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上条君也是无能力者吗？”

“嗯……诶？这么说你也是吗？”

“唔，大概……算是吧。”

上条星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上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她偏过头拢了拢耳边的秀发，似乎随意地说道：“上条君真是乐观呢，即便提起无能力者什么的话，也没有很失落的样子。”

“嘛，我倒是觉得无所谓啦，能力并不能决定一切吧。”上条当麻也是随意地说着，只是下一秒他就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当然，能力等级高的话，至少不用每天去抢打折商品了！

其实仅仅从制度上来说，无能力者并不受到歧视，学园都市从无到有建立起来，并非一开始就专注于研究超能力的。想想就知道，既然有“学校”和“研究所”之分，如果一开始就为了研究超能力，学园都市里就应该只有“研究所”才对，何必弄出一些学校呢？

四到六岁左右是开发超能力的最佳年龄段，一开始那些开发超能力的孩子们不可能完全在研究所里长大，心智不健全的话，也无法驾驭超能力。学校存在的意义，本来是为了让这些参与超能力开发的孩子们健康成长，那时候的学园都市也不像现在这么封闭，更没有庞大的资本和社会网络去从无到有建立小学国中高中的教育体系——除了常盘台啦长点上机啦雾丘啦这种明星学校是纯粹由学园都市建立的以外，剩下百分之八十的学校前身都是多摩市和立川市原本的小学国中和高中，连教职人员都有相当一部分在学园都市正式封闭化管理以后留在了这里。

所以学园都市的教育制度，大部分还是延续了正常学校的，除了奖学金与能力等级挂钩以外，lv5和lv0相比没有更多受教育上的特权，倒是高等级的能力者可能有更多参与实验研究的义务。对于上条当麻来说，学园都市唯一区别于外界寄宿制学校的地方就是……

消费水平太高了。

这也是他必须精打细算维持生活的原因，上条当麻的家庭并非富贵人家，而且也怪他自己，当年听说学园都市有奖学金以后，便大言不惭地说无需家里的资助，想着只要稍微努努力升到lv1的话，即便是学园都市的消费水平也足够他过上不错的学生生活了。

然而，不幸的是，他上条当麻，还真就成了那种，打死都升不到lv1的废柴……

他能怎么办？难道再回头向家里要钱吗？理由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升级，只能沦为班级垫底的废柴之类……这种话怎么可能说出口！

更何况渐渐懂事的上条当麻也隐约知道，父亲为了自己辗转于世界各地，虽然并不会因此缺钱，但物质和精神上的付出与劳累……压力也并不小。

不想再给家里添麻烦。

“上条君？上条君？”白嫩的小手在眼前晃来晃去，上条当麻隐约回过神来。

“啊？抱歉，走神了。”他停下脚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刺猬般散乱的头发被他这么一弄显得更加凌乱了，虽然如此却并没有那种邋遢的感觉，反而有种……大男孩的气息吧，大概，至少上条星美是这么想的。

“哎呀，果然还是有些在意吗？”上条星美笑着说。

“没有的事，不过lv0的奖学金确实有些寒酸了……不幸啊！为什么不允许打工呢，我这种lv0的dna有什么可保密的啊！”上条当麻长叹一声，有些啰嗦地抱怨着，那样子倒是像极了普普通通的因为学业无法进步而烦恼着的高中生。

上条星美抿着嘴轻笑了一声，却没有说话，只是那么看着上条当麻，眼中却露出些许的柔情和不忍。

被女孩子这么看着，上条当麻脸上有些发烫，不自在地转过头去，“呃，别……别在意啊，我只是……只是平常有些粗心，不然也不会总这么拮据……”

上条当麻这才想起身边这个女孩也是lv0的，虽然自己自嘲是没什么关系，但若是触及了对方的痛处却是他的粗心了，故而有些尴尬地解释着。

“没关系，能力不代表一切不是吗？就当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好了，不去理会那些高能力者的打打杀杀，做好自己就足够了，你说呢上条君？”上条星美摇了摇头，微微抬起头喃喃地说着，也不知目光落在了远方的何处。

“说的也没错。”上条当麻松了一口气，缓缓地走在女孩身边，也抬起头，眺望着远方城市的天际线。

虽然这个世界上有着各种各样的强大或者精彩，但每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故事不是吗？没必要时刻看着别人的精彩而艳羡，只要做好自己，追寻着自己的道路和理想，谁都能活出自己的模样……人人都是如此的话，世界上也就没有需要羡慕别人的人，也没有被别人羡慕的人，大家都努力实现自己的幸福，分享自己的幸福……这样的世界，不是非常美好吗？

（这样的世界，才是我上条当麻想要的样子啊……）

脑海回响着稍显中二的宣言，上条当麻已经能看到自己学校的入口了，他笑着对身旁的女孩说：“我到了，你也加油吧，路上注意安全。”

“嗯。”上条星美乖巧地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温柔明媚的笑容：“那明天再见。”

“明天见。”上条当麻挥了挥手，走进了自己的校园。

看着少年渐渐淹没在人群中的背影，上条星美的目光终于收回来，脸上露出丝丝怀念。她并没有顺着前面的道路继续走，而是转身拐进了一家餐厅里，借用了厕所。等到她再从店里出来的时候，身上的校服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内敛文静的休闲装，比起学生装的她，这样的装扮似乎才符合她的气质，虽然依旧有着学生年龄的青涩，却总让人觉得，一定是位贤惠的女性模范。

（不知道……还剩几次机会……）

叹了口气，少女忽然狠狠地跺了跺脚，露出与她成熟的气质，格格不入的苦恼表情。

（可恶……又失败了！又，又，又失败了！这个笨蛋到底是有多大条啊！连那种情况都会把钞票撕烂吗？就算是故意去撕也不会那么轻松吧！笨蛋，笨蛋！）

在原地苦恼了一会，少女呼了一口气，总算稍微调整了一下心情。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待得太久，虽然学园都市的反应机制可以算是相当缓慢，但追查力度却不是外界的官僚系统可比拟的，智能化的城市安全系统不会放过任何未经授权的可疑行为，自己刚才袭击清洁机器人，非法设置市政工程警示标志的事情，肯定已经在城市安全网络中被通缉了。

这种事情她不是第一次做，追查力度最高的就是事发后的一到三个小时内，会有风纪委员人工参与追查，只要熬过这三个小时，对方没有找到明确目标的话，风纪委员也不会一直抓着一件小事不放，追查任务会直接下放给自动化系统，只要一个星期内不再袭击同一片区内的清洁机器人，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稍微环顾四周，少女选中了一条较为熟悉的小巷，迈着轻盈的步伐消失在这城市的阴影中。就算在如此发达的学园都市，依然有着众多光明无法触及的阴暗角落，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监控稀少，地形复杂，没有机器人值守的小巷暗道四通八达，简直像是一张巨大的蜘蛛网，隐藏在学园都市的另一面，与大街上光明活泼的学院气息交织在一起，构成了这座城市独特的风景。

少女是lv0的无能力者，即便在小巷里也只是小跑着前进，并没有什么目标，只要保持无规律移动就好了，几次下来，她竟然发现自己耐力见长。不过今天似乎有些不同寻常，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似乎一直担心着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不要……这么快啊……被抓到的话……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吧……）

其实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依然傻傻地留恋着那明亮的身影，一次次想要改变他那背负的所谓“命运”。明知道他是因此而鲜活，受人敬仰，甚至自己因此才陷入他周围温暖而炽烈的光明中无法自拔……但那是不对的，不应该的。

人可以为了自己理想而付出，牺牲，忍受着痛苦，却不应该为了他人的期望而这样做，哪怕这种痛苦最后成就了他，也不该是他应得的“命运”。

什么不幸的诅咒，什么连幸运都会抹杀的右手，根本是为了取乐那些无聊的人所做的设定而已……能在那样的不幸中坚强地存在，依然不吝啬于牺牲自己而拯救任何人的少年，根本不应该承受这种无聊的期望！

就算是不幸，也仅仅因为他是个粗线条的笨蛋而已！什么命运的，注定的，都是胡说八道！

少女奔跑着，渐渐有些疲累了，以往还没有这么明显，或许是刚才心事激荡，心中的愤懑和感触无法平静，才让体力的消耗加剧了。她停下来扶着墙，丰满的胸部起伏着，努力平复着呼吸……在那渐渐平稳下来的喘息声中，一道道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前后慢慢围拢过来。

“呼……你……你们……”少女抬起头，惊恐地看着眼前一群奇装异服，典型不良模样的青年男女，前后六个人把自己围堵在小巷里，眼中露出一种冷漠的残忍。

（到底……怎么回事？不良吗？）

那一瞬间，上条星美竟然奇怪地微微有些庆幸，如果只是不良的话，或许还……

“身份确认，现世观光项目第三期，id1903的藤原星美是吗？你违反了现世观光项目保密条例，根据相关政策规定，视同为违反最高宪法，与叛国罪等论同处。从现在起你的瀛洲户籍关系已经转移了，学园都市统括理事会拥有对你的司法审判权，你的一切言论和行为都视作不合理，请不要反抗，否则我们有权当场击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