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 靠不住
花漫漫放开缰绳,扭身抓住李逾的衣襟,低喝一声。
“跳!”
李逾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跟着她往下跳去。
此时马车还在高速行驶中,带起强大的惯性,普通人在这种时候跳车,肯定会摔成重伤。
花漫漫都已经做好了受伤的准备。
然而她的身体却忽然变得轻盈,竟在在半空中飞了起来!
她带着李逾稳稳地落在地上。
两人都安然无恙,没有受伤。
李逾惊诧地看向她。
“你的轻功这么好?”
花漫漫也很震惊。
卧槽她什么时候会轻功了?
可惜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她细想。
马蹄被绳索狠狠绊了下,马匹失去平衡,连马带车一起侧翻在地。
马匹发出痛苦的嘶鸣,车厢砸在地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黑衣刺客们紧随而来,将花漫漫和李逾团团围住。
刺客们似乎没想到会从马车里跳出来两个人。
且看两人的穿着打扮都很不俗,不像是普通人。
刺客们一时间竟认不出他们之中谁才是誉王府的世子。
最后他们索性不管那么多了,准备将两人都干掉,如此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花漫漫和李逾陷入围攻之中。
李逾也学过君子六艺,会些拳脚功夫,但他的武功远不如花漫漫,差一点就被黑衣刺客的剑刃刺中。
关键时刻是花漫漫出手将他救下。
但花漫漫也因此不慎露出个破绽,肩膀被黑衣刺客划了一刀。
鲜血从伤口溢出,刺目的红色迅速在衣服上蔓延开来。
见状,李逾的心脏像是被人用力攥了一下,感觉非常复杂。
既感动又自责,其中还夹杂着一点点喜悦。
他张了张嘴,似是想说点什么。
可话还没出口,就被花漫漫打断。
“他们怎么还没来?”
她捂住一手握着匕首,另一只手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口,脸色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有些苍白,眉间紧蹙,神情很是焦虑。
李逾的注意力随之被带偏。
“你说的是谁?”
花漫漫刚离开皇宫时,见到了等候在宫门口的班刃。
原本班刃是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她的,但被她给拒绝了。
她低声对班刃交代道。
“等下可能会有人要对我不利,你先回去带些人手过来,路上好接应我。”
于是班刃带着她的命令回誉王府去了。
剩下花漫漫和李洵前去摄政王府。
这里距离誉王府并不远,算算时间的话,班刃应该早就带人过来了,为什么他们还没出现?
花漫漫心里闪过许多种猜测。
只可惜现在局势紧张,黑衣刺客的攻击还在继续,她不能分神去想别的,只能暂且抛开杂念,拼尽全力与那些黑衣刺客周旋。
附近的房舍屋顶后面,趴伏着一群人。
其中为首之人赫然是杜先生和班刃。
班刃探出头小心观察外面的情况。
他看到世子爷受伤,心里着急,忍不住问道。
“我们还不出手吗?”
杜先生不疾不徐地道:“再等等。”
事实上,誉王府的亲卫们早就已经在附近埋伏好了,但没有杜先生的命令,他们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班刃很焦虑:“我们还要等多久?”
杜先生:“等到世子爷陷入绝境时,我们再出手。”
如今的陆漫跟誉王府不是一条心。
杜先生不知其中的缘由,但他得让陆漫明白,一旦离开誉王府,陆漫就不再是誉王府的世子。
脱去世子爷这层身份,没有了誉王府的庇护,陆漫连活下去都难。
只有让陆漫知道了誉王府的重要性,她才能乖乖听话。
而眼下,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陆漫身陷险境,孤立无援,唯有誉王府才是她唯一的依靠和指望。
什么尊严?自由?都将在生命受到威胁时被碾碎!
而杜先生正在等待的,就是她的精神世界被碾碎的那一刻。
总是花漫漫武功再高,也不是那么多黑衣刺客的对手。
更何况她身边还跟着李逾这个拖油瓶。
她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体力迅速消耗,气息变得急促起来。
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滚落。
眼前的视线变得有点模糊。
花漫漫咬紧牙关,握着匕首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誉王府的人到这个时候还没出现,要么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没能赶过来,要么就是他们已经来了却没有出现。
不管是哪一种,都向她证明了一件事——
誉王府靠不住。
这世上的任何人都靠不住。
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身后传来李逾的沙哑声音。
“等下我去拖住他们,你趁机逃走。”
此时李逾的状况没比花漫漫好多少。
他身上有好几个伤口,其中最严重的,是右边大腿上被刺穿的那一剑。
鲜血源源不断地往外冒,把他的整条裤腿都给染红了。
他已经走不掉了。
花漫漫既没有回头,也没有给出答复。
她知道这群人是冲着自己来的。
仅凭李逾一个走都走不动的伤患,根本拖不住面前这群训练有素的刺客。
她逃不掉的。
既如此,那便跟他们拼了吧!
面对再次袭来的刺客们,花漫漫索性放弃所有防御,准备豁出一切跟对方拼命。
若是有幸能突围出去,自然是最好。
可如果不幸死在这里,她也要拖几个垫背!
屋顶后方,旁观到这一幕的杜先生心下一沉,暗叫不妙。
世子爷这是打算跟对方同归于尽了。
他正准备下令动手,就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紧接着,摄政王就骑着马从拐角处冲了出来。
在他身后还跟着近百名全副武装的亲卫。
刺客们自然也听到了马蹄声。
他们循声望去,见到来人竟是摄政王,被吓得心神大乱。
为首的黑衣刺客大喝一声。
“撤!”
他们很有自知之明,不论是身手还是人数,他们都不是摄政王一方的对手,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他们连抵抗都不抵抗一下,干脆利落地就要逃跑。
李寂让身后的陈望北继续带人去追。
而他本人则勒住缰绳,跳下马背,快步来到花漫漫的面前,急切地唤了声。
“漫漫!”
这不是摄政王第一次喊她漫漫。
但唯有这一次,她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就仿佛是,很久以前……
也曾有人这样急切地胡喊过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