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广的蔚蓝天空之上，巨大得如同鲸鱼般的空艇慢悠悠地漂浮在航线上。每当人们抬头看到这巨大鲸鱼脊背的弧度时，都会突然生出对这个都市的奇妙归属感，仿佛在工作中的每一份忙碌和每一个目的都莫名其妙变得充实而欢快。比如今天，占据了整个空艇一侧的巨大高清屏幕上滚动着今日进行身体检查的学校名单，而看到这滚动公告的学生们或多或少都产生了某种紧迫感和期待感。不过就算学园都市也不可能让所有的事情百分百按照计划执行，总有因为些许意外而临时改变身体检查计划的通知。

当然，像常盘台这样的名校是不太可能因为意外而修改身体检查时间的。虽然有很多超能力的评测方法非常特殊，但无论如何，身体素质都是每一个超能力者的综合素质中重要的组成部分，所以操场是身体检查的核心场所之一，包括力量、速度、准确度、影响范围在内的数十种检查科目都在操场上露天进行。

“诶？那边的操场……也在进行身体检查吗？”

“以前好像不是同一天吧……是临时修改的吗？”

常盘台的操场上，虽说有数十种不同的测试科目在这里进行，但架不住学生总人数实在太少，对于标准田径运动场来说，两百来人的初中生扔进去连个像样的方阵都很难排出来，总的来说，看上去零零散散的，并没有身体检查那种很多学生排队待查的模样。

但隔壁那个操场可就不一样了。

夏绮中学既然能紧挨着学舍之园建校，自然是有不俗实力的，而且它不仅仅是男女都招，入学限制也比常盘台的lv3要低一个等级。别小看这一级，学园都市将近一百八十万的学生，只有七十多万是有超能力的。lv5不说了，lv4只有区区一千多人，而lv3的人数却是lv4的十倍，但也只有一万多，也就是说这近七十万人几乎都是lv3以下的，其中lv2和lv1基本上四六开。

所以常盘台是贵族名校，在学园都市的女校中位居榜首，学生只有两百多，而夏绮中学，虽然也属于一流中学之列，但在校人数就猛增至三千人了，这种规模即便是在瀛洲区外界的普通国中也不多见，恐怕还是有一部分华夏区的风格作祟。

虽说在校生人数非常多，但并不意味着夏绮中学是那种重量不重质的水货，相反，三千人的在校人数正是体现了其雄厚的实力，每个教学班人数不过四十人，占地面积上，学舍之园五所学校占据了普通学校十五倍的面积就已经很夸张了，但夏绮中学一所学校的占地面积就相当于学舍之园的三分之一，光是标准田径操场就有三个。

即便如此，平分到每个操场将近一千人的身体检查规模，对于常盘台的学生们来说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盛景了。正是因为夏绮中学那雄厚的合资实力，才让它有能力与学舍之园比邻，才让它有能量把身体检查的日期调整到了与学园之舍同一天，似乎有某种比较的味道。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有个这么不安分的邻居。”白井黑子均匀地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瞥了一眼铁丝网另一边的“人山人海”，心里自言自语着。当然她的速度很快，因为正在测试四百米跑，只是瞥了两眼就立刻转过了下一个弯儿，并没能看到铁丝网另一侧那个同样注视着这边的人影。

“身体检查啊……”

孟绘帝乡的神情有些恍惚，虽然上条只作并没有告诉过他太多内幕，但哪怕只是个平民，身在学园都市，在常盘台的身体测试这一天，也会生出某种玄妙的命运感来。他相信此时此刻，那些被关押在少年感化第二院里的人们在看到飞艇上的滚动公告时，心里也一定会生出与自己类似的感觉，甚至包括那此时不知身在何处的大山。

和第一次见到上条当麻以及御坂美琴的那种感觉不同，他或者她的日常，一颦一笑，一言一行，真实得就如同原原本本生活在那里的人一样，说实话，除了名字本身，就连相貌和打扮都很难让人生出既视感——三次元和二次元毕竟是不同的。

但剧情本身就不一样，那种只存在于漫画、记忆、想象中的未来一点一滴铺展着，按图索骥地，终将展现在自己眼前……那种奇妙的感觉是很难用语言去形容的。

思绪飘了一会，孟绘帝乡又想起了今天近在眼前的这件事本身……上条只作没有说他到底该不该去目睹一下“第一幕”的“演出”——虽然这种用词让孟绘帝乡有些不舒服，但不可否认他是想去看看的，想去看看她们两个是不是真的会像幻想中的人物般经历那一切，想去看看自己还没见过的那两个女孩儿，甚至想亲眼见识见识御坂美琴的超电磁炮究竟是怎样的风采……

但他也清楚，这个下午，这四个女孩，包括那条街道，会吸引多少人的目光与心思，多少人抱着与自己相同的好奇，又有多少人抱着常人无法体会和理解的狂热与扭曲。当现实映照于幻想，倒映出来的可不仅仅是美好与幼稚，还有疯狂与魔障。

（就算去了也没什么用吧……）

孟绘帝乡听到一旁传来老师点名的声音，心底轻叹一声，虽然上条只作说过拜托食蜂操祈进行的一系列动作是为了引导第一幕剧情的正常发展不至于从一开始就产生较大的偏差……但自己的介入又算什么呢？从上条只作的准备来看，完全不像是真的想要顺着剧情发展去做的样子……他也不相信东联的政治家们花费那么大心力财力建设学园都市就是为了把一部漫画变成真人秀的，超能力啊，这才是对现实世界真正有意义的东西……什么主角，什么剧情，什么情怀，都只是娱乐罢了。

只是巴来特赋予的十分之八的娱乐罢了。

“孟绘帝乡是吗？科目是能力范围测试，请开始吧。”

能力范围是个很宽泛的概念，对于御坂美琴来说，她能凭空产生电磁场的范围就是能力范围，而不是指她超电磁炮的射程。但对于白井黑子来说，因为只能移动她所触碰的东西，所以她的能力范围就是指她最远能把物体移动到什么地方。

孟绘帝乡的情况和白井黑子很像，因为他的超能力也是接触型的。他的超能力是lv2的“言语绘物”，不一定非要说话什么的，只要心里能够完整描述、想象某种形状，就可以把自己触碰的物体完全改变成那种形状。只限于形状，无法改变物体的成分、密度，自然也无法改变体积了——当然他可以借助某种微操的“多孔洞结构”来达成类似于增大体积的效果，但并不是所有材料都可以这么做，这个以后再说。

因为学园都市的学生们超能力千奇百怪，测试方法自然也类目繁多，即便是同一个科目对于不同人的相同超能力也会有不同的测试方法，这些数据资料会时时刻刻更新到书库里，直到身体检查的那一天具体到每个人的相应测试场地、道具等。可想而知这是一个非常考验整个学园都市的后勤管理能力的事情，不过这座城市本来就是干这个的，比起那些更加棘手的超能力应用科学实验，已经容易太多了。

在孟绘帝乡的资料里（从第十四学区转移过来的），他的能力范围测试科目分为三项，分别对固、液、气三相进行变形操作，测定他的变形能力在同一物质上可以影响的最大范围。其实每一次身体测试的方案都会根据上一次测试以及平时学生自愿更新到书库里的最新数据进行微调，从而做到资源的合理分配。比如御坂美琴的超电磁炮威力测试，学校会专门为她准备一个游泳池，而不是一个鱼缸或者直接用飞机送她到太平洋上测试，因为她的平均能力数值摆在那里，有一个大概范围去估计，不会超过一个游泳池的承受能力，同样也肯定不是一个鱼缸能承受得了的。

孟绘帝乡也是一样，但他的情况更加特殊，因为超能力这种东西，或多或少带些唯心的成分。比如说水蒸气这种东西吧，放在日光下呈现白雾状，孟绘帝乡对其的变形影响范围能达到一米——但如果用红色激光灯将一片水蒸气照射成红色雾状，出于视觉上的更强烈对比，他的变形能力范围就会扩展至两米甚至三米（这个距离并不是以人体为原点的球形半径，而是以视界焦点为原点的梯台形上下底之差），尽管二者本质上都是对水蒸气的操控。这种现象在液体上也有类似体现，只有固体因为区分太过明显，所以能力范围波动很小。而固体也恰恰是他能力范围测试的主要对象，毕竟气体和液体的形状变化大多数时候是没有意义的。

此时此刻，他正在进行的科目就是对一块巨大的白色立方体石膏块进行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