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条星美可以肯定，与佐天泪子和初春饰利有关的，风纪委员第177支部，“不应该”有名叫白井禾的男生存在。

当然，自己并不是风纪委员，也不清楚每个支部具体的人员配备之类，或许第177支部还有很多自己不认识的成员，但是……姓氏白井这个细节，却很难让她释怀。

如同她姓氏上条一样。

“你好，我是白井禾，请多指教。”少年伸出手，微笑地望着上条星美。看着他这个动作，桌子上的众人都稍微愣了一下。上条星美下意识地伸过手去——

“你好，我是上条星美……你是华国人吗？”

“嗯，小时候的确在华国生活过一段时间。”白井禾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便松开，笑着说道，“没想到你也来自华国。”

“那还真是有缘啊。”上条星美似乎很高兴地道，“早就听说这几年在华的日本人都开始流行返乡了，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啊，我就比较早了，中一那年就回来了。”白井禾很自然地接道。

（不对劲……他应该不是迁华的日本人，应该是土生土长的华国人才对……不过他为什么要说谎呢？）

不是当年迁华的日本人，自然不会清楚什么时候是在华日本人返乡的高峰。虽然每年都会有因为学园都市的项目而回迁的日本人，但相对于整个东联的民生项目来说，回迁的日本人不足百分之一。而且事实上——直到现在也从未出现过在华日本人返乡的热潮，反倒是希望迁往华夏的日本人在逐年增多。

如果不是早就心存怀疑，白井禾的说法其实没有任何不妥之处，但上条星美有着先入为主的观念。在她看来，白井禾这番顺水推舟的回答虽然是实话，但却透露出“他并不知道在华日本人返乡的高峰”这件事，要是换做有人对上条星美这么说，她肯定会疑惑地问一句“什么时候的事”或者“我好像没听说过”之类的话。

“诶？上条学姐也在华国生活过吗？”其他几人都惊讶地看向她，连上条当麻都不太清楚这件事，跟着众人一起看向她。上条星美的眼神有些追忆，她微笑着解释，“我是出生在日本的……就在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学园都市建立的时候，原来在这里的多摩市和立川市大部分拆迁，我就是那时候跟着家人到华国去生活的……直到中一的时候才回到这里。”

这些都是她在入学之前就在自己的档案里编好的，其中很多细节还参考了上条只作给她的建议，总之无论她的过去如何……以后她在学园都市，这些信息就是她真实的过去，真实的过往，更要在记忆中当成真实存在的东西。

虽说瀛洲国区曾是一个极度重视上尊下卑的国度，从他们日常人与人之间的称呼关系就能看出来，但东联成立这么多年，各大区之间的开放交流程度与日俱增，再加上学园都市这种超前科学势力的影响，这种传统在瀛洲区已经渐渐沦为了一种习惯，而非较真儿的道德标准。不过某种程度上，这种习惯却会让外人形成一种日本人极为礼貌谦逊的印象。

白井禾和上条星美这种在华国生活多年的人，自然是早就不在意这些东西，至于上条当麻，他本人其实觉得和一群国中生没什么好聊的——别看只是相差了三个年级，但社会人文和科技水平越发达，在教育阶段，一年的阅历差距就会越大，从风纪委员的组织架构就能看出，要担任支部负责人及以上职务的学生，必须是高中生，纵然白井黑子这种lv4的大能力者，因为年龄和阅历的缘故也仅仅是个支部部员而已。

但上条当麻又不是那么刻薄的人，再说眼前这几个都是学妹，没有哪个男生会对学妹这种生物那么刻薄的，纵然聊天儿的话题总有些插不上嘴，但至少也能时不时跟大家一起笑一笑，对于女性朋友不多的上条当麻来说……其实也是蛮新奇的感受。

消遣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直到完全放学时间的广播提示响起，众人才在一片友好的氛围中互相道别散去。

第二天，学园路的街角，上条星美站在一家名叫“fantasy fight city”的游戏厅门前，看着那充满中二青春气息的狂拽酷炫的招牌，嘴角隐秘的抽了抽，对于那个明明是秘密特工一样却会突然爆发出中二气息的男人产生了某种不真实感。

（话说开游戏厅不会是为了那位吧？）

摇了摇头，她推门走进了游戏厅，但想象中那种伴随着口哨、狂笑、怒骂的嘈杂却没有出现，反而是无数混杂着的电音、摇滚和听不清在说什么机械人声充斥着，鼻尖嗅到的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只能说是“科幻”的味道……大概就是大型电器产生的臭氧和一些机油的味道。

“欢迎光临，这位美丽的小姐有什么需要我代劳的吗？”

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短袖紧身t恤，用一副大叔般爽朗的口吻招呼自己的男人，上条星美差点以为自己走错店了。

“呃……我想……你们这里有vr区吗？”

“啊！当然，这里可是号称‘游戏都市’的ffc啊！像这种主流的虚拟游戏区当然会有了，而且我保证就算在学园都市里，也不会找到比这里更棒的虚拟游戏设备了！不过嘛……本来应该是会员制的，但本店刚开张不久，每天到店的前一百名顾客都有免费体验的资格，恭喜你哦——跟我来这边——”

（不过就是接头暗号而已……至于扯出这么多有的没的吗……）

上条星美叹了口气，暗中安慰自己这只是秘密特工们的强迫症而已，一切都只是在演戏，默默地跟着上条只作走上了旁边的电梯。

ffc的面积很大，而且足足有五层，其中第二层就是主流的vr区，共有六个游戏区，各占25平米，需要的时候可以进行剪切组合。其实vr技术在学园都市已经相当成熟了，已经发展到了不需要任何外置设备，只要在vr体验区内就可以直接享受全感官的虚拟体验，而且还包括了一些微不足道的空间时间感官模拟，即便是只有25平米的体验区，玩家也可以在游戏中奔跑上千公里，游戏数天的时间而不会担心撞墙或者错过放学时间。

当然，上条星美并不是真的来这里玩游戏的，虽说她的确会对与剑术有关的格斗游戏产生一些兴趣，但那不是今天的主要任务。因为vr体验区其实是由各种高科技设备相互影响构建的某种力场范围，通常会是一个绝对密闭的空间，甚至配备内部空气净化系统，九成九的电子设备无法在内部工作，其中就包括了作为学园都市最“隐秘”的监控系统——滞空回线。

总的来说，这是一个谈论秘密事项的绝佳场所，虽然可能只有上条只作会用这种方式构建秘密据点了。

将两个体验区合并成五十多平米的空间后，这纯白色的体验区忽然间就变成了一间会客室，快到上条星美都以为刚才那纯白的背景全是错觉。

“好了，有什么情况要告诉我吗？”上条只作率先坐在沙发上，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茶几上已经摆放好了几种不同的饮料。

“是关于风纪委员177支部的额外情况。”上条星美迟疑了一下也坐在了那“不存在”的沙发上，然而身体的所有感官都在告诉她，这周围的一切是真是无比的。她下意识地拿起一杯红茶，茶几上的各色饮料便顷刻间消失，然后换上了一套以红茶为主的甜点。

听上条星美讲述了那天与白井禾见面的事情，上条只作微微挑了挑眉毛，“做的不错，虽然我还一直没打算在风纪委员那边有什么动作，不过既然这个白井禾已经出现了——”他稍微顿了一下，“还是要想办法多接触接触。”

“我这边只是和佐天泪子的关系比较熟。”上条星美说道，“况且这本来不属于我的任务，只是既然遇到了就顺便告诉你这个消息而已。”言下之意，上条星美只是为了上条当麻才愿意帮助上条只作的，至于上条只作其他跟她们两人无关的计划，上条星美并不想过多参与。

“哈哈，这么说我还真该谢谢你了。”上条只作笑了起来，他随意拿起一瓶灌装咖啡一饮而尽，竟是做出一副微醺的样子说道，“我不求你们担负属于我自己的责任，但到头来，你们每个人自愿背负的责任，都是属于我的责任的一部分……上条，现在的你还只是上条而已，但在这个世界上……每一份幻想都逃不了身为幻想的原罪，如同每一个人类都无法否定人类的基因一样。而我……”

“这些由我创造的幻想，必将由我亲自割裂并守护着。”

离开了游戏厅，上条星美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她稍微，能试图理解上条只作那复杂而庞大的执念。如同自己，仅仅是身为上条，哪怕面对世界大战，也会站在那少年的身边不会有半分退缩。而上条只作呢？

如果真的如他所说，妄想创造、守护、甚至实现一切而一切的幻想，让所有的幻想变得有意义，存在，无法被否定……那又需要多么疯狂的执着，多么巍然的器量，多么宏大的人格，才敢于在这条道路上迈出万分之一步的距离。

（如果有一天这世界上只剩下最后一个幻想……那怕就是上条只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