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谁喜欢谁
正当仇酒儿犹豫时,八夜雾抢先一步道,“玉冰公子,此事是圣教失礼在先。我刚才已经和酒儿妹妹沟通过,我八夜雾将为她做出一些补偿。还请玉冰公子将她借给我一个时辰,我八夜雾一定将完完整整开开心心的酒儿妹妹还给你,您看如何?”
玉冰的凤眸一眯,沉默。
眼见气氛不对,君玄卿也出言调节道,“哦?夜雾小姐想要补偿酒儿姑娘,不知酒儿姑娘同意了没有?”
三人都看向仇酒儿,仇酒儿此时也不得不说话了,她勉强勾出一副笑颜道,“什么补偿不补偿的,本就是一场误会,我本和圣教也没什么仇怨。夜雾小姐刚才和我的谈话还没说完,我还等着夜雾小姐继续说下去呢。”
说罢,仇酒儿转向玉冰浅笑道,“玉冰学长,我真的没事,劳您费心走这一趟了。”
玉冰仔细盯着她的眉目,似乎想要从中找出一丝漏洞,奈何仇酒儿的皮表功夫实在是毫无破绽,他只能退步。
“那你和她去吧。仇酒儿,你别忘记了你是我器武的人,下次遇到麻烦你来找我便是,别再要别人、尤其是玄卿兄这般地位的人替你传话。”
仇酒儿心中暗骂,但还是端庄地给他行礼道歉,而后又给君玄卿行礼道,“也劳玄卿公子费心了。”
目送着两位公子离去,仇酒儿这才在八夜雾打趣的目光中上了圣教的车驾。
八夜雾扣下车驾上的一个铭刻着封印阵法的木印,一层隔音屏障升起,两人间的说话声便传不出去了。
“什么情况?你到底喜欢哪个,他们哪个又喜欢你?”
仇酒儿脸色僵硬,而后冷笑着道,“我哪个都喜欢,他们也都喜欢我,你信不信?”
“去你妈的,快说,哪个是真命天子?”
仇酒儿叹道,“玉冰喜欢我,君玄卿是试探我,而我,哪个都喜欢不起。”
“哦——”八夜雾长声惊叹,而后又想起什么般迅速道,“幸子让我给你传话,说如果让你在君玄卿和玉冰中二选一的话,她比较推荐君玄卿,理由你懂的。”
“呵。”仇酒儿合上眼靠着车板,冷漠道,“叫阿幸管好她自己就行了,我安全着呢。”
“还安全?今天没有我们帮你,明儿你就是圣教砧板上的鱼肉了!那第二个房间中查的是亲缘血脉和身上的疤痕!圣教这次可是下了血本,圣王亲自放血,就为了一成不差地把你找出来。还有那疤痕,三月殊那次‘意外’伤到你时留下的疤痕,你身上现在还有吧?”
仇酒儿稍作回忆道,“那圣王血脉我肯定是逃不掉,但疤痕早就没了,上个月被大火烧过,皮肉都是新长的。”
“哦,还有这么多事……不过你怎么都不会有事的,我和阴幸不一直在屋里等着你呢?一明鸢也是,想着亲手报复你,结果竟是她亲手将你放走了!哈哈,一明鸢真是太可爱了。”
说着两女都哈哈大笑起来,不一会儿八夜雾又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道,“话都被你岔开了,我本是在给幸子传话来着。玉氏商会不适合你,总之君玄卿也没有足够证据证明你是伊尔黛,你怎么就不考虑一下光暗世家?”
仇酒儿冷哼一声道,“阿幸在想什么我还不明白?玉冰过去对我偏见极大,我伊尔黛也不知道怎么惹到他了,他一看见我就是那副死人脸。阿幸向来对我不假辞色的高傲人物恼火得很,玉冰这一前一后对我截然不同的态度显然让她很不爽。但君玄卿就与玉冰截然相反了,光明世子对圣教圣女可是温柔得很,所以尽管阿幸极讨厌同为绝顶天才的君玄卿,却也希望我能到君玄卿那边去。”
“这没毛病啊,”八夜雾疑道,“玉冰对你的态度你难道不反感?就凭玉氏商会和我们的关系,他过去总该在同辈前帮你一把的。但你自己回忆回忆他过去的样子,呕——”
仇酒儿微笑,并没有在玉冰身上再花费言语,只是转回君玄卿道,“夜雾你记住,君玄卿这人能离多远就离多远,论头脑,我们谁都玩不过他。我宁可被圣教捉回去也不会到君玄卿那边去,圣教想对我做的,我能猜到近乎七八成,但君玄卿会如何对我、如何测试我,我连三成都猜不全。我确实仰慕、钦佩光明世子,但我也一样恐惧他,就算借我一个脑子,我都看不透他。委身于这样的人,就跟把性命交出去是一样的。”
这两次约会的勾心斗角就已经让她身心俱疲了,还去光暗世家?
去你妹的光暗世家。
八夜雾扶额道,“麻烦,照你这么说君玄卿还碰不得了。你就没有一个能用的人、智商可以媲美君玄卿的?莫不是你以后都要躲着他了?”
“可不就得躲着他。交流赛之后他君玄卿在哪儿,我仇酒儿就远离哪儿。”说完,仇酒儿浅笑道,“倒是有个人脑子也很好用,可惜现在还不能为我所用……”
“哦?有和君玄卿脑子一样好用的人?谁?”
仇酒儿缓缓道,“阿幸的大哥,阴谋。”
本聚精会神的八夜雾一下摔倒在座,怒道,“尼玛那个孔乙己?!他在我八氏门吃闲饭吃了五六年,你说他和君玄卿脑子一样好用?我看是你脑子秀逗了吧!”
仇酒儿笑着摇了摇头不再与她辩解,只是嘱咐她回教后好好照顾阴谋。
*****
圣教的车驾前方很远是玉冰和君玄卿的车驾;很奇怪的是这两车驾并排行驶着,南二街本不很宽敞的街道被占去大半。
虽然没人敢说什么不是,但这样不讲理的行为无疑很不符合这两位公子的性格。
尤其还是那个好脾气讲礼貌的君玄卿率先追上玉冰的车驾,与之并排行驶的。
“原来是玄卿横刀夺爱了,玉冰兄既然真心中意酒儿姑娘,那怎么不提前知会玄卿一声?”
玉冰冷笑;他爱慕仇酒儿的事显然已经完全暴露给君玄卿了。本来仇酒儿被圣教逮捕,他玉氏少主二话不说地去救人——这一行为本身就不正常,更别说他一听到酒儿出事,焦虑的神色是掩盖不住的。
玉冰也不紧张,酒儿迟早是他的,这条情报提前送给君玄卿也未必吃亏。只是今天上午跟着两人的探子回禀给他的消息几乎让他失去理智。
酒儿给他拨弦奏乐?君玄卿亲了酒儿的手?
什么叫两人神色言谈甚是愉悦,行为也很亲昵?
玉冰真想拽着君玄卿的领子问他,你君玄卿怎么对他的酒儿亲昵了?
仇酒儿,是他的禁脔。他钟情的女人,和君玄卿厮混了一上午,相处亲昵,这让玉冰怎么不癫狂?
过了很久,玉冰才同样无声传音道,“玄卿兄,酒儿的琴曲好听么?”
君玄卿隔着车帘和门板都能闻到这刺鼻的醋味,不禁无声大笑,而后立刻传音道,“酒儿姑娘只是感谢我的邀请以曲答谢而已。我两次邀请她来我光暗世家,她都义正言辞地拒绝了,玉冰兄大可放心酒儿姑娘的忠义。”
“酒儿的心思再坚定,也架不住玄卿兄又是吻手又是**不是?”
君玄卿的笑容一滞。
这下好了,本只想试试玉冰的情感,现在却把他激怒了。
仇酒儿,对他太重要了!比自己原本预想的还要重要百倍!
看来自己是下了一手臭棋;无论如何,为了一个五成把握是伊尔黛的仇酒儿而得罪明面上确确实实的玉氏少主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就算仇酒儿是玉氏客卿自己一样可以监视她,但为了她把好不容易与玉冰建立起的友好砸了可不行!伊尔黛再厉害还能有多大的能量?但玉冰的本事可是实在的。
“玉冰兄言重了,仇酒儿的琴曲实在精妙,玄卿一时间情难自禁。先前不知道她和你之间的关系,是我冒犯你们二位了。”
‘酒儿姑娘’换成了‘仇酒儿’,姿态放得很低,语气也有求饶的意味在。玉冰叹了口气,他到底是不能太逼迫人家光明世子,这事只能这样算了。不过好在有了自己的提点,君玄卿以后也会对酒儿放老实些。
“玄卿兄也严重了,酒儿现在还不是我玉冰的什么人,你自然犯不上冒犯我什么。这事便揭过去吧,你我之间还是不要再提酒儿的事了。”
*****
圣教的车驾拐入西四街,八夜雾亲自请人给仇酒儿换上了一身适合她的新衣,又请她到附近的酒楼、摆酒摆菜。
“酒儿姑娘可知道‘游侠令’?”
仇酒儿心中对她们俩这种装模作样的表面关系感到无比可笑,但防不住四处潜在的眼睛耳朵,所以也继续装着恭敬的样子回道,“略知一二,还请夜雾小姐为在下解释一番,在下感激不尽。”
八夜雾也难得被自己主子尊着供着,心中十足快意;脸上洋洋自喜道,“咳咳,那就让我为酒儿姑娘讲解所谓‘游侠令’……”
天下英雄皆有傲骨,并非所有人都安于十尊的拘束,成为一介客卿受人驱使,他们更倾向于载酒放歌、冒险游历的生活。
神陆之大,十尊掌控的仅仅是有生灵居住的那么三分土地而已,无数的名山大川、洲河海洋、地底熔岩,甚至于神之遗迹中都充满着未知而意外的宝藏。游侠便是这类人,他们居无定所,或结伴或孤身,踏遍神陆奇所,寻找未知的机缘。
但游侠毕竟只是一个小势力,甚至于许多游侠都已经和冒险者公会融合在了一起;游侠身上那些不知名的财富,如果卖到市集坊间恐怕一文不值,因为寻常人太难理解那些东西的价值。而十尊就不同了,十尊那是什么眼界,一些老辣的长老通常能一眼看出某物的不凡。
手指十尊游侠令,便可与十尊在一百块神陆上的使馆进行交易;如今的使馆除去交易还可以提供情报、组队、置物等诸多便利,可以说,十尊使馆就是十尊各自的公会,只不过他们自成系统,不受大公会府司的约束。
不得不说,游侠令对于冒险者来说,是个很方便的东西。其诸多好处,总有一天会显现出来。
仇酒儿看着推倒自己眼前的圣教游侠令,心中不免失笑;自己一介圣女,竟然沦落到给自家打工当游侠的境地。
游侠令的管制极严,人死则令碎。起初十尊推行这个东西时,通常是令牌分发的速度还没有碎裂的速度快。也就导致了十尊如今广撒网的情况,别说仇酒儿可能是玉氏客卿,就算是玉氏的长老,手上持有年轻时得到的、其他十尊的游侠令都是很正常的。
你拿了游侠令,但不去使用也是可以的呀,白拿白不拿。
仇酒儿伸手拿过檀木盒,手指划破滴下一滴血在游侠令上,这便是表示她接受了。
“夜雾小姐既然都拿出来了,再收回去就不美了。游侠毕竟没有对客卿的管束那么大,酒儿自然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八夜雾畅怀笑道,“像是酒儿姑娘这般天赋的人,手上拿着四五块游侠令都是很正常的。十二大交流赛还长着呢,过几天定有别的十尊会来接触姑娘,我倒要看看,姑娘回学府之前能收到几块游侠令。”
“夜雾小姐谬赞了,酒儿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没有?怎么会没有呢。”八夜雾笑得不怀好意,“昔者有九游侠大能,身兼十尊中九大游侠令,畅游神陆、无所畏惧。他手上的一个情报都得到九尊哄抢,那样的游侠可比客卿都值钱,真真风光呢。”
仇酒儿只好干巴巴地陪她笑道,“夜雾小姐说的那般人物,酒儿自是赶不上的。”
八夜雾看她这勉强的神色心中大快,又推给她另一锦盒道,“除去游侠令,这点薄礼也算是我圣教赔给姑娘的,一点钱财而已,姑娘找些乐子,也好尽快忘了和圣教之间的不愉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