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殇
回到镜湖医庄的时候刚好是小阿言满月的前三天,魏无忌几人找了块地安葬了弟兄们。
那天夜里下着雨……
阿言小小的一只被端木蓉抱在怀中,小妮子拿着伞为她们两个还有自己遮雨。
魏无忌和简十一他们任由风吹雨打,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他们只是静静的站在墓碑前。
惊鲵因为身体原因还在养伤,念端在为她治疗。
雷声轰轰!
魏无忌的三千青丝粘湿着,他脸上都是雨水,他的脑子里不断浮现出弟兄们的身影,还有他的小白马……
战争很残酷……但这就是现实。
“大家永远不要忘了,这里……安葬着我们的兄弟们。”魏无忌的语气里无喜无悲。
“是!”兄弟们的声音响彻云霄。
魏无忌回头看向端木蓉几人,“你们先回去吧,雨太大了。”
她们就算举着雨伞,她们的衣裳也有些湿了,因为有些雨水在风中是斜歪着来的。
小妮子大眼睛看着端木蓉,她的眼神很坚毅,端木蓉轻轻一笑,她对着魏无忌摇头道:“我们等你。”
魏无忌微微愣神,微微摇头,无奈。
他取出腰间的玉箫,闭上了双眼,又是一曲长歌缓缓吹响,优美的声律在林中扩散。
那一年,他为魏国初次上战场,本欲带着门上宾客去救赵国,与大秦决一死战。
那一年,他听了门客侯嬴的意见,去寻得如姬帮忙,窃符救赵,无数将士无谓生死的追随着他。
在他抵达在到达邺城军营,侯嬴面相北边刎颈而死。
他与将士们还有门上的宾客们大破秦军,救了赵国,但他们也是死伤无数……
但他们从不畏惧牺牲。
他们不怕死,只是怕没有意义的死。
他们不愿战,但他们不畏战,他们不得不战。
大到国,小到家,这些都是他们不得不拔出兵刃的理由。
魏无忌在吹箫。
丽姬在舞剑。
她在雨水水翩翩起舞,一头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肩上,一件淡黄色的深衣紧贴着自己吹弹可破的肌肤。
如同雨中的精灵,她舞蹈着,她的脑子里也回忆起了自己与师兄这些年的所见所闻。
他们行侠仗义。
他们也是经历过无数生死离别。
水滴答滴答落在她手中的三尺青锋之上,落在她雪白的肌肤中,剑舞,舞出了自己的心。
只愿世上早日和平。
魏无忌睁眼看着在翩翩起舞的丽姬,继续吹着萧,门客们给出了俩人一个舞台。
他在吹,她在舞。
魏无忌缓缓闭上了双眸,为何她会这支舞……
丽姬起着舞,舞着舞着也就捂着脸哭了,剑落在了地上。
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也就是荆轲的师傅,他战死于沙场之上,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和她最后的一次见面。
她父亲告诉她,“做人做事呐,一定要心安理得。为父不求你做那沙场中的大将军,只望你能养活自己,不为害他人。沙场之上有为父,只为江湖中有丽姬。哈哈哈哈!”
他走了。
一人一马行致千里之外只为参军,为国为家。
丽姬的师兄师弟们很多都偷偷的跟着师傅上了战场,荆轲也去了。
后来荆轲回来了,告诉她……
她的父亲……牺牲了。
她为了父亲守孝三年,三年后与师兄行走江湖。
丽姬哭着哭着,蹲在了雨水快涨到脚裸的地上,埋头痛哭着。
忽然,她感觉到有人在替自己打伞,她依旧在哭。
为这世道的不平而哭,为自己那战死沙场的老父亲而哭。
“再哭就成小花猫了。”
那淡淡得声音不怒自威,那先前让她荡起春心的声音让丽姬猛的抬起头。
是他在为她遮风挡雨。
“起来吧,走了。”
魏无忌伸出手。
丽姬一怔,呆呆的看着魏无忌,她的眼里依旧流出眼泪,和雨水混合滴落……
“傻姑娘。”魏无忌蹲下来抱起了丽姬,给了身后一众人一个眼神,随即抱着丽姬离开了。
晓梦看的目瞪口呆。
这这这……她师娘咋办???
端木蓉敲敲小妮子的额头,“别多想了,跟上吧。”
三小只跟了上去。
远处的丽姬此时,内心羞涩无比,不知在想什么。
“你为何会这剑舞?”魏无忌问道。
“啊?”丽姬有点懵。
魏无忌抱着她柔软得娇躯来到了一个花坛旁,他将丽姬放在花坛边。
他的伞只遮着她,没有遮自己。
仿佛在划清什么界限一般。
丽姬美眸中的光暗淡了几分。
“这是我娘教我的剑舞。”她轻声说道。
魏无忌皱皱眉,“你娘?你娘在哪?”
丽姬抬头看着她,她突然笑了,笑的是那么的难受,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笑着笑着,她又哭了。
“我娘……死了。在我六岁的时候就病逝了……”
晶莹的泪珠从她眼眶里流出。
她的香肩在剧烈的颤动着,她的玉手握成了拳头,泪珠依旧止不住的流下……
远处的荆轲静静的看着,无力的闭上了双眼。
她的殇……他却保护不了。
他明明答应过她父亲,会永远守护她……可他却做不到。
有些东西是天生的。
他看了一眼自己腰间的佩剑。
他天生就是一名剑客。
剑客……从不会露出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