到事情变得复杂了，她从未在意过的母亲突然变得神秘高大，圣教未来对自己的举措也变得扑朔了。

沈寒情锁着眉头自言自语，“看来，你会听到日神蛾的声音与不死族的能力有关。”

仇酒儿小心翼翼地问道，“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么？”

“轮到你回答我了。我阅览了相关汇报，你似乎在开始进入遗迹时并未听到客陌发出声音，而是在近一个时辰后才开始听到的？”

“是的。而且声音变得越来越大，直接导致……导致了邪典暴走。”

沈寒情站起身，他走到仇酒儿身后，双手压在仇酒儿双耳上。

“听。”

嘈杂巨大的嗡鸣忽地冲入耳道！几种复合的虫鸣声令人脊背发麻，脑仁更是被吵得嗡嗡痛！

仇酒儿痛苦地合上眼，极力稳住自己别乱动。

“如何？如果音量再大些你可否控制住你的法典？”

“我能。”仇酒儿肯定道，“日神蛾的声音很特别，不知为何它对我情绪的影响极大，并非单纯增加音量或改变音调能复制的。”

沈寒情沉吟道，“一位虫修声称虫族高频率的声音不会被人族察觉……依现在情况看，日神蛾发出的并非‘声音’，而是某种特殊的精神波动。”

“可我连别人的精神力传音都察觉不到。”

“这也是个问题。”沈寒情脑中不停地假设、又不停地推翻。“你再仔细回忆，客陌和阿勒发出的声音有没有细微的区别？”

“我并不敢肯定，但我隐约记得，客陌的声音一开始很杂乱无序，在我失去意识后，声音变得像鼓点一样规则。而阿勒的声音……怎么说呢，不像客陌的声音那么令我讨厌。”

……

调查仍要进行很久。

*****

园林外，玉氏老祖拉着一位年长的殿主躲到一旁说悄悄话。

“老傅，给点情报，日神蛾的事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殿主‘老傅’冷笑道，“怎么处置？你问我，我问谁去！至高殿主都愁得满头包，更别提我们几个老家伙了。”

“你少给我打官腔，老子可救过你的命！”玉氏老祖面色凝重，“我听说有两个孩子又死了，怎么搞的？”

“哦，你们清风堂消息倒是灵通，圣教和元羲都还没听到风声呢。”老傅朝身后瞧了瞧，改用传音道，“那两个孩子，是至高殿主杀的。”

玉氏老祖大骇，“小沈杀的？！”

“后来又杀了八个孩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玉氏老祖面色凝重，“没有我玉氏商会的孩子吧？”

“十尊一家一个，你们当然也有份。你关注的地方不对啊，你就不问问孩子们被杀了之后怎样了？”

“如何？”

“这十个孩子，有九个都在一年内进入过光明神祖遗迹，并在其中受了外伤，血液中也都提取出了粉蓝色细末。死后，他们身体中都飞出了日神蛾。”

“那还有一个呢！”

“他是一年零两个月前进入的神祖遗迹，死后并无异常。有极小概率是误杀了。”

玉氏老祖脸色发紫，“小沈可真敢啊！十尊子弟说杀就杀了，但凡他名望小一丁点，他至高殿主的位子都坐不稳了！”

殿主老傅十分无奈，“那你说怎么办！没有实验，谁都拿不出个像样的结论！十尊的眼睛都放在神学殿上，你们一个个老不死的都等着神学殿出说法。我们至高殿主又不是真神，你们却指望他有神仙的眼力脑力！至高殿主容易么！”

玉氏老祖气得手肘怼人，“少废话，结论呢，有没有。”

“有一种可能，感染粉蓝色细末后的一年内属于寄生潜伏期，日神蛾的身躯并未与人族躯体完全融合，可意识已经被取代，人身死后会化蛾重生。而一年之外属于完全寄生，人死了，就是蛾死了，人蛾完全为一体。”

“这不对啊，”玉氏老祖大疑，“怎么过了一年还少一条命了，这岂不是退化？”

“不，你想想，倘若日神蛾最初就以夺舍为目的，寄生后一年，它便可完美取代宿主了，就算是死都发现不了任何异样。你的孙辈在不知不觉中被一只蛾子取代了，不可怕么？”

玉氏老祖一哆嗦，“那这次联合行动中受伤的孩子们还有救吗？他们的意识应当还未被抹杀吧？”

“能想到的就只有换血疗法。烈阳部落极星部说受伤的弟子中有他们的接班人，我们就拿他先试了试。”老傅摇了摇头，“可换过血后孩子体内仍出现了粉蓝色细末。换血恐怕行不通。”

“怎么搞的，那岂不是没救了。”

“是啊，没救了。再拖半个月，保不准他的灵魂就不知不觉地被取代了。”

两位老人一同望着远方叹息。

“既然提前告诉你了，你也快操办人手给年轻一代每人都验验血吧。血液中有粉蓝色细末的，通通都送到我那儿去隔离。这个时候了，就算是亲孙子有病，你也不能藏着掖着。日神蛾的入侵，太可怕了。我们把提取出的细末注入小猫儿体内，你猜怎么着？”

“你都这么说了，那猫咪肯定也变成蛾子了！”

老傅苦道，“就算留下一个，几何倍繁殖，取代人族都是早晚的事。况且……这异变的日神蛾可没那么简单。”

“怎么？不只是习性与外貌有变？”

“若至高殿主判断无误，‘第八天灾’恐怕就是它们了。我同你说这些也是希望你万万莫要徇私，等过几年‘神谕’出现，我们也能好办些了。”

玉氏老祖神色大震，干涸的双目霎时凝固了。

天灾再度降临，可怕，太可怕了！

傅老殿主仍在不停感叹，“多事之秋啊多事之秋，前有血星出世血虐边疆，后有天灾横生惩罚世人。怪不得特异体质频出，这世道要乱了。上次神陆动荡时几大十尊都无法安身，多少无辜百姓惨死。飞升的神灵再多，可也无法挽救人命啊，唉。”

玉氏老祖也跟着叹气起来，这时玉远山恭敬地上前汇报。

“傅殿主，老祖，至高殿主出来了，请二位前往小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