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嬷嬷手里的衣服和针线都掉落在了地上。

“小姐……”苗菱也咬唇走了过来。

院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默。

柠萌叹了口气：“好吧，我也就是那么一问，嬷嬷不想说不说就是，让嬷嬷为难了。”

“小姐让老奴缓一缓。”陶嬷嬷摇了摇头，抬手擦拭了一下眼睛，开口道：“夫人生小姐的时候，老奴原本是在房里守着的。直到夫人突然大出血，老奴急着跑出去找百年人参。等老奴回来的时候，夫人和小小姐就已经……没了。小小姐很瘦小，比人巴掌大不了多少，她的身上也有胎记，而且比小姐的要多。小姐姐后背有一块，腿上也有一块。”

“我知道了。”柠萌应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照柠萌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胎记，而是自小就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胎毒。

吴秋娴当时难产，说不定就是因为身体里的毒素拖垮了她的身体。

而双生婴儿本来就要比一般的婴儿要羸弱一些，再加上身体里有胎毒，这具身体的妹妹早夭也应该有这个原因。

只不过如何回去丞相府，她还得好好想想。

……

古代的晚上，生活是枯燥的。

三个人早早吃了饭，等天黑了之后，苗菱就将床上的被褥铺好，让柠萌早些睡觉。

陶嬷嬷睡在隔壁房间，而苗菱则睡在外面软榻上守夜。

柠萌呼吸渐沉。

房间里灯光昏暗，明明门窗都关紧的，但是灯盏上的火光却突然摇晃了几下，然后就像是被人吹了一口气一般，熄灭了。

火光消失，房间里一片黑暗。

一道熟悉的沉重覆盖在柠萌身上，冰凉的气息瞬间包裹住她全身，睡梦里的柠萌似有所感的皱了皱眉，那股冰凉的气息静默了一瞬，直到感觉身下的人没有醒来，它才再度将她紧紧缠绕在了怀里。

柠萌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十分冗长的梦，她梦见自己被一只比人还大的猫压在了身下，肆意舔食着。

而且这只猫的力气还大，不管她怎么推都推不开。

直到第二天醒来之后，柠萌好像还感觉到了那种被紧紧束缚住的感觉。

然而等她动了动身体时，柠萌却愣住了。

全身酸痛。

就好像真的被什么压了一晚上一样。

柠萌眨了眨眼，在床上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躯，开口叫苗菱进来帮她穿衣梳妆。

在苗菱梳妆的时候，柠萌不经意间开口说道：“苗菱，昨天晚上你一直都睡在外面吗？”

苗菱别无他想，开口答道：“对呀，小姐睡觉时爱踢被子，长大之后这个习惯也还保持着。不过昨晚上奴婢进来瞧了两次，小姐没有踢被子了呢。”

苗菱的话柠萌自然是信的，但是她也同样信自己的感觉。

下午午休的时候，柠萌躺在床上，闭眼假睡。

但是她等了半个小时，那种冰凉凉的感觉一直都没有出现。

然而等柠萌晚上熟睡之后，那种冰凉被束缚住的感觉又出现了。

柠萌又做了一晚上被大猫压在身下的梦。

想着一直都没有感应到的宿主，柠萌心中疑虑丛生。

在一个人待在屋子里的时候，柠萌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开口道：“宿主，是你吗？”

没有回应。

没有声响。

就好像这个房间真的只有她一个人。

但是柠萌没有气馁，她将脑海里躺尸的001拽了出来：“宿主是不是在这里？”

虽然001有自己的职业操守，在任务世界里对柠萌和祁屿俩人的帮助有限制要求，但是柠萌的这个问题，并不违背它的职业条约。

001道，【是。】

想法被证实，柠萌猛然松了口气，“那他怎么会在我这里？他在这个世界要融合的身体呢？”

【身体还虚弱着，他也就来你这儿散散步解解闷，等能够融合之后，我第一时间将他送过去。】

柠萌：“……行吧。”

知道躲在暗处的幽灵是祁屿之后，柠萌也就放松多了。

只要是祁屿……不管对她做出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在柠萌半梦半醒之间，果不其然，那种冰凉宛如被潮水包裹住的感觉又来了。

柠萌想睁开双眼，但是就像之前的每一个晚上一样，她有意识，但是却睁不开双眼。

柠萌闭眼渐渐陷入了沉睡。

所以柠萌也没有注意到，不过几天的时间，原本覆盖在她身上的寒意，已经从最初的无形渐渐有了虚影，浅浅的黑雾缓缓勾勒出一个人形的模样。

他将柠萌紧紧抱在自己怀里，哪怕只有一个黑影，也能够从他那将两人严严实实贴合在一起的姿势，感觉到他对她那深切的占有欲。

第二天柠萌是被苗菱的惊呼声给吵醒的。

柠萌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外面问道：“苗菱，怎么了？”

“小姐，没事儿，你睡你的。”苗菱的声音有些发虚。

柠萌不在说话，拿着一边的衣服慢慢穿了起来。

直到好一会儿，苗菱才从外面进来。

柠萌这个时候已经穿戴好了，看着苗菱进来便坐在梳妆台前。

给柠萌梳头的时候，苗菱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柠萌开口问道：“刚刚怎么了？”

苗菱给柠萌梳头的手一顿：“刚刚奴婢去柴房拿柴火的时候，在院子角落里看到了一个男人。不过小姐别怕，那个男人已经被陶嬷嬷绑起来了。”

男人……

柠萌默然。

不会就是二皇子秦晋吧……

等苗菱梳好头发之后，柠萌让苗菱带她去柴房一看。

那个被陶嬷嬷五花大绑，而且嘴里还被塞了一块破布的人，真的是二皇子秦晋。

“苗菱，你怎么带小姐到这儿来了。小姐你快回房，老奴待会就将他带出去。”陶嬷嬷从屋外出现。

“嬷嬷要如何处置他？”柠萌转身看着陶嬷嬷，开口问道。

“自然是送去官府。”陶嬷嬷应着，每天一入夜，她们院子的大门都是关得死死的，而今天早上在发现了昏倒在角落里的这个男子之后，陶嬷嬷发现那个大门并没有被打开过的痕迹，显然他是昨晚上翻墙进来的。

这院子围墙很高，若没有一点功夫的人，根本就翻不进来。

更别说这男子身上还带着刀伤，一看就是被仇家追杀的。

陶嬷嬷并不想惹麻烦，可是也不想放虎归山，还是交给官府处理最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