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我陪你玩玩
“学长,多谢你刚才策应了。”
器武学园这边的廊道上,仇酒儿走在后面,向盾战士袁伟文道谢;她的作战方式极易见血,刚才的团战中要不是袁伟文对她照顾有加,恐怕又要挂彩。
袁伟文憨直黝黑的面庞上挂着笑,直道,“这没啥,应该的。”
上午的团战结束得太快,如果简单总结就是:仇酒儿破阵,胡万钧、袁伟文左右策应,杜佐京阵中顾全大局,玉冰一招定胜负。
众人都准备回宾馆修整一番再作打算。尤其是下午的团战小队,在明确了对方出战人选的情况下,战术调整是必须的。
路上,仇酒儿和袁伟文正好走在一处,两人也不太熟,便随口客套了几句。
“小学妹,你是哪嘎的出来的?”
仇酒儿微笑道,“我是第三十八陆,扭曲大陆出身。”
“这可巧了,俺是第四十陆出来的,就隔着俩大陆呢。”袁伟文憨笑着接道。
仇酒儿脑子转得飞快,不一会儿就接上了话,“第四十陆是南云大陆吧?听说那里有一望无际的梯田,龙脊千层天梯通天,风景一定不错吧?”
袁伟文脸上发苦,“好看是好看,可是那都是农人的地盘,咱南云七八成都在搞生产,比起别的有公会、佣兵团的大陆穷得很!”
仇酒儿只是笑着劝他说那样日子也安宁平稳得多。
“倒是贼舒坦的。俺的梦想就是毕业了去闯一闯,然后赚些钱回老家买他十几亩地,下半辈子咋也不愁吃喝了。”
仇酒儿应和道,“这也挺好的,总比在外打打杀杀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强。”
一行二十名学生很快便回到了宾馆,时值上午,还未到午饭时间,仇酒儿正想回房间修炼片刻,便被人在楼梯口截了下来。
庄明洲,风度翩翩器宇不凡。
仇酒儿抬头扫了他一眼——来者不善。
真是没想到席薇一离开她身边,就这么快有人茬架?不过她做过的事庄明洲应该没法子知晓啊。
“庄学长这是有事?”仇酒儿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有些小事想请教学妹。”庄明洲的笑意同样不及眼底。
或许是这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太明显,一时间引得其他人也没有离开,纷纷在大堂上下立住观望了过来。
“丑月四十,丑寅之时,晟清都外,乱石之谷,东乙小队,亡命风鹰,月下美人,清丽无双。学妹,这些你可还记得?”
仇酒儿背在身后的双拳轻轻一握,毫不犹豫地笑着回道,“前后四句忘不掉,中间四句记不得。”
庄明洲假笑,“学妹再好好想想,一名六阶秘法师、一名五阶召唤师、一名五阶器战士,学妹不是熟得很?”
仇酒儿掩嘴轻笑出声,“学长这是说的什么话,阴阳怪气地,叫人听不懂。”
脑中电光火石,已经有了思绪;庄明洲自然不确定就是她协助了月明秀脱逃,这才会找她对峙。关键是——谁给庄明洲透的信?
万一是花钱雇佣了清风堂——清风堂是不会给出不确定的答复的,也没必要试探。
仇酒儿再一想,仇家左右那么几个,莫麟姬应该不像,她那性子多半会亲自给她好看,况且自己都已经低三下四地与她和解过了,她也没必要这么做。猩红教派?那就更加不能了,那邪教还会使这种小把戏在自己身上,肯定是像上次那样把自己绑走一刀杀才对啊!
呵,冷氏,冷寒光。
除了你还能有别人?
思至此处,仇酒儿轻咳两声道,“庄明洲学长,你明知我和冷寒光有过节,他诬陷我的话你也敢信?”
庄明洲一惊,笑意收敛,转身对楼梯上的冷寒光招呼道,“冷兄,这怎么说?”
冷寒光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还是被搅合进去了,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退缩,只是硬声道,“仇酒儿,人在做、神在看,这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别以为没人知道你做过的好事!”
仇酒儿眼睛里泛着笑,只觉得冷寒光骂架的本事真是不及她的十分之一,就会讲些看似正义的套话,说白了不还是没有证据?
“冷寒光,你那上下嘴唇一碰一合,屎盆子直接就扣到我脑袋上来了。你在那里说一些空话还像装正义的伙伴?你有实锤便拿出来我仇酒儿绝不和你废话,但你休想造谣生事让我背黑锅!”
冷寒光脸上一阵泛白,被气得不轻,眼神凛厉地瞪着仇酒儿道,“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神陆诸神看得分明,你敢不敢对神祇——”
“我敢!”冷寒光的话还没说完,就是仇酒儿一声明亮坚定的大喝声,“我敢对诸神起誓,那你冷寒光敢不敢同样对神祇起誓是我做的?!既然话是从你嘴里传出来的,那你敢不敢先立下誓言!一场无聊的闹剧,我白白地被你牵扯进来,凭什么要以我一人起誓结束?!既然你这么确定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和我有关,那你我一同立誓,看明日是你修为全失还是我仇酒儿被雷劈死!”
众人皆惊!仇酒儿这番话太有底气了,说得太硬气、太漂亮了!
左青龙这个话痨一听都想给仇酒儿叫好!
庄明洲心中也是五雷翻滚;在众目之下的对峙,就是拼谁更有底气!他料定仇酒儿没什么背景、没见过世面,若真是仇酒儿协助月明秀脱逃,那她必然会怯懦退缩,顾左右而言它!但现在的退缩的——竟是冷寒光。
冷寒光满脸煞白,小退了半步。但也是这半步,谁对谁错众人心里便都明了。
冷寒光哪里敢和她一同起誓?他的消息都是‘别人’告诉他的,他自己也不知真假呢!而仇酒儿还是这样一番表现;要知道仇酒儿向来以弱示人,向来没脾气的人突然发脾气,这是很吓人的!仇酒儿一硬,冷寒光马上就软了。
克莱拉也拉了拉冷寒光的袖口,她可怕冷寒光想不开和仇酒儿一起对神起誓,她可不想嫁给一个没修为的废物!
他们二人迅速地上了楼,一副败走的模样。
仇酒儿再看向庄明洲,笑眯眯地好似刚才无事发生过一般。
庄明洲也是客气笑道,“果真如此。没想到我和冷寒光同为清泫大陆生长的同辈,他竟编出这种谎话诓我,真是委屈学妹了。”
“这不打紧,给学长解开误会了就好。”
仇酒儿看庄明洲丝毫没有放自己走的意思,心中迟疑,不过也没出言试探,就等着他说话。
“我还有一件事要请学妹回忆……”庄明洲剑眉微敛,笑意也变了味道,“同样是丑月四十那晚,我鱼龙宗的外门长老木信子,在深街暗巷中被人一刀毙命,这些事学妹总归记得了吧?!”
这件事你他妈的又是从哪儿知道的?!
仇酒儿心里骂了一百次曹尼玛,脸上却还是安然地笑着反问道,“请问这又是哪位给庄学长透露的小道消息啊?”
谁知这次庄明洲脸色肃然寒冷,怒道,“这件事就不劳学妹装蒜了吧!那晚你手下留情饶过的两个青年,乃是我鱼龙宗的外门弟子!昨日他们在西街魔器坊已经当着我的面指认过了,就是你和你身边的瘦高个的女手下,合伙谋害了我宗木长老!”
仇酒儿暗自磨牙,心想霉运来了真是他妈逃也逃不过,在这晟清都内以十万记的百姓里还能被指认出来?但随后想到姬蛛那着实显眼的身材,只能暗叹倒霉。
看来这件事是躲不过了;虽说动手的是姬蛛,仇酒儿本意也没想杀死那木信子,但事已至此她总不能把姬蛛供出去。她今早才和席薇划清关系,这事儿,就不必把姬蛛席薇卷进来了。说到底,想要去地下拍卖场看看的人也是她自己。
仇酒儿面不改色,脸上半分惶恐都看不见,“学长的意思,贵宗长老二话不说一刀劈在我头上,我还站着不动由他杀我?”
这仇酒儿,承认了!
庄明洲想到灵堂棺木和木信子冰冷的尸体,心中怒火狂燃,“你们主仆挟持我宗弟子,抢夺金玉玲珑塔章,还敢狡辩?!”
“呵,”仇酒儿冷哼,“贵宗外门首席次席弟子,在晟清都街头强抢民女,但凡不与之双修的便卖到地下拍卖场里,这样的人渣拿着金玉玲珑塔章,只怕清泫大陆不知多少姑娘都要备受折辱!”(此处指敏月宗孟欢剧情。)
庄明洲怒极反笑,“呵哈哈!是你杀人越货偏偏讲得好有道理,仇酒儿,你让这大堂的各位同窗听一听评一评理,你好大的脸!”
仇酒儿也清楚,自己这逼要宝贝的行为不占道义;可那木信子的一抹弯刀指向自己脖颈时便有取死之道了。话说回来,这神陆上本就没什么道义,还不是谁的拳头大谁就有理?你庄明洲现在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不过就是欺负我没有背景罢了。
看着庄明洲脸上扭曲的笑,仇酒儿也笑得开怀,“谁想杀我,我就杀谁。连命都没有了,还谈什么道理?木信子就是我杀的,庄明洲,你能把我怎样?”
你能把我怎么样?这下别提庄明洲的脸有多扭曲了,这个弑杀恩亲的仇人她怎么敢这么嚣张?!
“我把你怎样?!哈哈哈哈——!木信子,于我庄明洲有养育之恩!仇酒儿,从今往后,你只要踏出城池半步,我必要你灰飞烟灭以平息木老的在天之灵!”
“噗。”
仇酒儿忍俊不禁,引得所有人都看向她。明明性命危在旦夕,她这反应未免太过淡定!
先杀人,再承认,后炫耀,这仇酒儿,嚣张至极!
“好啊,你要取我性命,来拿就是了。我只提醒你一句,我的命魂灯暗下一分,你鱼龙宗里姓庄的都要给我陪葬;我的命魂灯灭了,你鱼龙宗一个人都别想跑。话虽如此,我也不觉得你真能取走我的性命。软柿子谁不会捏?庄明洲,你当真以为鱼龙宗是什么了不得的势力?”
——鱼龙宗,是什么了不得的势力?
废话,至少在清泫大陆上,它不算顶级,可也是一流势力啊!
庄明洲刚才骂完一顿,亢奋的心情也有所收敛,现在一听仇酒儿这话心里顿时惊疑了起来。
仇酒儿则是悠悠然继续说道,“你可别忘了,这清泫大陆是玉氏商会的地盘。冷寒光我不敢动是因为冷氏背靠着玉氏商会,莫麟姬学姐对我有所误会我也只能好言劝慰,因为她是玉氏未来的主母。说来说去,我仇酒儿怕的至始至终不过一个玉氏。而你鱼龙宗,又、算、是、老、几?”
庄明洲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潮红慢慢退去,背后开始冒冷汗。他、他不会是踢到什么铁板了吧……?
“龙虎之穴岂容豺狼同居?这清泫大陆上有玉氏商会这一龙虎盘踞,你以为你鱼龙宗有多大牌面还能与龙虎同穴?依我看鱼龙宗啊,不过是地上的一条长虫,人家十尊第八懒得管你,便由你们苟活罢了。”
场面一度寂静得可怕,而仇酒儿咯咯笑的声音就显得分外诡异了。
其实这些话在场许多人心里都明白,但这样讲出来,却是太太太不给鱼龙宗、庄明洲面子了。
偏偏仇酒儿还是那样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这是把庄明洲的脸面扔在地上踩,偏偏庄明洲还无法反驳!
庄明洲的脸发青发紫,双目紧盯着仇酒儿,极力想找出她虚张声势的破绽。仇酒儿看着他这不忿的眼神心中也很不舒服,脸上笑意微微收敛,又站直身。
登时一股威严而桀骜的气息从仇酒儿身上散发而出!那种令人讨厌的绝对上位者气息,这种气息,不是位居高位之人,绝对假装不出来!
“真以为我好欺负,老子脾气好就随便你们折腾?呵,你想我性命,我就陪你玩玩,瞧瞧谁能给谁玩死。”
说罢,仇酒儿就这样背着手悠然地越过庄明洲,一步一步地上楼回屋了;留下一大堂的吃瓜群众还在呆滞中木然。
我伊西斯伊尔黛十二年圣教圣女,莫不是白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