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私人情报官，就代表着并不属于体制内的人员，虽然通过上条只作的关系，掌握着一些官方的情报渠道，但上条只作本人也不是什么完全的甩手掌柜，更何况他那样变幻莫测的人，也不可能把自己手里的官方渠道都交给私人情报官来打理。

所以重铮交接给孟绘帝乡的主要情报渠道，还是他个人手里所掌握的，遍布学园都市各个暗巷的，小到零散的不良集团，大到某学区的“五十人会议”的情报网络。与官方那种可以借助“滞空回线”和“命运答录机”这种堪称幻想科技的高效率手段不同，这种传统的纵向分布式的情报网络，不管是安全性还是情报传递的准确性和延时性都和官方情报有不小的差距。

当然，这已经足够了，毕竟上条只作的目的并不是刺探什么绝密消息，他所需要的情报本身就不涉密，反而是需要情报网末端的触角们具有人性上的洞察力和模糊信息的判断能力，毕竟不可能把所有情报都交给命运答录机去解读，人工的情报分析依然是非常重要的手段。

单纯论情报工作的话，孟绘帝乡已经不是第一次接触了，但这种“和平”的情报工作，对他来说倒是多少有些新鲜感……想象一下情报员暴露都不会危及生命的情况，难道不是和过家家一样吗？当然，事实肯定没有这么单纯，只不过他现在还接触不到罢了。

与此同时，除了ffc以外，学园都市还有许多分布各处营业的游戏厅——其中的一家，名为gau的游戏厅内，那抹熟悉的身影，茶发的少女正站在“靶场”前，一串串电弧明灭着消逝在她身边，然后就是——

“锵——叮叮叮铛——mission completed！perfect！”

“好久不见啊御坂，咦，成绩居然刷新了吗？你居然还在一直进步啊！真是难以想象——”

“啊？嘿嘿，是有些新的想法没错……”御坂美琴微微怔了一下，脑海中闪过那个黄昏，在街道上发出的那一击必杀……同样的招式，却似乎又有哪里不同了起来。直到今天又来到这家游戏厅消遣的时候，才忽然意识到“超电磁炮”，已经变得哪里不一样了……最明显的变化是，射速提高了。

所以才会再次刷新街机游戏的最高纪录吧——虽然被刷新的记录同样也是她自己的。

“嘛，不过也快到极限了啊……”

“诶？”

“啊，抱歉，我不是说你，是说它——”御坂美琴身边，身材发福的大叔……不，其实应该说是老爷爷了，估计比那位青蛙医生也年轻不了几岁，连秃顶的发型都有些相似。唯一不同的地方可能就在于，他的眼睛没有青蛙医生那么圆圆的可爱吧……

咳，扯远了。

老爷爷指着御坂美琴身前的“靶场”，无不喟叹地说道：“你还记得吧，三年前刚刚买回来的时候，那须与一还是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现在嘛，已经老咯……你们还在进步啊，但是它，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御坂美琴微微抬头，看着“靶场”顶端的名牌上，画着那须与一的卡通形象，不过现在已经有些掉漆了，连他手中的弓弦都有些看不太清了——虽然御坂美琴可以说对弓道完全没有什么了解，但毕竟作为“射术”的灵魂，她还是有些感触的。

不过她这个年龄可不会有老头子才会有的伤春悲秋之感。

“嘛……如果佐藤爷爷能把沉迷pc游戏的时间拿来多经营店铺的话，情况可能会好很多哦。”少女斜眼看着身边一副感慨岁月易逝的老爷爷，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呃……嘿，嘿嘿……我也没办法啊，已经这个岁数了，除了享受生活实在没有什么经营事业的激情了……你们不一样。”老爷爷一脸被说中了的蜜汁尴尬，微微褶皱的脸上露出一副醉酒般的丢脸颜色，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他生硬地转移话题道：“不过，面向能力者的大型的街机游戏是越来越贵了，像我这种过气的小店已经承受不起新进设备的支出和维护费了……时代在进步嘛，我已经老了……你不一样……”

“虽然已经是lv5了，但从来没有停下前进的脚步呢，就算在年轻人里面，也是难能可贵的呀，御坂。”

说到底，老年人的话题，总是三句离不开光阴易逝，岁月难返。御坂美琴当然不可能露出不耐烦的模样，那未免有些失礼，所以无奈地，也跟着有些感伤起来。当然她的点和老爷爷不一样，再怎么说，从lv3开始就成为gau的常客，更是在这里，在“靶场”一次次冲破极限的“战斗”中，才拥有了“超电磁炮”的灵感——对于御坂来说，要随着时代的洪流抛弃这里，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我已经决定了。”老爷爷突然轻轻的，却坚定地说道。

“什……什么？”御坂美琴忽然有了某种不详的预感，再怎么说……太突然了吧？如果这家店关门的话……

“既然跟不上时代的进步，那就干脆——成为老古董吧！”

“哈——？”

“抱歉了御坂——”老爷爷转身背对着她说道，“最近入了几个新坑，人老了，肝脏受不了啊！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打理店铺了，所以我准备把gau转成自助经营的模式，口号就是‘游戏界的博物馆’！大型的街机设备都准备折旧返厂以后，用剩下的资金购买十年前的老款游戏，像‘激掌’什么的……玩家也是要怀旧的！所以真的很抱歉，这台‘靶场’明天就要叫人来拉走了……”

“诶诶诶诶？！！”

“不过作为补偿，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一定适合你哦——”老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吧台那里拿来了一张宣传单，御坂美琴下意识地接过来。

“fantasy fight city吗……”

“噢——你别看它名字这么土，是真正的‘土豪’啊！光是店面就有这里的五六倍大了，最新的vr区和能力者街机系列什么都有！‘靶场’第三代机型前段时间也购进了，那可是参照电磁系能力者的顶尖数据制作而成的划时代电磁射击游戏啊！那才是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挥洒热血的地方啊！”

（其实我觉得这个名字比电磁系能力者游戏厅叫做“高斯”要时髦多了好吗！而且你这里除了靶场还有什么值得吸引电磁系能力者的东西啊喂！还有那个中文的“土豪”是什么梗我完全听不懂啊！电磁系超能力者的顶尖数据不就是我自己的数据吗！你这种比宣传自己的店铺热情一百倍地去宣传别人店铺的态度难怪经营不下去啊！）

脑海里的吐槽浪魂不可遏制地翻腾起来，御坂美琴捏着那份传单，带着某种……只能说是面无表情地走出了gau的大门。

“那里……才是真正属于幻想的，你的世界啊……”看着御坂消失在门前的背影，佐藤脸上露出不知是什么的惆怅或者欣慰的表情，他走到大门前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步履蹒跚地走回吧台后面，在自己的pc终端上随手发送了一条消息。

“靶场退役了，请求交接手续。”

“所以我们的情报员可以随时退役吗？”孟绘帝乡吐槽道。

“也不能说随时，必要的申请还是要做的，比如这个——”重铮指了指面前的显示荧幕，“你应该听说过吧？gau游戏厅的老板。”

“美琴常去的那家？”

“我们也没想到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了，这方面的具现化规律一直不是很清楚，总之他虽然不是什么合适的人选，但身份摆在那里，要么他成为情报员，要么……”重铮笑了笑，嘴角勾起一个让人觉得害羞的弧度，但眼中闪过的却是一丝肃然的冷光。

“被替代吗？”孟绘帝乡沉默了一下，“所以这种退役申请接受的原则是什么呢？”

“需求。”重铮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睛，微微眯缝的眼睛显得人畜无害，“与你们不同，他们的价值与器量，决定了不可能大面积采用威胁、交易、合作的办法。对于这些小人物，能打动他们的只有需求，我们能提供给他们什么，他们也要提供我们需要的东西，就这么简单。”

“这不是交易吗？”

“交易是一种远见，包含着某种升值贬值的机遇与风险，甚至是交易之外的目的。而需求，只是眼前最想要得到的东西罢了，那是一种低级**，低级，所以无法避免。就像你吃饭是需求，但买菜却是交易。”

（所以用上条只作的话来说……我就是喜欢交易的那种人了吧……）

某种程度上，也是因为孟绘帝乡的需求无法用大多数人的通用标准去衡量，所以相比之下，反而是和他做交易更简单一些。

“好了，大致的情况就是这样，详细的名单和联络方式你可以回去用你的个人终端查看，包括和我的联络方式也在里面。我在这里待的时间够长了，你有什么疑问的话，最好试着自己先解决一下，毕竟，情报工作的惯例……从你开始接手我职责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能被信任了，懂吗？”重铮站起身来，把手里那枚游戏币交给了孟绘帝乡，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vr游戏室，只剩下孟绘帝乡一个人思考着他刚才的话语。

（已经……不能被信任了吗……难道……）

他走下楼，看着重铮走出游戏厅大门的背影，在吧台后面，上条只作整理着飞镖靶盘，眼神丝毫没有向重铮那里瞥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