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最近虞言卿和裴音郗在冷战,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反正从那天在太古商都碰见不欢而散以后,裴音郗和虞言卿就没有见过面了。最开始是去医院接虞言卿和瑶瑶的时候,裴音郗扑了个空,要不是她们已经被虞景庄园请的司机接走了,要不就是虞言卿仍在公司忙碌,只剩瑶瑶单独和裴音郗见面。

然后就是向汝乔不再使唤裴音郗天天给她从公司跑到医院去送文件。仿佛是怕裴音郗问起这件事,向汝乔还特地打电话告诉她。公司专门派了车和一个文员,每天来回传递文件,专门负责找虞言卿签字。

依裴音郗的性格,被虞言卿拒之千里之外,又不得其法而入,所以也就顺着她了,非虞女王大人征召不打扰。

其实说起来,也不知算不算冷战,毕竟离婚的伴侣,没什么重要事情互相不理睬本来就该是常态。可是坏就坏在,这对离婚的伴侣,原本离婚了还相处得好好的,突然的就开始互相冷若冰霜了。

最后则直接发展成,两人有话说,都是找的瑶瑶在中间做传声筒。就像那种夫妻吵架,互相不说话,只对孩子说:你告诉你爸啥啥啥。你跟你妈说啥啥啥。

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搞得少女瑶跟着水柳在实验室里的时候,两人全副武装,却完全没在认真工作,反而是你一句我一句地吐槽,自己家的亲戚有多难搞。少女瑶吐槽的亲戚是她亲妈,水柳吐槽的亲戚是她的便宜姐姐。

瑶瑶又说要吃糖。裴音郗买了两盒送到研究院去,可是没想到没找到瑶瑶,反而看见虞言卿穿着白大褂,在化学分析室里,她身旁摆着的是一台超高效液相色谱仪。

裴音郗敲敲门,虞言卿转过头来看见是她,淡定的声音就像一朵兰花,冷冽却美丽芬芳:“瑶瑶今天练舞去了没有过来。”

“哦。”裴音郗应一声。这个鬼精灵小孩瑶不知又在打什么主意,如果她今天是要去练舞,那在课间的时候对她撒娇说要妈妈下班给她买糖吃是什么操作。

不过这个念头在裴音郗脑子里出现了一下,就被她抛到脑后了。因为她看见,虞言卿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和手套,深棕色的长卷发用发带系住,颊边滑落了一缕,为白色的背景增添了一缕生动。这样的虞言卿有一种专业、高深的冷酷,充满了禁.欲感。

虞言卿没理会裴音郗,自顾专注自己的操作,设定好程序把样品进了一针,回头一看,裴音郗还站在门边。虞言卿只好又问:“干嘛?”

裴音郗走过去,伸手从衣兜里掏出一盒嘉云糖,伸手:“给你。”

虞言卿摘下手套,接过糖,淡淡笑了笑:“想吃我的糖?”

虞言卿带着口罩,她的淡淡笑意,从她雾状的黛色眉毛,和眼尾极淡的桃红色眼影里透出来,右边眼角下方那颗小痣就像一个勾魂的焦点,让这只露出眉眼的脸庞撩得人心醉。

裴音郗点点头:“嗯。”

嗷,大美人的糖……

结果大美人的笑容陡然一收,只逸出冷淡的两个字:“不给。”

昂……

裴音郗表情无辜,挠挠头小声说:“那你忙,我回去了。”

“你来干什么的?”虞言卿忍不住问。

“我,我来送糖的。”这可没说谎,只不过没有送给小美女,被她拿来送给大美女了。

裴音郗现在有种,坐立不安,呆不住的感觉。本来这几天,总觉得浑身不得劲儿,但是她一直努力压抑自己,如果是现在的相处情况,和虞言卿趁机慢慢的疏远,趁机断了她自己的念想也好。

结果,做了那么多心理建设,只要一看到虞言卿,心中又有如被春风拂过的野草,肆意地疯长,不受控制。

虞言卿见裴音郗突然额头冒汗,站在一旁局促不安,连拳头都握紧了的样子。而且仪器室的大观察窗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挤满眼神亮晶晶的年轻小职员,全部都眼巴巴地望着这里面,看她们相处。

——啊啊裴总在虞医生面前看起来好乖

——虞医生笑得真好看

——每天来接还送小礼物,美女姐姐们离婚了相处得也好有爱!

裴音郗往后一看,再看看虞言卿,啊,她的ceo的从容淡定,她面不改色的御姐风范,她的霸总风采简直毁于一旦了。

虞言卿则是想,这个人也真是好奇怪,在公司当着下属的面,一副手握大权的冷傲模样,气势迫人。但是有时候又会变得仍像她15岁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乖乖的,略有点紧张局促的少女的样子。

此时的虞大小姐或许不知道,你爱一个人,就是从心疼怜惜她开始的。虞言卿忍不住好笑又心疼,“行了别紧张,我又不会打你。”

“哦,那我回去了。”裴音郗双手握了握拳,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实验室。外面的一群小猴子,笑嘻嘻地哄散了。

虞言卿这下,简直无语地要翻白眼了。跑过来就为了拿给她一盒糖?就不说点别的话吗?闷死你算了,裴音郗!

裴音郗从研究院出来以后,以前要在一大堆忙碌的生意和公事中抽出时间来早点下班,赶去研究院接虞言卿和瑶瑶,再送回虞景庄园。开到郊区再陪一陪瑶瑶,回到市区以后往往比较晚了,洗洗漱漱也就可以睡觉了,一天忙碌得像陀螺。

而现在时间还早,她反而突然觉得一下班就回家什么的,一点意思都没有了。自己的公寓,没老婆,连孩子都没有,回去对着四面墙也是无趣。裴音郗索性去了她长期去的武术馆,练气、打拳、搏击,直把自己搞得筋疲力尽,这才回了公寓。

回到公寓以后,时间很晚了,裴音郗洗澡换了身衣服出来。竟然听到门铃在响。裴音郗警觉起来,在这么晚的时候,几乎不可能会有人来找她。她透过猫眼一看,竟然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夏旅思。

裴音郗没想到,她一打开门,遇见了更意想不到的事情——门一打开,一股冲鼻子的猪屎味扑面而来。

“咳,夏旅思,你是踩了屎吗?味道那么大。”裴音郗往后退一步,皱眉。

“我不是踩屎了,我是浑身都是屎。”夏旅思闻闻自己身上:“唉,也不是很臭啊。”

您是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觉其臭了吧,这味道比她以前沤的花肥还可怕。裴音郗伸手徒劳地在在面前挥挥,想拨开这种味道:“你这是猪屎味吧,你也是能耐,在城市里能找到这种东西。”

“诶,你鼻子好灵诶,一闻就知道。我跟你说,你赶紧跟我去一趟,现在应该还能看得到!”夏旅思拖住裴音郗就往外跑。

“我穿的家居服。去哪里啊?”

“哎呀,你貌美如花身材又好,穿这个就挺好的,提着鞋。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夏旅思连拉带扯,把裴音郗推上车,然后快速发动像箭一样发出。

夏旅思一边开车一边解释:“你那天发给我的照片,我就顺着这个线索往下查。结果你知道吧,我还真的发现北海堂成立的那个物流公司,他们的大货车最近经常往新新饭店那个方向走。”

“然后我顺蔓摸瓜,整整蹲了几天。结果我发现北海堂的车,最后都去了郊区的一个大型养猪场。结果今天你知道我看见了什么。我看见了货车上搬下来很多超大的三合板箱子。这些箱子,每台车下来的,大小都不一样,上面全是英文,这方面我倒是懂一点,所以我发现,竟然是精密的仪器设备。”

“你想呀,这些设备是如此昂贵精密的设备,为什么要运到一个养猪场去。加上你上次提醒过我,北海堂如果走私,和新博药业有关系。所以我怀疑北海堂在大量走私精密仪器设备,而且买家是新博药业。这种有组织的违法行为一定不会孤立发生,所以我带你去看看,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帮我看看里面还有什么猫腻。我这么解释,你对我们之间的警民合作不会有抵触心理吧。”

“你可以不用那么急,让我做个准备的。”裴音郗无奈地撇嘴。她还能有什么抵触心理,她都已经上了你的贼(警)车了,还能怎么办。

两人把车停在距养猪场步行20分钟的距离,然后跑步前进。到了养猪场的时候,卸货的车已经走了,但是现场仍然忙碌,有全身黑衣的工作人员正在把这这大箱子用叉车或者手推车不停地运进像是猪圈的建筑里。

夏旅思熟门熟路地带裴音郗往侧面的一个排污口里钻,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裴音郗刚才在路上闻了一路,本来已经觉得闻不到了,可是这里的味道比夏旅思身上重十倍,她终于知道夏旅思身上蹭的那一身屎是怎么来的了。

不过这个位置确实很好,因为钻进去以后,有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竟然能看见,这外表平平无奇的红砖砌成的养猪场猪圈的下面露出一格用于自然采光的天井。位置很隐蔽,并且用双层钢化玻璃封闭。

这个养猪场底下别有洞天。

这一角好像是仓库的一角,能不时看到人走动,还有刚才的箱子。看得不真切,裴音郗索性爬进去,里面黑黑的,只有那个天井发出的光线。猪此起彼伏地发出一些呼噜声和哼哼的声音。

“这仓库有别的入口吧,没人了,进去看啊,这看不清楚。”裴音郗悄声说。

不是。玩这么大的吗?比她这个警察还大胆啊,我带你在外面看,你二话不说想进去。夏旅思对她一甩头,“应该在叉车进出的地方。但是肯定是暗门,走,过去看看。”

两人从排污口爬出来,往刚才看见人员进出的地方,脱漆生锈的大铁门上是一把普通的大挂锁。夏旅思在地上撩根废铁丝,熟练地捅进去,打开。

裴音郗看了她一眼:“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夏旅思啧:“干嘛,没看过美女撬锁啊,学这个工作需要,我这是。”

走进去是一个猪饲料仓库。进去就没看见有另外的门了,果然是暗门。两人分头借着天窗透进来的月光查看哪里有可能是门。

转了一圈,两人的视线同时落在一几块空的叉车垫板上。全部掀开,果然有个门。门上有门禁,刷卡的地方在墙角里。

夏旅思说:“没有门禁卡怎么办。”

裴音郗直接拿随身的小刀撬开刷卡器,找到一个金属垫片,把另外一根电线在上面搭了一下。“滴”一声,地上的门就响了,

“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夏旅思回敬一句。

“最简单的电磁锁,短路一下就好。”裴音郗拍拍手上的灰。

两人进了门里,是一个向下的斜坡,从斜坡下去。夏旅思检查了一下电箱,再次熟练地把电箱的某个闸拉了一下。

“这个是监控的供电,先拉了。”

裴音郗再继续往前走,是一个地下小仓库,层高很低,只能容纳中等身材的人,裴音郗的头顶几乎蹭到顶了。

仓库里放了有五六台设备,裴音郗转了一圈,低声指给夏旅思看:“气质联用色谱仪gc-ms,液质色素联用仪lc-ms,icp-ms/ms,还有制备流式细胞仪,基因测序仪。还有那边好几台,这些都是做分析用的和用于生物研究的仪器。”

夏旅思眼睛一亮:“果然是走私对吧。看着就价值不菲。”

“确实价值不菲。正规渠道全部加起来几千万了。走私的价格大概能便宜一半。”裴音郗说。

“这些一看就是新博的东西,也就是这些搞生物制药企业用的上这些。”夏旅思说。

裴音郗却沉思了一番,低声说:“仪器虽然贵,但是新博这几年也赚了钱,犯不着为了省个几千万做这种事吧。”

“嗨,几千万不是钱。马克思说了,你们这些资本家,有了300%的利润,就使人甘愿犯罪,甚至绞首的风险。”夏旅思吐槽说。

“那里好像有个低温库,去看看。”裴音郗指着旁边一个灰色的门。

“咦,这还是仓库啊。我看这门这么老式的,还以为是垃圾箱呢。”夏旅思说着,顺手拉了一下门把手。

这果然是一个低温冷藏库,体积不大,仅能容纳一个人猫着腰钻进去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类似一个体积较大的大冰箱。

不过当拉门一打开,裴音郗和夏旅思都眼睛瞪圆,鼻孔张开,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们看见了这辈子最诡异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