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钱激励了一番人心后，曹毅便回到了自己班房。

“督主。”

过没一会，戴彦便来到曹毅的班房。

“听说最近下面的儿郎都不太守规矩，总是骚扰京城里的百姓，可有这回事？”

曹毅盯着戴彦问道。

接触到曹毅冰冷的目光，戴彦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顿时一揪，连忙弯腰认错，“是属下失职，请督主惩罚。”

“哼！”

“鞭三十。”

曹毅冷哼了一声，“自己到孙云鹤那里领罚。”

“是，督主！”

听到只是鞭三十，戴彦顿时松一口气，曹毅肯惩罚他还好，说明曹毅还是看重他的，要是曹毅轻飘飘的就放过他，那他就完了，不惩罚代表着曹毅也不再看重他了。

“告诉下面那些儿郎，好东西我这里多的是，别老盯着那些泥腿子那三两颗歪瓜劣枣，要是被那些言官逮到，别怪本督主不保他们。”

听到曹毅的话，戴彦顿时一愣，这东厂番役和锦衣卫滋扰百姓，已经是老惯例了，之前的东厂督主一般也就训斥一二，从没有直接禁止过这种情况。

不过愣归愣，戴彦还是立马回应：“是，督主，属下马上就去办。”

“去吧。”

曹毅挥手示意道，他当然知道戴彦在疑惑什么，从东厂设立以来，滋扰百姓的事情就没停过，也从没有东厂的督主禁止过这些事情。

对于其他东厂督主的想法，曹毅也猜到了一二，无非是为了自污罢了，毕竟东厂督主之位，向来位高权重，很容易引起皇帝猜疑，所以历任东厂督主都会给自己留下一些无关紧要的小错误，好让皇帝放心。

而留错误也是一门讲究的学问，留轻了，皇帝不好重罚，留重了，说不定就让皇帝直接给砍了。

滋扰百姓就是一个刚刚好的错误，皇帝的惩罚重一点，那是爱民如子，皇帝还能博个好名声，但是滋扰百姓虽然是大错，却又不至于丢掉小命，所以历任东厂督主从没有直接禁止过这种事情。

不过曹毅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没人会自己砍自己，他反而要担心东林党那边会以这个问题发难。

………

方府。

此刻，浙党楚党等众多党派的高层官员齐聚一堂。

方从哲坐在首位，下首则是刑部尚书的乔允升，本来这个位置都是姚宗文在坐的，不过自从乔允升接了浙党的大旗后，姚宗文便退回了原本给事中的位子。

对于姚宗文失宠，各个党派的官员也不意外，看向姚宗文的目光也各有不同，尤其是楚党的人。

自从乔允升接了浙党的大旗后，连方从哲在这个党派联盟中的地位也日渐下降。

毕竟一个退出朝堂的方从哲论影响力，远远比不上还在当刑部尚书的乔允升，更别说只是当他狗腿子的姚宗文了。

“方老，程正己那边一直没有认罪，东林党也一直在寻找机会翻盘，按照目前的局势，继续拖下去，恐怕真的会让东林党给翻了盘。”

乔允升皱着眉头，刚刚接浙党的旗，他还打算整个漂亮的活，确立一下自己的威信，谁知道东林党那边这么难缠，硬生生把这件案子拖进了泥坑。

“允升，稍安勿躁，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方从哲抿着茶，语气淡然地说道。

“如今东林党势大，想要坑他们一把，需要慢慢来，越急越容易出错，现在时间在我们这边，只要我们将程正己的罪名钉死了，总有拖其他人下水的机会。”

“可是现在东林党一直拖着不结案，大理寺那边又在打太极，根本钉不死程正己啊。”

乔允升叹气道，三司会审，都察院不结案，大理寺打太极，单单他一个刑部，说话就是放屁。

“允升你这是一叶障目啊！”

方从哲笑着说道：“要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听到方从哲的话，乔允升一时间若有所思。

“方老的意思是…东厂。”

苦思了一会后，乔允升眼里闪过了一丝精光，案子最早就是东厂查出来的。

“嗯。”

见乔允升这么快就领悟了自己的意思，方从哲满意地点了点头，有这份悟性，浙党传到乔允升手里，哪怕不能再度崛起，也不至少彻底衰败下去。

“可是方老，东厂那边要是有证据的话，应该不会到现在都还不拿出来吧。”

虽然方从哲这么说，但乔允升并不认为曹毅手里还会握着什么决定性的证据，要是真有证据，曹毅也早就拿出来彻底钉死程正己了。

“允升，今天东林党那边上奏，让陛下启动选后大典了吧。”

方从哲没有回答，反而问道。

“是啊。”

乔允升也被方从哲天马行空的思维，搞的顿时一愣一愣的。

“允升有没有觉得这个场景很眼熟呢？”

方从哲抿了口茶，轻笑着问道。

闻言，乔允升也是眉头一紧，一时间也猜不透方从哲话里的意思。

见乔允升还没想透，方从哲也不卖关子，笑着道：“允升忘了东林党是怎么崛起的吗？”

有了方从哲提点，乔允升立马就想了起来，“他们在打储君的主意。”

“不错。”

方从哲脸色一沉，这才是东林党的拿手本事，当初神宗皇帝想要废掉朱常洛的太子之位，改立郑贵妃的儿子朱常洵为太子。

当时是东林党官员冒着掉脑袋的风险，直言进谏，哪怕一个接一个的被贬官去职，依旧有人奋不顾身，所以后来朱常洛荣登大宝后，东林党也跟着鸡犬升天了。

“可是现在陛下风华正茂，打储君的主意也太早了吧。”

这时候乔允升也是头乱如麻，当今陛下才十八岁，东林党就算要打储君的主意也太早了吧，要是陛下活得久一点，能熬死朝堂上的所有人。

“可是如今后宫无主啊。”

方从哲提点了一下，对于乔允升没有看出东林党的意图，方从哲并不意外，现在乔允升的注意力基本上都集中在程正己的案子上。

他之所以能够看出来，除了因为常年跟东林党的人打交道外，更重要的是旁观者清，处于朝堂之外，他看到的东西和乔允升他们这些在朝堂上的不一样。

“方老是说他们在打皇后的主意？”

有了方从哲提点，乔允升很快也就看透了东林党的谋划。

“是啊，所以曹毅应该也急了吧，毕竟陛下正年轻气盛，有时候枕头风的威力可不容小觑，很容易就把人给吹没了的。”

方从哲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