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事已至此

见她如此的反应，富察琅玥可算是满意了，只手撑着自己的脸颊，似笑非笑看着卿酒酒。

“所以你明白了吗？等到回了上京，你以为柳家能保你多久？这契书就摆放在这，你好生想着，要是想通了就签了吧？”富察琅玥甜美笑起来。

卿酒酒仿佛被雷劈到了，五雷轰顶那种。

她万万没想到，柳家居然犯了这样的事情，如此大的把柄被富察家把握在手中，这事要是穿出去，柳氏一组非死即伤。

别说有一个平宁郡主在，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一个郡主根本保不住柳氏上下几百口子。

富察琅玥叹气一声开始喝茶，她将一块手掌大的糕点一点点捏碎在手中，挑眉看着卿酒酒。

“好了，这契书签与不签，柳氏一族最后究竟会如何，全凭你一念之差了。”

卿酒酒紧紧咬着牙齿，面如死灰看着那张契书，脑内闪过许多人的身影。

有柳飞燕的明媚飒爽、有顾清的勤奋苦读、也有卿耀天夫妇努力经营的土豆坊。

这些，都是她穿越而来后于她而言相当重要的人。

她本以为古有貂蝉贵妃红颜祸水，没想到如今顾清区区一介莽夫草民，竟也有这样叫她为难的时候。

她不是不敢不签，只是柳飞燕对她有知遇之恩，卿家上下对她更有养育之恩，种种牵挂，皆由不得她不签。

她颤抖拿起笔，沾了墨，好几次都下不了决心，墨也断了好几次了。

富察琅玥抬眸瞥她一眼，对兰花道：“兰花，卿姑娘使不上劲，你上前帮帮卿姑娘。”

兰花冷眼应下，上去抓住了卿酒酒的手，帮她顺顺利利写下“卿酒酒”三个大字，再按住她的手贴在上头，算是画押了。

“好了，卿姑娘。”兰花松开她的手，眼中没有任何的感情。

卿酒酒看着这上头白纸黑字写下的契书，忽然大笑起来。

可笑！

她原本只想平平静静过日子，没想到一朝走错，害了她自己不要紧，没想到这会连整个卿家、柳家都连累了去。

富察琅玥知道事情发生得太快，卿酒酒还需要回神便由着她去了。

“有没有后悔过，那日你在街上救了她？你一定在想，你要是没有救她就好了，今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对吗？”富察琅玥问。

卿酒酒止住了笑，方才笑得她肚子都疼了，现在冷静下来之后整个小腹便如同刀缴一般，疼得她只能坐下，表面勉强维持原来的模样。

“你错了，富察琅玥。”卿酒酒努力抑制着颤抖的声音，“我从来没后悔过救飞燕。就算我那日没有救她，以阿清的才华和天赋，你们富察家依旧会找上我。只是我眼下还有一事不明，还希望你赐教。”

最后两个字，卿酒酒咬得特别重。

这下富察琅玥可就来了兴致，问她：“哦？不知何事还能难倒卿姑娘，卿姑娘请讲。”

卿酒酒逐渐回想起多日前与柳飞燕初遇，那时候马车失控，柳飞燕从中被甩了出来，卿酒酒意外之下救下她，两人这才结缘。

当时只道一切都是意外。

如今看来，似乎不是意外这么简单，富察家跟柳家好似已经是明面上的敌人了，难道还会顾忌这么多吗？

“富察琅玥，我问你，那日飞燕马车失控，她被甩出来，是意外，还是你故意为之？”卿酒酒一字一句道。

富察琅玥眉头微动，这细微的动作恰好被卿酒酒捕捉到。

富察琅玥缓缓抬眸看她，眼中带着几分意外，几分装傻：“哦？卿姑娘这说的是什么话，当然是意外啊。我同飞燕可是闺阁好友，无缘无故的，我凭什么害她？”

“这话，估计要问问你的良心了吧？”卿酒酒阴沉看着富察琅玥。

原先，她也不相信，以富察琅玥跟柳飞燕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富察琅玥怎么说也会给柳飞燕留几分面子的。

但就在方才，富察琅玥拿柳家要挟她的时候，卿酒酒忽然有了一个恐怖的想法。

这一切，都是富察琅玥干的。

准确来说，是富察家的人干的。

究竟为何，卿酒酒一时还不能够明白，至少现在，她明白不了。

明白不了这些宅内斗起来的事情，更明白不了大家族之间非得打得你死我活的场面。

“良心？”富察琅玥冷笑一声，“哈哈哈哈，卿姑娘当真是天真得紧啊？我自问做到问心无愧，真正亏欠我的，是柳飞燕！”

这一句话，几乎正中卿酒酒的猜想。

她猜测，这两个大家贵女之间，定是有什么东西影响了两个人的交情。

否则从小长大的情分，怎会是说翻脸就翻脸的呢。

“好一句问心无愧，好，富察琅玥……但愿你能永远问心无愧！”卿酒酒扔下一句话，转身就离开了前院。

富察琅玥在后头一直深深看着她的背影，将契书交给小溪，吩咐起来：“拿去给父亲吧，卿耀天跟顾清，都可以平安无事回家去了。”

小溪点点头小跑着出去了。

外头风得很，三个人见面时的脸色都不好。

顾清脱了自己的外裳披到卿酒酒的身上去，责怪起来：“阿姊还说我是孩子呢，明明自己都没照顾好自己，风这样大还径直站在这吹风。”

卿酒酒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卿耀天心疼看着两个孩子，让他们赶紧上马车去，这便催促车夫回程。

车内，卿耀天双手捂住头，神色痛苦，许久才开口：“酒儿，清哥，我……”

卿酒酒赶紧打断他：“父亲，夜深了，有什么话留到回了家中再说吧。”

她用手指指了指外头的车夫。

这车夫，已经换人了，是富察家的人。

他们若是敢在路上胡言乱语半句，想必不多时就会传到富察琅玥的耳中。

当真是好手笔啊。

卿酒酒只觉得累级了，只想赶紧回家歇息去，这样她才有精神与富察琅玥继续斗下去。

顾清看她疲惫，伸出手将她搂入自己的怀中，给卿酒酒做人形抱枕。

卿酒酒紧紧闭着眼，泪水已经打湿了那长如蝶翼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