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是逞强了，佐天幸想着，坚定地向前迈了几步，挡在佐天泪子身前。

不清楚对方是否知道孟绘帝乡的计划，但很大概率是不知道的——通过某种手段让对方出手，然后在自己重伤后，恰到好处地救下自己二人顺便把对方灭口——这是佐天幸能想出来的，孟绘帝乡利用丘原燎多的计划。

实际上也不用多复杂，就跟他想的一样。唯一的不确定性在于，丘原燎多是真的会置佐天幸于死地的，佐天幸不怀疑孟绘帝乡救场的能力，但他对自己保命的能力还抱有一定的疑问……根本就是毫无把握好吗！从出生到现在自己是第一次打架啊！而且一上来就是个至少lv3的强能力者啊！一点过渡都没有好吗！

巴士上救下千羽佳音那一次不算……那个佐天幸根本没脑子的……

“哼……杂碎……就是你吧……”看到佐天幸再一次站出来，丘原燎多面露狰狞，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厌恶与憎恨……如果不是佐天幸的乱入，他也不会落得这步田地……

“去死吧！”

一道爆裂的火焰凭空出现，划过夜色如野兽般扑向佐天幸，氧气发火并不属于“元素制御系”，丘原燎多并不能随时控制火焰的方向，只能像“指向性技能”一般把火焰“扔出去”，这也给了佐天幸闪避的机会——火焰毕竟比子弹显眼多了，集中注意力的话还是有那么点儿可能闪避的。

“嘶啊啊啊——！”

拼命闪躲的佐天幸并没有直接化为灰烬，但一条右臂仍然被大面积灼伤。前面说过，因为是“向目标扔出火焰”，所以那道火焰的距离并不足以伤害到站在佐天幸身后几步远的佐天泪子。只是看到佐天幸瞬间被烧伤的模样，她就像心脏被狠狠揪了一下似的——恐惧，担忧，焦急，迷茫……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没有能力的自己，对于这种事情……根本毫无办法……

（救救我们……谁能救救我们……那枪声……）

女孩猛地抬头看向夜空，然而没有人回应她心底的呼号，毕竟她不是士兵，那声打碎玻璃的枪响虽然熟悉，但要说肯定是那个人……又无法肯定……

（就是这个家伙……用那个东西把他抓回去就行了吧？）

丘原燎多看着躲开了自己的火焰，但事实上仍然被击倒在地毫无反击之力的佐天幸，心中升起一阵复仇和嗜虐的快感。他几步走到佐天幸面前，从衣兜里拿出一支注射器，一只脚狠狠踩住了佐天幸的胸口，然后冲着他的锁骨下方扎过去。

“住手！”

一阵呼啸的风声传来——只是这么形容而已，事实上在丘原燎多耳中，只是毫无威胁的攻击罢了——他猛地向后一仰，一道黑影从他鼻尖划过，然后是一个少女踉跄的惊呼声。

“偷袭？滚开！”

没等佐天泪子再把手中的消防撬棍扬起来，一蓬灼热的火焰猛地在她面前炸开，剧烈的冲击瞬间把少女击飞了出去，一阵闷哼声传来，佐天幸狠狠地挣扎了一下，又被丘原燎多狠狠地踩了下去。

（麻烦……）

瞥了一眼被打飞出去的佐天泪子，丘原燎多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然而那个来自“暗部”的家伙的忠告他还记得……这个女孩儿不能死，甚至不能受到太严重的伤害，否则就算暗部都保不了自己……该死的，那个渡边一郎招惹的到底都是什么人啊。丘原燎多现在才有些后知后觉了……并不是抢银行这件事太难，只不过自己等人那天遇到的人……都是一群惹不起的家伙罢了。

戳在佐天幸锁骨下方的注射器发出注射完毕的蜂鸣声，丘原燎多随手扔掉它，抬脚踢了踢佐天幸，已经完全没有反应了。

“不要……”

少女微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佐天泪子挣扎着爬起来，身上已经满是血污，光滑的肌肤上布满了横竖不一的擦痕与血迹。她看着已经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佐天幸，某种猜测如同一道漆黑的闪电击中了她，眼中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那个少年……那个家伙……那个……笨蛋……他……

“不要啊……”

惯用的右手传来一阵灼烧与摩擦的剧痛，她不得不用左手拄着撬棍站起身来，看着那个站在佐天幸身边的男子，脸上露出无法形容的愤怒和哀伤：“你这家伙……把他怎么了！”

“哦？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弱者的模样啊……小妹妹……这就是弱者的模样啊……这就是我经历过的弱小的罪恶啊，看清楚了吗？呵，真是有趣的回忆……）

就像看着已经化作过去，不值得再次提起的幼稚的自己，丘原燎多饶有兴趣地看着佐天泪子一瘸一拐地向这边蹒跚过来，哪怕明知道什么都做不了，依然像愚蠢的动物一样接近被猛兽杀死的同伴……愚蠢得可爱，越是可爱，用现实击碎她的时候就越是愉悦，那就是成长与强大带来的魅力与成就感啊！如今的自己，已经是站在这个位置，能亲手击碎那些愚蠢的可爱的，强者了吧？啊？哈哈哈！

“你……你！”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佐天泪子脸上能露出的憎恨与愤怒，也仅此而已，似乎那少女根本就不可能制造出那么多肮脏的东西。她的目光又落在了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就像死了……不……不可能的……昏过去了吧……就像巴士上的那个时候……只要撑下去，一定会没事的……

“佐天君……”她有些颤抖地呼唤着……

“啧，好了好了，你就在那慢慢爬行吧，我忙得很。”丘原燎多很快就失去了兴趣，反正也没办法出手，事情很轻松就解决了，接下来只要把这个少年带走，自己就能成为那黑暗中的……

“砰——！”

划破夜色的……不，根本没有划破，如同漆黑的闪电游走于夜空，根本无法分辨其轨迹与来源。佐天泪子木然地看着前方——那具失去了头颅的尸体，丘原燎多站在原地，微微摇晃了一下，就像一个被丢弃的洋娃娃一般瘫倒在地上。

“呜——呕——！”

剧烈的冲击，脆弱的身体与精神，佐天泪子根本来不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大口大口地干呕起来，眼前的一切似乎都与黑夜融为了一体，身体如同被烧焦的皮革一般，蜷缩着，被拉扯着向着不知道存在于何处的洞穴蜷缩着……拼命地阻挡这一切认知的构建……

这个夜晚，究竟……

刺鼻的血腥味传来，如同压垮了少女的最后一丝绝望，她的眼前完完全全地一黑，失去了全部的力气，倒在地上……

远处的枪声渐渐零落起来，几分钟后，十几个警备员组成的小队终于赶到了现场，尽管那具无头尸体让他们微微愣了一下神，但他们毕竟是受过训练的——最重要的仍然是还活着的希望。当天夜里，全市著名的第七学区大学附院，又多了两位命途多舛的急救患者。

“那小子……”和蔼的老人看着玻璃另一边的手术室里，台上躺着的少年少女，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这个岁数的人，有些事情不需要证据就已经能猜到大概了……然而作为医生，医院之外发生的事情，不是他应该置喙的东西。否则，他的患者们将失去最后一道屏障……在一切争端之外，保留着永远中立立场的屏障。

（希望你永远都有那么好的运气吧……如果这是幸运的话……）

早已平静下来的第二学区，武装冲突已经结束，伤者也全部转移到了医院，战场的痕迹已经基本勘察完毕，只等着明天上班的时候汇总勘验报告，黎明时分，似乎终于有机会让人小憩一下，稍微缓解这多难的一晚带来的疲惫……

除了……

学无名猛地转身，格斗手枪已经稳稳地指向了天台入口的身影。看起来似乎是个学生，虽然学无名知道他身后的那个包里放的肯定不是，但他背着包的剪影，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给她一种“学生”的感觉。当然，这在学园都市并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

（难道是风纪委员？第二学区的风纪委员……这么厉害？）

不是学无名自夸，超能力方面她自认毫无地位，但论及潜行、暗杀、谍报、追踪等等特种行动，学园都市能和她相比的人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当然那仅限于她知道的人，对于幻想人格，她只知道作者应该没做过这种类型的设定，哪怕是暗部，也不可能和自己相比。

毕竟能力者是靠超能力吃饭的，从根本上就不需要也不应该接受传统的特工训练。

“来意？”学无名简单地吐出两个字，实际上这两个字她都不太想说，如果不是顾及到对方真的可能只是个学生，她根本不会多问什么——那些惺惺相惜或者暗中交易之类的电影场景，真正的特工是绝不会相信那种事情的。只要暴露了，就灭口；只要失败了，就立刻撤退。所谓冒险、赌博、运气、浪漫、牺牲，这些都不存在特工的字眼里。

除非上司明确告知任务目标高于生命，否则特工是不会随便牺牲的——那太不负责任了，培养一个特工要付出多少“无限期回报成本”？有时候任务成功只是锦上添花，牺牲一个特工可是无法挽回的损失。当然，对于现在学无名来说——没有上司的存在，自己的存活和隐蔽是第一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