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加入过反动组织搞破坏？！”

也不知是在问张忠国，还是反问关铁正的孙公安瞪圆双眸，一时措手不及后，震惊大呼出声。

李老婆子被骇得惊悚回神，立刻扭过头，急躁躁地跺脚大喊，“没有啊……你们别听这个不孝子瞎说！”

无视李老婆子各种表明心意的叫喊声，孙公安和张忠国对视一眼，相同的郑重在眼底升起。

这个老太太有问题！

孙公安原本搀扶住李老婆子的手立即开始收紧钳制，面色沉沉无情说，“老太太，恐怕你回不去了，现在跟我们回去等待调查。”

呆住的李老婆子：“……”

她难以置信地瞪着刚出来没多久就要回去的小密室。

啊……苍天呐！儿子有意坑害娘！

关铁正愣愣地看着被人拖走的亲娘，心里慌慌地直打鼓：完了完了，什么意思？他亲手把老娘……送进牢里了？！

被自己生生吓傻的关铁正，急忙拔腿就追，“同志，等等……不是这样的！”

——

带着王素芬一起冲进公安局的关小言，入眼就看到正努力扒着门要往外溜的李老婆子，以及那蹲在墙角捂着脑袋的关铁正。

她一愣：我靠，这什么情况？

眼尖暼到关小言的李老婆子，立马看到救命稻草般扯着嗓子大喊，“小言，快来帮奶说说，我不是反动分子，没加入过你爸说的什么破组织啊，这龟孙子故意污蔑我！”

一脸懵的关小言：等等……谁污蔑你？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关小言慢慢走上前，看着几人傻眼问。

张忠国一把拉住要往关小言身上扑腾的李老婆子，瞄了眼角落里的关铁正，实话实说，“刚才我们准备送老太太回家的时候，这位同志突然冲过来说你家老太太加入了反动组织，所以我们需要带她回去接受调查。”

关小言咽了下口水，扭头吃惊地望向关铁正：……厉害了，我的亲爹！果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是个干大事的料！

“那你们现在准备怎么调查？需要我们一家人配合吗？”关小言咬了咬唇瓣，低声试探道。

张忠国目光紧盯关小言，心里发紧地斟酌着最让人有好感的说法，很快他抬起头，向身旁的孙公安请示了一眼，在得到对方轻点头同意后，面色放缓和煦说，“你们一会儿过来做个笔录，没有问题的话，录完就可以回去了。”

关小言闻言松了口气，放下提起的心，痛快答应，“这没问题，应该的。”

审讯室内。

熟门熟路又坐回到刚才位置上的李老婆子，耷拉着嘴角，垂丧着眼皮，时不时斜眼撇着关铁正，“嗖嗖嗖”射出几道利箭。

孙公安用笔敲了敲桌子，打开笔录本，板着脸威厉道，“你们和关李氏是什么关系？她加入反动组织这件事你们先前知不知情？”

“不知情！她先前不是住我家的，昨天晚上才来。之前一直住在她小儿子关铁成家，有啥事肯定和他们有关系，我们一点都不知道。”王素芬急忙抢先回话，生怕慢人一步就被定罪了。

孙公安眼皮微沉，“刷刷刷”在本子写下几句话后，抬起头接着问道，“那昨天晚上关李氏有没有趁机向你们宣扬反动言论？”

“呃这……没、有吧？”

孙公安笔一顿，抬着头声音稍厉呵斥道，“到底是有还是没有？说清楚点！”

王素芬张了张嘴，紧张地扣了扣裤缝，愣是回答不出来。

这该怎么说啊？说有吧……会不会牵连到他们？

可说没有，公安同志会不会认为他们配合得不积极？

“没有。公安同志，这件事其实是个误会，刚才队里人传话的时候没传明白，以为我妈她加入反动组织被你们抓了，所以我着急忙慌冲过来惹了误会。”终于组织好语言的关铁正，在老娘时刻怨恨的视线中苦笑着解释起来。

一听到儿子开口，立刻来了劲的李老婆子，横起眼，指着关铁正对张忠国二人气愤大嚷，“同志，听见没？话都是这个王八羔子说的，他是我同伙，你们该把他也抓进牢里，一起审问！”

“……”关铁正心口正中一击。

他瞟了瞟想让他也进去陪着坐牢的亲娘，心塞地撇开目光，深吸了一口气，“公安同志，你们别听她的，我妈脑子不太好，就喜欢胡咧咧。但我们全家没有一个和反动分子有关系，都是根正苗红的三代贫农，你们可以放心去查。”

“不是，你们别听他的，那啥子组织就是我儿子介绍我进去的！”

吐出一口老血的关铁正：“……”

屋里其他人：“……”

张忠国惊讶地看着互相坑害的李老婆子和关铁正，又瞄了瞄好似淡定的关小言，眸中深思几息，凑到孙公安耳边小声道，“孙哥，跟我出来下。”

孙公安点点头，放下笔收起本子，跟着张忠国往门外走去。

“忠国，喊我什么事？”

张忠国转过身，看着紧闭的房门，皱起脸说，“孙哥，这事你怎么看？”

孙公安上下打量了兀自发愁的张忠国几眼，摸着下巴笑了笑，不怀好意戏谑道，“怎么，这还没成为你老丈人呢，就着急了？”

“……不是。”张忠国微红着脸，努了努唇难为情说，“哥，你估计也看出来了，这人没大问题，就是个误会。而且那姑娘也在这儿，能不能给兄弟帮个忙，让她……对我有个好印象。”

孙公安摸着下巴的手一顿，忽然大笑着打了张忠国一拳，摇摇头失笑说，“张忠国啊张忠国，你这是真看上人家姑娘了呀！行，反正没证据也不能怎样，等会儿我帮你应应声，让人家记得你的情，顺便以监督名义让你跟人家姑娘多个机会相处。”

“嘿嘿，行，多谢孙哥了。”张忠国欢喜地摸了摸板寸头，一直刻板严肃的黝黑脸上难得露出几分毛头小子的羞涩。

商量好的张忠国和孙公安再次步入房间。

一心念着要为兄弟长长面的孙公安清了清嗓子，威严地扫了一圈屋里人，字正腔圆道，“刚才我们商量过了，本来依照你们事情的严重性以及我们平常的处事原则，是应该把老太太收押待查的，但张忠国说你们和他相识，他为你们做保，就先放人回去，他负责就近监督……”

脸上惊喜越绽越大的李老婆子：“好好好！”

“你们等会儿和人道个谢，我都是看在……”

“不用了，同志。”

孙公安话语一滞，立马扭头看向说话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