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〇章：现场闪回

站立在门外，英姿飒爽的高挑女子，正是五湖帮少帮主龙玉霆。

她面带浅笑，朗声道：“熊帮主，打扰了。”

熊三奇道：“少帮主怎找到这儿来了？”

龙玉霆直言有事相询，先去了朝天门以北的烈火帮总堂，听说熊三到至尊赌坊查账，忙骑马赶来，再听赌坊打手说他进了对街的这个小院，便又过来了。

熊三不自觉地一皱眉，心说哪个打手这么多嘴？

龙玉霆见对方堵着门口，连请她进去坐坐的客气话都没半句，便装作开玩笑道：“熊帮主将门守得这么紧，莫非学汉武帝‘金屋藏娇’，院子里住了一位美人？”

熊三“呵呵”一笑，居然不否认，龙玉霆竟生出些许醋意，负气道：“那我可得见识一下，能获熊帮主欢心，该是何等的佳容丽色？”

熊三见她欲硬闯，赶忙拦住：“少帮主，熊某还有要事在身，想问什么敬请明言。”

龙玉霆一听这是变相逐客啊，她心中着恼，冷冷道：“熊帮主还记得数月前‘徽州柴炭’案么？我帮中运炭船上的水手老大，被你威吓跑路了。现今人家七十多岁的老娘病重，想见儿子一面，我不来问你还去问谁？”

熊三为难道：“我也不知他出海后去哪儿……”

“什么，出海了？”龙玉霆惊声道，“那可就没准谱儿啦！”

清河坊，韦家大宅的外室小院中。

韦崖又坐在了石桌旁，心情沉郁，为的却并非陶夭夭，而是大娘子杨素华。

虽然一直以来，他心中都恼恨杨娘子将陶夭夭卖入倚红楼，间接害死了她，可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尤其杨家还是外戚，门庭显赫，自己生意能做得如此隆盛，也多亏了亲家权势的帮衬，万一杨娘子有个三长两短，这好不容易攀上的“高枝儿”可就断了。

洪樱桃从灶间走了过来，将端着的托盘放在石桌上：“大官人，这两日天气热，您又心烦气躁，都没怎么饮食，奴婢做了酸梅渴水（果汁）和几样小点心，请用些吧。”

韦崖抬眼直盯着她：“樱桃，你说实话，对大娘子的失踪案，你是否知道啥内情？”

洪樱桃“扑通”一下跪倒在地：“大官人，奴婢已将那天夜晚的经历，对知县大人、武捕头全说清了，不过……有一件事，怕损害您的颜面和大娘子名誉，就没敢说出。”

韦崖一愣，急忙追问道：“是什么事？”

洪樱桃低了头，嚅嗫道：“大娘子，她、她结识了一个名叫卓伦的小相公，在鬼节去北瓦看果家班演戏，就是这人提议的。”

“你怎不早说？”韦崖呵责道，他皱紧双眉，目光中透出一丝狠意，“卓伦！”

夜色深沉，钱塘县衙外，武威步履匆匆迈出大门，对着在此“恭候”的郭蝈儿和高屋道：“你俩咋大夜里来找我？”

郭蝈儿咧嘴一笑：“这两天事多，太忙乱，只得这时候来打扰，还请谅解。”

武威一撇嘴：“我直纳闷呢，贵班的弟子坐牢两天了，怎也不见你们来探监。”

“现在不是来了么，而且连讼师都有，”郭蝈儿一指身旁的高屋，“这场官司，就由他帮时月打！”

武威一竖大拇指：“贵班真是人才济济，打官司都能自备讼师，由高公子出马申辩，就多了几分胜算啊。”

他俩在交谈，高屋走到一侧的榜文牌前浏览，指着上面的告示问道：“武捕头，木雨儿一案的缉凶悬赏令，也张贴好些天了，有人来提供线索吗？”

武威还未答话，郭蝈儿先摇头道：“真凶万仟，也就是半天师，他现身作案肯定会易容改妆啊，虽然悬赏令上将他这两种相貌全画出来了，但我觉得都不是真面目，再张贴多久也没啥大用。”

“唉，确实没用，不过办案流程还是要走的，凶手潜逃了，自然要发令通缉。”武威一脸无奈道，“咱还是说眼前的案子吧，你俩是不是想见秦时月？那就跟我去一趟大牢吧！”

郭蝈儿和高屋从县衙大牢出来时，已是曙光隐隐，俩人向武威再三道谢，拱手作别。

他们安步当车，边商讨着案情边走回了纪家桥，见郭蝈儿不时皱眉，微露不安之色，高屋就问道：“怎么了？”

郭蝈儿低声道：“我觉得后面有人跟踪……别回头啊！”

高屋一惊：“那咱们还回不回家？”

郭蝈儿坚定道：“回，云起堂的家宅住址，也不是啥秘密了。”

说话间，他俩走到了郭家小院前，郭蝈儿拍了几下门，过了片刻，八宝睡眼惺忪地开了门：“你们咋才回来？”

郭蝈儿不动声色地拉着高屋进院，转身将院门关上，侧耳倾听。

八宝一愣，郭蝈儿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猛地拉开门，只见外面站着一个年轻人，白净俊秀中带点脂粉气，抬手正欲敲门。

郭蝈儿面色冷峻，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从县衙一路跟到我家？”

对方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郭班主，我叫卓伦，和贵班的张山有一面之缘，想请您救命！”

云起堂现今“仅存”的仨人——郭蝈儿、八宝、高屋，外加临时寄住的彩戏师白云幻，全都围在了院中石桌旁，或坐或立，听卓伦哭哭啼啼地讲述着他与杨娘子“不得不说的事儿”。

原来他结识杨娘子也没多少时日，对方跟他以往勾搭的那些贵妇人不同，只是让他陪伴着游玩散心，两人并无肌肤之亲。

五日前，有个神秘男子找到他家，出银一千两，让他在鬼节带杨娘子去北瓦看两场果家班的新戏。

七月十三那天晚上一切正常，看完戏后他和杨娘子，小丫鬟洪樱桃还一起到小包园吃了夜宵。

谁知当晚回家后，那神秘人又出现了，拿出一包泻药，命他第二天再陪杨娘子看戏之前，混入她的饮食中。

他隐约觉得不妙，想拒绝，对方却威胁说，既然已经涉身其中，就脱不了干系了，还不如老实地收钱做事。

“我，我真是后悔死了，”卓伦抽噎着，“杨娘子失踪了，定是那神秘人所为，很可能会杀我灭口，今儿洪樱桃还带着韦大官人去了我租住的小院，我从门缝中看到，吓得忙从后门逃跑了。

“我本想报官求助，又犹豫不决，直到见郭班主和高公子出现在县衙外，想起云起堂经常帮官府办案，连张山那样的厉害人物，都是其中弟子，我就跟着他俩到这儿来了。”

郭蝈儿听罢，静心沉思，将这两天收到的线索在脑海中捋了一遍，他目光熠熠，笃定道：“我知道这官司该怎么打了，索性来一次‘短穿’——七月十四，现场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