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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结果劳碌命的虞医生还是没能过上一觉睡到喝下午茶的贵妇生活。因为她迷迷糊糊地多睡了一个小时,裴音郗来了以后,她还是被瑶瑶给嗲醒了。
瑶瑶说要两个妈妈陪她一起玩,于是虞言卿只能坐在庄园侧翼,游泳池旁的遮阳廊下,半靠在躺椅上,一边吃早餐,一边看裴音郗带着瑶瑶在游泳池里游泳。
游完泳以后,瑶瑶对虞言卿说,“妈咪你起来,你和我一起打球吧,少女瑶今天要化身天才网球少女,大杀四方。”
虞言卿拉下墨镜,颇感意外:“你这么厉害的吗?”
裴音郗的体力很好,不过因为没和她结婚以前从来没打过网球,所以到现在也是技巧一般。但是她的好体力弥补了她技巧性的不足,虞言卿和她打过几次网球,到最后是一点便宜没占到,这还是裴音郗心疼她太累,让着她的情况下。
但是瑶瑶才这么小,就能大杀裴音郗这个“四方”了?
瑶瑶小脸一红,嘟着嘴说:“当然,是和你组队的情况下,就可以大杀四方了嘛。”
“嗨~”原来是要找帮手。虞言卿被逗笑了,被太阳晒得懒懒的,又继续倒回了躺椅上。
裴音郗见状赶紧过来解围说:“球等会再打吧。瑶瑶,现在我要带你去挖宝藏去了!你去不去,一个真正的宝藏,埋在地里好多年了。”
裴音郗高深莫测的样子。瑶瑶一听就来精神了,“宝藏?!酷……我要去,赶紧赶紧。”
“来吧,在这边……花房里……”裴音郗露出白牙笑了,也像个小孩,笑容里尽是春天的阳光。
裴音郗牵住瑶瑶的手就往花房的方向跑。
虞言卿笑裴音郗装神弄鬼的,这人平时闷闷的一个人,但是带起孩子来还真有一套。裴音郗知道瑶瑶容易被那些神秘的、烧脑的、充满探险元素的东西吸引,所以经常会找出一些这样的东西来激发瑶瑶的兴趣。
对于瑶瑶这种智商极高的孩子,是一个非常好的引导方式。
见她们跑远了,虞言卿也没再理会她们,让她们自己玩,她则索性拿了本书躺着慢慢翻。
不知过了多久。瑶瑶远远地又跑过来了,手里拿了个东西,一边跑一边笑。不是吧,真的有“宝藏”吗?虞言卿坐起来看她。
“妈咪,好棒!我真的挖到了好值钱的宝藏。”
“是什么啊?”虞言卿偏头看。小瑶瑶一身名牌淑女小裙子,到处勾了丝,白色连裤袜上还有泥巴印子,手里抱了个玻璃瓶,里面好像装了些五颜六色的东西。
“是这个!当当!好美丽的雨花石。”瑶瑶献宝似的给虞言卿看。“我拿铁锹和小铁铲挖出来的,好棒,真的有宝藏!”
虞言卿轻叹了一声:“诶?”
然后她看向裴音郗。这些石头有点眼熟,这不是以前她丢掉的那些吗?
那是八年前的事情了,裴音郗和虞言卿刚结婚的时候。结婚没几天,虞言卿就安排出国,虞爷爷当时坚决没答应。那天中午,祖孙俩为了这件事又爆发了一阵争吵。
裴音郗这个小工具人,和虞言卿一起在虞爷爷的书房里,夹在中间两头难做人。因为祖孙俩一拌嘴,最后就一致转向她,让她来“评评理”。
虞爷爷吹胡子瞪眼地说:“小裴,你说,你老婆结婚几天就这样出国,这像话吗?”
“裴音郗,你说,你支不支持我。”大美人的眼中也闪着火苗。
不管像不像话,支不支持,她说的话也不好使啊。帮谁都免不了被另外一个开火对付,她可太难了。最好的方法就是装傻。
裴音郗就这么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站在虞言卿的身旁,握住她的手不放,然后一言不发。就和一只听不懂人话的大狗狗似的。
我就看看,我就不说话。
然后那天的争执谁也没让步,虞爷爷气得匆匆忙忙离开书房,不和虞言卿继续争论。虞言卿有气没处撒,找不到人理论,于是气恼恼地开始拔虞德润书房里的那盆铜钱草。
那盆铜钱草是虞德润的心爱之物。他的豪华书房是中式装修风格,他从拍卖会上收了一个清中期的青花大瓷盆,盆底放置许多漂亮的雨花石,盆中养了一对小金鱼,栽上几片青翠的铜钱草。
又有意境,寓意又吉祥。古色古香,闹中取静,生机勃勃。摆在书桌旁边的架子上,很得虞德润的青睐。
虞言卿拔了几片草还觉得不解气,索性找个了塑料水桶过来,把虞德润的小鱼给捞了起来,铜钱草也移出来,再把青花瓷盆里的雨花石给捞出来。
然后那天下午她提着小桶,把小鱼和草都放生到虞景庄园后院的一处人造假山锦鲤池里去了。
“放生!放生多好,自由自在的,省得你被关在大屋子里。就不用谢谢我了。”虞言卿捧着小鱼放下去,小金鱼一下在锦鲤池里游得不见了。
最后她看看小桶里剩下的那一颗颗漂亮的雨花石。她就这么坐在小池塘边,往池塘里扔石头。“咚”一声响,又“咚”一声响。
就像小孩子热衷于往水里扔石头,一种简单无聊的动作也能带来许多的乐趣。虞言卿小时候从来没有玩过往水池里扔石子这种普通小孩子会玩的“无聊”游戏。
没想到扔着扔着,还觉得挺好玩的。何况还是爷爷花大价钱四处收集来的漂亮雨花石,值钱的东西扔起来更爽了。
于是虞言卿越扔越高兴,终于把爷爷收集的那些漂亮的宝贝雨花石给一颗一颗扔到池塘里去了。
可是这些本该在池塘底下和淤泥做伴的雨花石,怎么又在这里了呢,她那天发脾气的时候没人敢靠近她,她一个人干的这件事,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呀。
虞言卿看了看裴音郗,不是吧……
裴音郗挠挠头,把自己那一头短发给拨乱了,“嗯,那天我一直跟在后面,你没留意到我。后来每天晚上下班回家,趁大家都没注意的时候,我就拿手电筒去锦鲤池里把它们一颗一颗给捡回来了。”
虞言卿听得心中一悸,此刻有一种心跳,微微发汗,却又觉得舒适而心情飞扬的感觉。原来那天她去放生小鱼,还有赌气扔那些石头的时候,裴音郗都知道,而且还默默地陪在她附近。
当年那个刚和她从陌生人结成最密切的婚姻关系的年轻小妻子,知道她的不开心,默默地陪伴着她,把她的一举一动都记在了心里。包括这些她当游戏扔掉的石头。
是否就像她们之间这几年,在她不曾留意到的地方和她从不停留脚步的时候,裴音郗也是这样一直都在,一直默默地陪在她的附近。只是,她从未曾知道而已。
“扔了就算了。你傻呀……那个水塘□□……”
虞言卿觉得眼眶热热的,眼睛有种麻麻痒痒的感觉,她赶紧眨了眨。这让她的双眸仿佛盛了初融的春水一般潋滟晴柔。
“你扔石头的时候很开心。我就想把它们捡回来。”裴音郗轻声说。
然后她就看得呆住了,她从没有在虞言卿的眼睛里,看过这样温柔且丰富的感情。这个从来淡漠、骄傲且理智的女人的柔软眼神,竟是对着她的……
“原来是妈妈从池塘里捞出来的宝贝,好棒哟,今天给我挖到,是我的了。”瑶瑶很高兴。
瑶瑶的嗓音把互相对视着,但又各自沉浸在思绪中的两人惊醒了。
虞言卿回过神来倒是有些好奇了,饶有兴致地问:“你从哪里挖出来的?”
“玫瑰花房里。就在最中间那一排的正中间的下面,就挖出来了。”瑶瑶一笑起来,唇边有两个小小的梨涡,笑容甜甜蜜蜜的。
虞言卿忍不住笑了,裴音郗,也是好好玩了。18岁的裴音郗,也是个小孩子,摸黑去池塘里捞石头也就算了,捞上来你就留着呗,她还大费周章地找个地方埋起来。
“裴音郗,你是狗吗。”许多狗狗就是,找到了喜欢的东西,会叼到一个特定的地方,刨个坑把喜欢的东西埋起来。真是够了,虞言卿笑得都止不住了。
“呵~”裴音郗挠着头,陪着干笑。当年还是个懵懂的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的小女孩,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奇奇怪怪的心思,反正捞起来以后没地方放,她就把石头装在玻璃瓶里埋起来了。
给虞言卿一笑,感觉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傻事。啊,在成熟理智的美姐姐面前,感觉有点丢脸。
“对了,妈妈还送给本美少女瑶还一朵全花房最漂亮的玫瑰花,妈咪你看漂亮不漂亮。”瑶瑶指着自己耳边的一朵花。
“漂亮。当然漂亮。”虞言卿点头。然后她瞥了裴音郗一眼,故意说:“为什么有的人那么偏心,我们瑶瑶又有宝藏,又有玫瑰花。我却什么都没有。”
那个“有的人”,又只好陪着干笑了一下。这样有着撩人眼神,娇嗔的话语,一颦一笑都是从未展示过的虞言卿,让她太意外了。压根也没想到她会计较她给女儿摘了一朵玫瑰花,而没有给她也摘一朵啊。
但是人家根本不是“计较”好吗,虞言卿等着裴音郗的回应。结果裴音郗只是干笑了两声,然后又牵着瑶瑶的手,两母女又撒丫子跑走了。“瑶瑶,我们去摘花。”
虞言卿无奈,只好又坐回躺椅上看书。过了20分钟,两人又手牵手跑回来了。瑶瑶顾不上喘气,远远地招手让虞言卿过来:“妈咪,过来过来!快过来看看有什么。”
瑶瑶现在知道了虞言卿心里有阴影的事情,乖巧懂事的她也会非常体贴地注意,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不要突然随便触碰妈咪,以免吓到她。
“我们做了一个你肯定喜欢的东西给你,你过来。”裴音郗索性加速跑过来,牵起虞言卿的手把她拉起来,然后牵着她搂着腰,半拉半抱地把她带向花房的方向。
“裴音郗,你还带着瑶瑶一起疯,怎么像个小孩似的。”虞言卿被拉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着抗议。
然而当时只是抗议,绕过了半栋房子,走到后院的花房边上的时候,虞言卿才叫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一花房原本开得娇艳欲滴的厄瓜多尔玫瑰,现在被薅得一朵不剩,而花房外的草坪上,铺了厚厚的一层玫瑰花瓣,旁边的花茎和花心堆成了小山,还有两个保姆阿姨正在用小竹耙子把玫瑰花瓣整理平整。
“我天!”虞言卿捂嘴惊呼:“威廉的宝贝玫瑰花,被你们……”
“哈哈,”裴音郗笑,“瑶瑶说要做一张玫瑰花床。我把一整个花房的玫瑰花都送给你!”
“一整个花房?你们两个疯小孩,我的天啊!”虞言卿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生气了。
这个花房去年种上的新品种玫瑰花,威廉大叔没日没夜像看孩子似的,终于种出了第一茬开花的玫瑰,被你俩全薅光了撒在地上。一朵都没剩下啊!
“我要跳上去了。妈妈妈咪快来。”瑶瑶拉裴音郗的手。
裴音郗于是一手拉着大宝贝,一手拉着小宝贝,“冲啊,跳——”
三个人顿时滚做一团,全部跌到那张玫瑰花瓣床上去了。香香的,软软的,手往天上一扫,就落下满天的红玫瑰雨,掉在脸上和身上,舒服得像天堂。
“嘻嘻~好玩!”瑶瑶又叫又笑,在花瓣里滚来滚去。
“哈哈!给你们泼水。”裴音郗拼命地往穿着白裙子的两母女身上泼玫瑰花瓣。
“呵~好了好了。香得我快晕了。哈哈……”虞言卿也终于忘记了矜持,忘记了虞家大小姐的身段,滚得一身草碎,笑得尖叫声不断。
裴音郗穿着白色的雪纺衬衣和休闲裤,虞言卿和瑶瑶穿着白色的裙子。三人笑着在草地上打滚。纯洁的白色和鲜艳的红色,在蓝天白云下的绿草地上,美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来帮忙的保姆阿姨已经回到了别墅的走廊下,不去打扰那玩得开心的三人。别墅的走廊下站了一个穿着合身西装,衬衣上扎了一个红色绒布领结,身板挺直的高瘦大叔。
“威廉先生,是小夫人和小小姐要——”
“没事,没事。”威廉用手帕轻轻地擦了擦眼角,“玫瑰花就是种来……嗯,就是种来用的。”
保姆阿姨们再看了他一眼,真没事吗?
回到那边,裴音郗见虞言卿和瑶瑶笑得开心,她也忍不住笑了,更忍不住把手臂张得大大的,把小美女和大美女一块搂进怀里。小瑶瑶的头被夹在两个妈妈的胸前,三个人紧紧地贴成一团。
裴音郗淡淡地笑着,一个轻轻的吻,隔着一片玫瑰花瓣,落在了虞言卿的脸上,轻声呢喃:“aroseisaroseisarose.”
两人四目相对,一种无法言喻的微妙气氛在流动。裴音郗忍不住再亲了亲她的脸,这次没有隔着花瓣,再亲就忍不住了,裴音郗呼吸急了一下,忍不住吮虞言卿的唇。
虞言卿伸手推了推她,用气音小声说:“孩子在。”
“她看不见。”裴音郗也用气声说。接着再趁机吮了一下她的唇。
看不见你就乱来了?孩子就在离下巴十公分距离的地方好吗。虞言卿脸微微红了,坚持推开了她,然后咬着下唇笑,“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