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还宗的赘婿十八〔……〕
尘影带着千雪,和玄衣男子折返回衙门。
说是衙门,其实是衙门后的官邸。衙门古朴威严,穿过一条曲折的长廊后,景致幽然清净。
同样带刀的侍卫肃立在院内,连路过的飞鸟都避开此地。
尘影并不多看,眼观鼻鼻观心,来人能住官邸,应当来头不小。若是为生意之故,她定要拿下这笔生意。
这个时代士农工商,阶级分明,逆推几朝,商人连绫罗绸缎都不许穿,虽然本朝放开了这些禁制,但,商人仍然只有富,却不贵。
唐言如今虽苟延残喘,但想到他曾经官拜宰相、官运亨通的好运气,尘影就不能不提防他还能爬起来,得势后报复。商家仅仅是商人还不够,尘影想的是,在合适的机会来临时,让商家成为皇商。
“到了。”玄衣男子蓦然出声,“我进去为二位通报。”
尘影颔首:“还不知阁下尊主名讳?”
林虹顿了顿:“我家主子行七。”
尘影点头,不再多问,林虹推门而入。
门内,是一名容貌清贵俊美的男子,他似乎不良于行,坐着一方鎏金的轮椅。屋内陈设莫不精致,花瓶中花香清雅淡然,但在此之外,屋内满是兵器、刑具。
林虹恭敬道:“殿下,人带过来了。”
容琛盯着手中的书,头也不抬:“让他进来。”
“但……”林虹犹豫一下,容琛抬眸,幽月般清冷的双眼看向他,薄唇轻启,“说。”
林虹再度低头:“那名少东家是名女子。”
“嗯?”容琛语气微微上扬,倒不太意外,难怪那日派去大牢的是名丫鬟。他来此地后,反王的那名刺客骨头倒硬,各类刑具全部上了一轮,他仍然不招。
容琛满心扑在上面,直到那日在重狱暗室内休息时,听到了一出戏,让他起了招揽人才的心。但他并未特别上心,只知那是此地玉行少东家,先入为主以为是替妹妹出头的兄长。
“殿下,是否要让她回去?”林虹问。
他清楚殿下起的是招才之心,但看看这满室煞气十足的刑具,再想到殿下为麻痹那些人故意装出的模样,是女子可就不适合了。
容琛抬手制止:“不必。”
反王若要兴兵祸,必定要大量钱银,勾结或者威逼商贾。玉商无论在哪里,都是大富。
容琛早晚会和此地商贾打交道,他道:“让她进来。”
林虹领命而去,让千雪候在门外,尘影独自进去。
尘影进屋,自然看到满室刑具,刀脊上带着凹槽、一刀就可血流不止的匕首,还有沾着血的鞭子,随意落在此人脚下,她只当没看到:“七公子。”
容琛没想到是这样一张年轻美丽的面孔,过于美丽出尘的脸并不像个市侩的商人,若非她见到刑具也仍然处变不惊,容琛只怕要以为那日的少东家另有其人。
他放下手中书卷:“你不怕?”
尘影回答:“民女是玉商,为天下爱玉之人治玉是民女之责。故而,民女眼中只有玉,没有其他。”
很挑不出错的一句话,现在容琛确信她的确是熟练的少东家。
“近日,商家玉行生意如何?”他像是来拉家常,俊美清贵的脸上带着闲适,手指在轮椅上轻敲。
但尘影可不会觉得闲,她甚至有些失望,看来今日不是生意上门,而是官府盘问。
“当今治下清明,海晏河清,玉行生意自是繁盛。”尘影回答。
“是吗?”容琛乍然抬眼,明月般的目光乍然清寒若利剑,他冷冷看向尘影,似乎要看她是否有隐瞒。然而,没有。
容琛收到的暗探来报,反王已经开始私养兵马,一些商贾也偷偷支持他。
尘影坦然应对他的打量,把眼淡淡垂下,在这个角度,她甚至能闻到容琛身上未散的血腥气和香气混合在一起。
容琛也很快收回打量,他过于高傲,觉得这种刑讯上的心理招数用在一个女子身上,况且这名女子并没被吓到,她比林虹还镇定。
这还是容琛头一次这么盯着一名女子看。
容琛忽然道:“你在想什么?”
“在想七公子的玉佩微有瑕疵。”尘影回答。商见官,都得行礼,所以她是跪在地上,正好能看到容琛的玉佩上有瑕疵,本是一块绝美的翠玉,却有血丝氤氲其上,还有个小小的裂纹。
看来是后天受过撞击。
容琛顺着她的视线去看,想起来了,上次被刺杀时,这块玉佩磕了一下,还沾着他的血。
尘影身为玉商,被官府盘查也想着多一单生意,自古以玉比德,玉,向来是隐士君子、朝中大臣的喜爱之物。她道:“翠玉泣血,破坏了原本的寓意……”
在玉道,此为不祥之兆,后面这句话,尘影没说出来。
容琛随手取下腰间玉佩给她:“拿去改。”他懒得听一些话术,反正,他需要和这些商贾打交道。
尘影平静接过玉佩,容琛道:“下次,我会亲自去贵府取玉,也会顺带拜访贵府掌事者。”
他话说得不明不白,若真是和反王私下勾结的人听到,一定会被这语焉不详却充满暗示的话吓到。但尘影没有,她只是听出了问题,这一带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才能让容琛这样的人来这里,敲打一家商贾。
那玉佩上,是龙纹。
尘影想到在商尘影的那世,商家的生意乍然颓丧,才给了唐言可趁之机。商家的生意如日中天,商父也素有手腕,原本不该如此……
只能是,生意拗不过大势。
尘影知道了,她握着玉佩:“民女清楚了。乱世黄金盛世玉,民女和父亲定然会配合大人。”
容琛敲击轮椅的手指一顿,反王之势密而不发,连朝廷都没说反王已反,担心的就是戳破窗户纸后,彻底逼反他。
容琛没想到尘影从这寥寥数语就能猜出是兵祸,说出乱世黄金盛世玉的话表明忠心,容琛道:“你很聪明。”
“洪水滔天,商贾如一叶扁舟,逆水而行会被浪潮淹没,顺势而为则可御水而行,更上一层楼。”容琛身子前倾,他惯常用这样给人压迫的感觉,也许是常刑讯别人的后遗症。
但尘影是名女子,还是名呵气如兰的女子。
他靠得这么近,只要谁一动,就会越界。容琛目光深冷,陌生的感觉令他不大习惯,但尘影仍然冷静,没有半点不自在,他也就接着往下说:“孤希望贵府能择明主效力。”
“是。”尘影道,她眼前就是容琛放大的脸,两人连睫毛都差点挨在一起。
……
尘影离开这间屋子。
择明主,她猜出那位七公子需要商府替他效力,这是商府的机会,也是挑战。一切等下次见面再定。
她现在需要做的是修好手中这块玉,玉上的血迹已经沁进去,可以这样改……
那边,白姨母到家休息许久后,丈夫和母亲才从外面的铺子回来,她担心弄丢了和商府合作生意,被母亲和丈夫责怪。
白姨母便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不是我说,商府过于离经叛道了,这次他家女儿敢和婆婆闹去公堂,一点都不知道忍让婆婆和男人,一定要吃大亏,被人戳脊梁骨!我们家的生意和他们早点分开,是好事啊!”
然而,这次母亲和丈夫的脸色比之前更差,丈夫直接一甩袖,闷声去喝茶。
母亲则狠狠用拐杖杵地:“蠢货!蠢货!唐家给你灌了**汤药了?你是商家的亲戚,你一个劲儿去帮唐家说话是失心疯了吗?唐言是男人,但又不是你男人,你这么护着他做什么?影影不让着他,你心疼什么劲儿!你是影影的姨母!你知不知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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