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所以又是科学无法涉及的玩意儿吗？”上条正余不明意味地嗤笑一声。

虽然是号称科学界的耶路撒冷的学园都市，但只有真正见证了学园都市的建立的人们才最清楚，科学的本质——走得愈远愈深，愈能感受到科学的渺小。如果同样用宗教的语言来形容科学，那么它无疑永远走在“寻找自己的神”的路上。就目前而言，精神系的超能力，是由学园都市牵头的，整个东联的超能力学术界公认的“科学之外”的东西。用最直白的话来说，“精神系超能力不具备普适性”，完全一样的参照条件和物理规则下，只要换一个不同的精神系超能力者观测或者操作实验，就会呈现出完全不一样的结果。

“不如说这样更符合社会需要。”其中一名参会人员说道，“科学不可能取代人性，所以必然有不科学的制度与文化参与，才能构建稳定的人类社会。想想吧，如果连‘潜力’这种东西都可以被科学手段预测和改变，人民还有什么指望？”

“那还要科学干什么？”上条正余冷笑一声，但也没有继续发言，毕竟那是不属于他的领域，他只是单纯不爽于科学无法掌控的事情罢了。

“既然这件事已经确定，超能力宣传部那边就尽快把大方向确定下来吧，下一步的工作展开要更加具体和谨慎。”中央为首的中年人寥寥几语敲定了基调，然后很快转移了重点，“在学园都市建立之初，我们就下了大力气去寻找天井亚雄培育克隆人的基地，但直到今天这份计划书提交上来以后，幻想杀手行动部才找到目标……正余，这是你的失责。”

“是，我明白。”

“目前看来这些克隆人们的状态完全可以直接投入原剧情的计划中，也就是说，学习装置的有效性已经被证明了，关于这个……诸位没有什么疑问吧？”

“我要一台样机。”上条只作突然出声道。

“你！”黑暗中，上条正余对他怒目而视，只是碍于场合不好直接破口大骂，中年人抬起手向着上条正余的方向按了按，昏暗的光彩映照着他看不清表情的脸庞，那只手如同梦中的偃师，“工作时不要夹杂个人感情，只作，你的要求是合理的，但样机必须放在总部，不能搬到你在第七学区的办事处。”

“本该如此。”上条只作耸了耸肩，“不过正余，我劝你还是不要对这玩意儿抱有太大的希望……如果学习装置只对电磁系超能力者起作用怎么办？”

“用不着你来操心。”上条正余冷哼一声，“只要能弄懂其中一点点原理，对我们来说也是莫大的进步，这种进步足以减轻前线无数士兵们的压力……你这种只会和小孩子们玩儿过家家的人……”

“正余！”中年人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上条正余不断抱怨的话语，但上条只作就像没听见一样，根本没有什么反应。黑暗中，食蜂操祈侧头看向他，他的目光只是一直定格在前方的大屏幕上，定格在……超电磁炮御坂美琴的内部资料档案的照片上，那时的她还是个七岁左右的小女孩而已。

当然，这是计算机模拟的结果，七岁时的御坂美琴是不可能留下照片的。

“关于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与原著差别的第二点。”中年人很快把话题转回了重点，“能力体结晶在克隆人缺陷超能力上的补完与修复应用，按照树状图设计者的模拟结果……”他顿了一下，目光似乎转向了坐在一旁的上条只作，“御坂网络有机会通过aim力场的强化链接到本体超电磁炮，且有百分之百的概率促使其晋升为lv6。”

“真被你猜中了？”

“科学的本质原来还是扔骰子吗？哈哈。”

“这算是运气还是命运？”

会议室里顿时爆发出一阵或惊诧，或无奈，或欣喜的牢骚与感慨，中年人也没有立刻阻止，而是等人们宣泄了一会以后才轻声咳嗽了两下，人数本就不多的与会者立刻安静下来，目光都落在了中年人身上。

“虽然结果是好的，但是只作，这样的事情永远不可能成为常规的制度，不打报告擅自进行人格调试的行为，如果再有一次我不会姑息你，你明白吗？”中年人的眼神依然平静，他在黑暗中看向上条只作，那昏暗的投影灯光反射在他漆黑的瞳孔中，掀起一阵幽蓝的涟漪。

“我明白。”上条只作似乎终于认真了一下，不再用无意义的耸肩和沉默来敷衍，“我只是还想向各位强调一点……再次强调这一点……这不是一场阴谋，各位，这是一本书，一场游戏，一个梦境……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们变成荒诞幼稚之人，而是为了让你们在面对荒诞幼稚之人时……多一份准备罢了。”

“只作说的有一定道理，学园都市……毕竟是由人们的幻想创造出来的地方。”中年人淡淡地道，“不要永远以‘现实’的眼光去看待这里发生的一切，真正的现实，是不断改变而运动着的，哪怕过去看作是幻想的东西，在未来也可能成为现实的一部分。”

“让幻想化为现实……这不正是诸位奋斗的未来吗？”

（让现实化为幻想……这不正是我所奋斗的未来吗？）

上条只作脑海里的声音，几乎是压着中年人的每一个字而回响在心中，他的目光依然只落在黑暗中的投影上，那个只有七岁左右的小女孩的笑脸上……那是当今世界最强大的超级计算机模拟出来的“时光印记”，就算是真正的大自然本身，也不敢说七岁的御坂美琴会比照片上的小女孩差多少……人类啊，已经是能够创造甚至扭曲“过去”的伟大种族了，而这一切都是靠着科学的力量……未来呢？

未来……要由科学来创造吗？

“最后一个问题，依然和你有关，只作。”

他终于回过神来，倒映在瞳仁中的小女孩的身影如镜花水月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份几乎没什么信息的档案……只有左上角那张照片分明地昭示了这份档案描述的主人。

“一方通行怎么样了？”

“还不错，已经误入歧途了。”上条只作用很严肃的语气开着不大严肃的玩笑，“在那个少年心里，一旦有了自己认为正确的变强的方向，其他人就算是拿出全世界的证据甩在他脸上，他也会不屑一顾的。”

“所以主动权掌握在我们手上。”上条只作总结道，“要不要开启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上。”

“那么就回到老生常谈的问题了。”一直不愠不火，不偏不倚，掌控着整个会议节奏的中年人，竟然罕见地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说道，“正好……关于超电磁炮第一阶段剧情的报告从命运答录机传回来了，放在一起讨论一下吧……到底……”

“要不要遵从‘命运’？”

“我还是反对。”上条正余第一个跳出来了，“恕我直言……那些剧情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我不否认现阶段有很多‘价值’只能通过剧情来挖掘，但随着幻杀部队的成熟，像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再瞒过我们的视线。我们来学园都市……是攫取利益的！不是来搞人文关怀的！”

“那就等你的‘幻想杀手’成熟起来再说。”之前谈论过社会需要的那名参会人员再一次开口了，“别老想着逞武夫之勇……学园都市不是任你揉捏的漫画剧情，它现在就真实存在于我们眼前，超能力阶级分化，高科技区域差异，百分之八十人口比例的学生……这些社会学课题的价值不比你关心的战斗力差。恕我直言，在座的每一位，我们所做的一切，但凡有一点儿风声透露给这座城市里的学生们，你们有信心对付那几个lv5？还是有信心控制‘幻想杀手’本人？”

“不是还有食蜂吗？”另一人突然开口了。

“我没什么问题。”对于自己突然被人提起，食蜂操祈并没有显得不适应，“关键在于你们，能不能承受那个后果？镇压所有的大能力者和超能力者，控制上条当麻，还有那个小修女……听起来似乎不错，要是能这么做你们为什么不早动手？”

女孩最后的语气已经带上了些许不屑和嘲讽，但人们并没有在意，而是沉思其她话语背后真正的“问题根源”所在。

“就算不遵从，也不能直接背叛‘命运’。”上条只作忽然缓缓开口了，“不然……幻想可能会消失的。”

这就是问题的根源所在了。

“不能冒这个险，我们没有建立第三个学园都市的力量了。”中年人的话，算是肯定了上条只作的态度，“只要不影响大局，该遵从的命运还是要遵从，这方面的工作本来就是幻想人格调试部门负责的，只作，你要多辛苦一下，必要的时候……”

中年人似乎微微犹豫了一下，觉得这种事在会议上直接提起不太合适，但又担心上条只作和他装傻。好在上条只作很通情达理地点头，“我懂……必要的时候我会联系他。”

“那就好。”中年人露出一丝总算有点儿人情味儿的笑容，“绝对能力者进化计划先不着急，关于超电磁炮第一阶段剧情的处理方案，你来说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