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他的这一揽抱,因内里无意识地心绪翻涌如潮,带着一股明烈的冲劲,不似平日里有意动作体贴、用力温柔。

平日里,恭谨侍主的他,也只是总会在昭阳公主对他有所示意时,才会顺着她的意思,温柔揽抱住她柔软的身体。今夜这般,还是他第一次,在没有得到任何授意之前,就主动搂抱昭阳公主,带着他无法自抑的冲动,动作大力地几乎透着点强势独占的意味了。

他无法抑制这下意识的动作,无法抑制想与身前女子亲密相依的心念,也无法收拢自己唇际越来越深的笑意。而昭阳公主,也没有怪罪他僭越的主动,她双臂纤柔如柳地搭拢在他的颈畔,温软身体则微向后退,借着柔和的晕黄灯火,盈盈笑看着他问:“可喜欢本宫予你的奖赏?”

一时竟回不了话,只是忍不住唇际的笑意,纵紧抿着唇,也无法阻止笑意蔓延至眉梢眼角。

好不容易在漫涌的笑意中,低低“嗯”了一声,又想起昭阳公主的那封信,想那信中对那武官的情意绵绵,想自己这几日里,为那封信如何忧火灼心,如何日夜兼程,想自己是如何挣扎着夜闯暖殿,在殿中又表现地如何可笑。强忍笑意的苏珩,为此愈发难忍,直将双颊都憋忍红了,头也不禁越垂越低,几要埋在她的身前。

“殿下……殿下有没有看微臣的信……”他低垂着头,几乎埋首在她身前,似想借此掩饰自己的笑意,可内心的愉悦,还是从有意克制的嗓音中,难以自禁地轻飘出几分,携着隐隐的期待,“微臣每一日,都有给殿下写信……”

“信啊”,昭阳公主嗓音轻漫,如一尾轻羽于人心头翩然擦过,似是落花无意的,却又撩得人心头痒痒的,“千篇一律,每日写得都差不多,有什么可看的。”

虽说“有什么可看的”,语气像是并不在意,但既知每日都是千篇一律的相思,苏珩便知每一封信,她都有拆开仔细看了。心中的笑意,本就漫涌不住,这下更是难以自禁,苏珩微动了动唇,似想跟接着戳穿她的别扭言辞,可微微启齿时,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衔着笑轻轻咬开眼前的丝绦,令那月光般的素丝轻纱如流水滑落。

“哎呀,风尘仆仆的,先去洗洗”,她似是在嗔责他,可嗓音中非但没有半丝怒意,还噙着柔婉动人的笑音,并抬起纤纤玉足,轻环住他的腰。

“殿下与臣一起。”苏珩笑着将她这般抱起,往后殿的浴池大步走去。他今夜是真放肆了,在一股自己也不明了的热烈快活冲劲下,大胆无拘地放肆着,而昭阳公主,也纵容着他的放肆,由着他将她抱入温暖的池水中,与她从涟涟春水一直缠|绵到帷帘深处,半夜未歇。

苏珩也不知自己今夜究竟为何如此热烈。许是长达月余的分别,使他心中危机感深重,迫得他需得在今夜,将这月余的份额通通补给昭阳公主,才能填补他内心的危机空洞。又许是因为今夜昭阳公主给了他厚赏,他遂为此卖力侍奉昭阳公主,向公主表现他热烈的感激与爱慕,为能够获得她更深厚的宠信,为自己的目的能够早日达成。

心中是难以言说的快活,似是一汪无垠的温暖春水,将他全部身心,悠然地浸在其中。苏珩想,如何能不感到快乐呢,他需要军权,武将之职原就是他内心所渴求的,只他担心时机未到、贸然向公主求任这等职位会惹得公主疑心,遂一直隐忍着,没想到公主已对他宠信至此,直接将这类职位给了他,这使得他的暗中筹谋,直接跨前了一大步,他为此快乐难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苏珩为自己现下满心的快乐,找到了理由,极为合理正当的理由,遂更加大胆无拘地由着自己快乐,任满心的快乐情绪,如草原上的马儿,尽情驰骋。似因快乐心绪的感染,今夜的他,像有使不完的力气和冲劲,从前他在做这等事时,常为自己的先天不足暗感自卑,多少因心态有点畏手畏脚,而今夜,他像将不足这事,完完全全给忘记了。

虽然与苏珩并不是新婚关系,但长达月余的分别之下,单纯的体肤之欢,也可用小别胜新婚这话来类比一下。苏珩正是最血气方刚的年纪,而她,也乐于享受欢愉,容烟在今夜起先,原是尽情欢享着的,但渐渐,她发现今夜的苏珩,着实是有点冲勇过头了,不得不紧抓着他的肩,颤颤巍巍地道:“慢些……慢些。”

近一两年,她的玉奴,一直打着为能更好地侍奉她,而努力强身健体的幌子,不分昼夜地苦练武艺。从前如春日新柳,微显清瘦单薄的少年身体,早在年龄增长和有意锻炼下,拥有了青年男子的成熟魅力。宽肩劲腰,四肢修长,苏珩衣裳下的通身线条,流畅柔韧地漂亮极了,动作起来就如一只矫健的猎豹,既勇猛迅疾,又有着彰显力量性的优美轩昂。只这勇猛虽好,但过于激动迅疾,也着实要使人有些受不住了。

“慢些”,容烟见苏珩真像只猎豹冲勇地停不下来,抬头咬住他的肩,连同口齿间压抑着的破碎声息。苏珩强定住身体片刻后,缓了下来,但这并不能使容烟跟着舒缓,若迅疾是有如雷霆闪电,令人心弦震颤起落不停,强行温柔的轻缓,则如千丝万缕缠裹,将人通身的所有感受,都放大了百倍千倍。磨人的轻缓下,容烟咬着苏珩的那一口,渐渐似咬似亲地游移不定,落在了肆意盛放的绯色牡丹上。

明明殿外是寒天雪地,这一方天地,却暖得人意识迷蒙。容烟意乱心迷之时,听苏珩暗哑的问声,低低地落在她的耳边,“殿下说的……是不是真的?”

“……什……什么?”

“殿下信上说的”,苏珩深望着双眸迷蒙如醉的女子,嗓音轻低,带着试问真相的隐秘诱惑,“殿下在给微臣的信上说,甚是喜欢一名武官,几为之茶饭不思,恨不能日日夜夜与之厮守缠|绵……殿下还说,是生平首次有此感觉,几要疑心,这是不是就是世人所说的‘爱’了……”

“是真的吗?”他问声愈低,轻得像怕惊醒一场轻缈脆弱的梦境,“殿下真的,有一点爱微臣吗?有……一点点吗……”

哪有在这时候问东问西的,容烟搂着苏珩的脖颈,连声道:“真的真的。”

她欲继续,但先前一味冲猛的苏珩却不动了。容烟抬眼看去,见苏珩竟因她的回答,眉眼如月地笑着,明明正做着最不知羞的事,却笑得极羞涩干净,像是最纯情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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