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〇章：一祸二嫁

“大搜查？”武威惊讶不已，随即为难道，“这恐怕不太合适吧？毕竟涉及到皇子殿下和沂王府......”

郭蝈儿冷冷道：‘怎么，查案还得绕过某些权贵人物？那干脆别查了，解封结案，各回各家。反正木雨儿也只不过是个琴伎，死了就白死呗！”

武威脸一红：“郭班主，我不是这意思。但要搜查人家，总应有个说法吧，到底您们都探究出啥结论了？”

郭蝈儿神色凝重，缓声讲述了起来......

“大搜查？”

“凭什么？”

“难道凶手真在我们当中？”

晴雨楼三楼，偏厅中，又再会集于此的涉案人员，听到武威说出的这三个字，纷纷出声追问，尤其是几位“皇亲贵胄”，从未想到自己还有被搜查的时候，更是诧异和意外。

武威咧嘴一笑：“请各位稍安勿躁，经过调查推断，死者是先被毒蛛咬伤身亡了，后颈又遭人刺入一针......”

木雨儿在七夕夜登台表演时，琴弦突然断裂，并非意外，而是有人事先在古琴上涂抹了一种花蜜，引诱毒蛛去噬咬弹奏者，却不料只咬断了丝弦。

回到小阁楼后，毒蛛仍停留在琴身上，不知实情的木雨儿看见了，还以为是普通蜘蛛，就放入了盒中以作“喜蛛应巧”之用。

次日清晨，木雨儿打开盒盖验网，毒蛛已饥渴了一整夜，嗅到她左腕袖口处，于古琴上沾染的花蜜，便蹿出叮咬，令其中毒而亡。

听罢武威的这番讲述，赵泠开口质疑道：“蜘蛛不是吃虫子的吗？”

郭蝈儿赶紧“帮忙”解释：“但它也需要喝水的，有些种类会在清早饮用露水和吸食花蜜。凶手应是位‘奇人异士’，使用特殊方法，以花蜜驯养了毒蛛。”

赵与莒忍不住问道：“既然木姑娘已死，凶手为何还要再刺她一针？”

武威从容应答：“也许是想混淆官府破案视线，也许刺针者另有其人，即所谓——双重谋杀！”

“如果凶手有两个，木姑娘也可能是先被金针刺死的吧？”赵与莒继续问道。

呃，这个问题也太......

大家顾及到沂王殿下的颜面，都没搭腔，赵泠却不给这位新王兄面子，失笑道：“木雨儿若先中了金针丧命，还怎么去打开‘喜蛛应巧’的盒子？今儿又不是七月十四，难道会出鬼不成？”

赵与莒在来临安之前，不过是乡间一淳朴少年，兼之思想简单，所以一时疑惑，脱口便问，此刻也明白过来了，但赵泠最后这句讥嘲，着实令他颇为难堪。

偏厅中的气氛有点尴尬，赵贵和略带责怪地一瞥赵泠，岔开了话头：“武捕头，你方才所言，有依据么？”

武威应答道：“有，沉香木小圆盒中，无蛛网却有花香，且与琴身和死者袖口所沾花蜜气味相同。”

赵贵和乜眼看向他：“这些查探推论，都是你独自完成的？”

“嗯......”武威想起郭蝈儿在开会前的叮嘱，说要避嫌不宜出面，只好硬扛道，“回殿下，是卑职和手下捕快们合力为之。”

赵贵和淡淡道：“童知县来到岛上后，不是让你请云起堂的郭云麒，勘查过现场吗？”

武威掩饰道：“殿下误会了，童大人喊他去问几句话而已。案发时在此楼中之人，皆有嫌疑，郭班主也不例外，怎可能让其参与侦办此案呢？”

赵贵和点点头：“好，既然是为了破案需要，本皇子同意全楼全员大搜查！”

在所有人都用过晚膳之后，搜查开始了，从一楼逐层往上。

乞巧会主理人秋旖旎居住的西室首当其冲，武威带领俩手下，将室内仔细搜检了一遍，等到搜身时，他就不便亲自动手了。赵贵和见状，提议秋旖旎和赵泠、海棠儿、龙玉霆四位女子互搜，众人均无异议。

一楼东室由傀儡师万仟、沂王府侍卫小石、小木合住，搜过后也没发现可疑之处。

搜查继续，钱塘县衙的捕快衙役们分为两队，同时行动以节省时间。

二楼三间小室和所住之人皆被搜罢，还是一无所获，武威难免气馁，更有些忐忑：若是在“贵宾区”搜到点啥，可就难办了。

但现下已势成骑虎，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带队“杀”上了三楼。

三楼西侧是皇子赵贵和与侍卫易飞的居室，武威本想装装样子就算了，赵贵和却特意吩咐道：“武捕头，切不可敷衍了事，定要搜检仔细，以证本皇子清白。”

这话中之意很明显：他赵贵和身正不怕影子歪，底气十足。

武威心领神会，便对室内展开了地毡式检查，连角落边沿都不放过。

“头儿，”去搜查此层东室的另一队中捕快，快步走了进来，语气紧张道，“在沂王殿下那边发现了一样东西......”

武威一愣，心中暗暗叫苦：不会自己的担心成真了吧？

他向赵贵和请示道：“殿下，可否让卑职过去看看？”

赵贵和应允道：“走，本皇子也同去。”

东侧小室中，赵与莒站立于桌前，直视着桌子上的一个琉璃小瓶，神色惊惶。

看到武威随着赵贵和前来，这一队的领头捕快先向皇子行过礼，再对武威禀报道：“头儿，这瓶子是沂王殿下所佩挂荷包里的，瓶中有一少半......花蜜！”

“花蜜？”武威一惊，拿起小瓶，拔出软木塞子，轻轻一嗅，香味果然很“熟悉”，他望向赵与莒，“殿下，这......”

赵与莒急忙摆手：“这东西不是本王的，本王从不沾花......”

这时丁凌走进了室内，缓声道：“殿下放心，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武捕头会调查清楚的。”

赵与莒不禁埋怨道：“你去哪里了？紧要关头不见踪影！”

丁凌刚要回答，留在西室继续搜查的一个捕快匆匆跑进，对着武威报告：“头儿，我们在小榻上的长枕布套中，找到了这个。”

武威接过对方递来的织锦小包，打开一看，里面竟插着六枚长针，在灯火烛光的照映下，金光灿灿！

二楼西侧，小室中，武威一拍桌子，气呼呼道：“郭班主，都怪你的‘好’提议，要进行大搜查，现今在皇子和沂王两位殿下处，都搜出了涉案之物，童大人也不知该如何收场了，这叫啥事儿啊？”

郭蝈儿却嘴角微挑，意味深长道：“别急啊，这就叫——一祸二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