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调任

许荛在家养伤,朝中的消息却是一直都很清楚。

这一日,永宁侯急匆匆的过来,许荛正躺在树荫下的躺椅上,那躺椅是竹子做的,躺在上面轻轻的晃动,吱吱呀呀的声音就会响起来,倒是让人觉得这声音有几分的韵味。

看到永宁侯爷过来,许荛赶紧站起来,侯爷摆了摆手,说:“你别起的太急了。”

许荛扶着躺椅两侧的扶手慢慢的坐正了身子,看侯爷走的一头的汗,赶紧给他倒茶,那茶室清凉解暑的花草茶,喝起来酸酸甜甜的,倒是让侯爷连着喝了两盏。

不是很紧急的事情,侯爷不会过来这边,作为父亲,他从来不会轻易的踏足已经成了亲的孩子们的院子的。

侯爷喝完了茶,摸了一把嘴,说:“我过来跟你说一声,冯仲义卸了梧州守卫将军一职,朝廷最近在商量要往那边派一个将军,你也知道,咱们跟大金这一场大战,从西北西南都调派过兵卒,大燕大概是觉得咱们这个时候正是有些动荡的时候,蠢蠢欲动。”

许荛挠了挠脑袋,笑着说:“父亲,您就跟我说,朝廷里面谁提出谁来了就行。”

永宁侯叹了口气,说:“兵部尚书提的,提了郑伯源。”

许荛听了,有些惊讶的说:“伯源?他现在带着海军啊,要说让程铠去我还能理解,这让伯源跨着兵种去带兵,我有些理解不了。”

永宁侯有些无奈的说:“你理解不了,我也是理解不了啊,今日朝堂之上为了此事,已经吵翻了天,圣上最后气的转身就去了御书房。”

许荛用手轻轻的摩挲着躺椅的扶手,那扶手是一整根光滑的竹子,因为用的年头长了,被用手摩梭的很是光滑。

这是许荛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当他考虑问题的时候,手都会不由自主的去摸着一个什么东西,就是手边没有什么东西可摸,也会摸着桌面。

许荛静静的思索着郑伯源去梧州的利弊,许荛相信,既然已经有人提了出来,那么,这件事情到最后就一定会成为现实,不为别的,只为自己这个正三品的户部左侍郎,户部尚书年事已高,现在基本上不管什么事情,户部的事情都是左右两位侍郎打理,原来的左侍郎去了江南,掌管江南的织造,这可是个肥差,就算是品阶上没有上升,也是极为抢手的。

许荛想到方才侯爷所说的,这件事情是兵部尚书提出来的,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问道:“父亲,这事情为何事兵部尚书提出来的呢?”

侯爷说:“调派武将,自然是兵部提出来,又不是朝廷官员升任,要由吏部提出来。”

说道最后,侯爷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兵部尚书跟吏部户部这两个实权部门比起来,其实不是个存在感多么强烈的人,毕竟,武将的升迁,一般都是打了胜仗之后,才会被圣上拟了圣旨来宣布,而各个将军下面的偏将值了的武将的升迁,都是各个将军自己往兵部写推荐函,由兵部往朝廷报上去,这样的升迁,一般都是没有什么拦路虎的。

看侯爷已经注意到这个很不一般的地方,许荛不由得叹了口气,说:“父亲,我这次的升任,真的是得罪了太多的人了啊。”

侯爷听了许荛的话,半晌没有做声,憋了半天,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圣上想要让你升迁,你还能推辞不就吗?”

许荛不由得一下子笑了出来,说:“父亲,既然人家提出来了,自然就是要想着法子让这事给做成了,既如此,咱们后面还是要琢磨伯源去了梧州之后,怎么在当地立足吧。”

侯爷想到梧州那个地方,特别是跟大燕交接的那一段地方,不由地摇了摇头,说:“大梁这么多年跟大燕一直相安无事,也是前几年大燕新即位的那位皇帝,这几年很是发展国力,觉得已经跟大梁有了一战之力,最重要的事,大梁跟金人刚刚大战一场,他认为正是时候。”

许荛不由得叹了口气,说:“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有些时候,战争也不是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打,他们大燕很多东西都是从咱们大梁运送过去的,咱们把这条商路给他掐了,估计也就撑不了多久吧。”

永宁侯想到这里,不由得笑了出来,说:“还真是这个事情呢。”

许荛长长的叹了口气,说:“战争,其实就是因为自己没有,想要通过一场战争从别人那里获得,发动战争的,就是强盗而已。”

永宁侯捏着下巴上的胡须,说:“照你这么说,这梧州还得去一趟呢?”

许荛拍了拍自己的腿,说:“父亲,您这是还没有看明白呢,这是人家给我的下马威,我这人还未到呢,就先要我好看,毕竟,伯源可是我的乘龙快婿呢。”

永宁侯从许荛院子里出去的时候,脸色好看了很多,可是平西侯府这会却不是那么平静了。

平西侯是不上朝的,但是朝堂上今日的大事是关系到平西侯已经过继出去的长子的,自然是有那好事的给平西侯说了。

平西侯知道了心里又是担心又是难过,还有对永宁侯很大的怨言,当初是永宁侯找上门来,非得让自己的儿子娶了他的孙女,这下好了,明明是他们家老三的缘故,自己的儿子却要替岳父背锅,凭什么?

平西侯心情不好,进了家门之后,小陈氏又派人守在二门处,看到平西侯回来了,救过来请他去后院。

平西侯本不想去的,又想到大儿子过继出去,小儿子日后是要承袭自己的爵位的,人如果实在是太不堪了也不好,那是说什么都不能继续待在家中让小陈氏教导了。

想到再过两日郑伯云就要去江南书院,平西侯先去郑伯云的院子里看他行礼收拾的怎么样了。

郑伯云没想到这里父亲竟然这么坚决的要让自己去江南读书,他其实很是舍不得京城的生活的,跟那几位好友泛舟湖上,身边有貌美温柔的伶人抚琴,席间还有善解人意的伶人一起行酒令,郑伯云去打听过的,那些书院,规矩很严,有些甚至连伺候的下人都不让带着进去,不仅是要刻苦读书,还要自己打理自己的生活,想一想这样的生活,郑伯云就有些惧怕。

看到平西侯进来,郑伯云吓得脖子都缩了起来,看的平西侯一个劲的皱眉头,想到自己的来意,耐着性子说:“再过两日你就要启程了,你的行李可是都收拾好了?”

郑伯云点了点头,说:“父亲,都收拾好了的。”

平西侯看房间里很多东西都收起来了,点了点头,说:“这两日多多的去你祖母处,跟她老人家好好说说话,你这一走,要过好久才能回来。”

郑伯云鼓起勇气,小声的说:“父亲,京城有国子监,京城附近有些地方的书院也比较有名,孩儿想着离家近一些是不是好一点呢?”

平西侯冷笑两声,说:“你道我为何要让你去江南书院?为地就是离家远,你能够在那边安心的读书,伯云,你已经十几岁了,总是待在家中,守在内宅妇人身边,能有什么出息?”

平西侯微微的眯着眼睛,声色俱厉,郑伯云吓得浑身发抖,平西侯见了,心里一个劲的冷笑,嘴里却说道:“日后这个家总是要交到你的手里,你要是个争气的,好好的守着这份家业,日后我能有脸面去见祖宗,你也有脸面去见祖宗,你要是个不争气的,再打的家也到了你的手里,也是白搭,郑伯云,从小你就跟着你的母亲生活,你可见过那些昂扬男儿,哪一个跟你一般,围着妇人转,成日里不是想着调个香就是想着制个胭脂,你日后是要做侯爷的,不是准备开胭脂铺子的。”

郑伯云束手站在平西侯跟前,噤若寒蝉,平西侯甩手就往外面走,走到门口,转身对郑伯云说:“你乖乖的去读书就是,该受的苦,没有人能够替了你,该受的罪,一样都不能少了去,明年你就去考童生试,你要考不过,你且看我是如何对付与你。”

郑伯云看着平西侯的背影,眼里的泪一个劲的打转,倒是他身边伺候的一个小厮待到平西侯走出院门之后,才小声的说:“公子,咱们还是听侯爷的话,去读书吧,惹恼了侯爷,对您没好处。”

郑伯云原来的几个小厮早就被平西侯给处理了,后面又给他调了几个过来,这几个小厮是要陪着郑伯云去江南读书的。

郑伯云拿袖子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慢慢的走到书房,继续整理自己的东西。

平西侯走到二门处,想了想,转身去了郑老夫人的院子。

这个时候平西侯过来,郑老夫人有些奇怪,问他可是有什么事情。

待到平西侯把事情说了,郑老夫人想了半天,说:“源哥儿那边有永宁侯呢,你且放心就是,他们家做事情一向是靠谱的,你找个时间去他们家一趟,看看是怎么安排的源哥儿,有什么需要咱们家出力的你就答应下来。”

平西侯听到这里,有些为难的说:“母亲,我已经不在朝堂这么多年了,万一他们说的事情我做不了怎么办?”

郑老夫人叹了口气,说:“他们都是通情达理的人,怎么会为难你呢?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就是,源哥儿日后起来了,总是对咱们家有好处,你千万不要吝啬了,该答应的一定要答应下来。”

平西侯一个劲的点头,郑老夫人见了,沉吟良久,说:“云哥儿母亲要再找你,母亲希望你不要答应她的要求,云哥儿这个孩子,心地善良,继续长于妇人之手,对他的性格不是好处,总是得给他这么一个自己长大的机会,而且我听说吴探花现在就在江南书院坐镇,由他在,凭着咱们两家的交期,总会多家看顾的。”

平西侯听到这里,问道:“母亲,您是不是因为吴探花才给儿子推荐了江南书院啊?”

郑老夫人点了点头,说:“确实如此,永宁侯府的世子还有他们府中的四爷,你也都认识,当初他们就是靠着吴探花,才能够让两个人都考中了进士,咱们这样的人家,倒也是不用靠着功名给孩子挣一哥前程的,可是云哥儿不能再像原来那般,继续在家里待下去了,再继续待下去,说不得真能够给咱们家惹来塌天的祸事啊。”

平西侯一直低着头听着自己的母亲的教诲,原来一直觉得,这样被长辈念叨,是意见让人很难忍受的事情,可是今日,平西侯却觉得,身边有个母亲这样的长辈,为了家中的子女,为了侯府的为来,跟自己这样念叨念叨,却是让人感觉心里踏实。

平西侯从郑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没有去小陈氏的院子,只是跟伺候的人说:“你去夫人的院子,跟夫人说,就说我说的,让她帮着云哥儿好好的打点一下行装,云哥儿第一次出门没经验,什么东西该带着,什么东西不该带着,总得有个长辈在身边提点才是。”

小陈氏听了过来传话的下人,气的当场就摔了茶杯,平西侯倒是没有在意,还真的瞅了个时间去了永宁侯府。

许栀听到关于郑伯源的任命之后,当即就往娘家赶,到了家见到许荛,再三的询问是怎么回事,在雁门关的时候,非得把人弄到南方去剿灭倭寇,好不容易做出一番成绩来了,又要给弄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许栀可是听沈明婉说过的,梧州那个地方,有些贫瘠,靠近大燕那一线,庄稼种下之后不怎么出的,那边现在很多当兵的家眷跟着在边关,一边陪着家里的男人守边关,一边在那边种地,也算是屯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