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澎湃的引擎声在高速公路上呼啸而过，流线型蔚蓝的跑车内，木山春生稳稳地握着方向盘，眼神向副驾驶座上的少女瞥了一眼。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初春饰利微微挣了挣手上的手铐，虽然知道是徒劳，但依然固执地表达着自己的“抗议”。

“嘛，无所谓了……你是和那个，叫白井的风纪委员一起的孩子吧？我还以为那种程度的手段根本不是你们这个年龄的孩子能看穿的……看来是我大意了。”

“为什么要这么做！”初春饰利忍不住质问道，“幻想御手……为什么要拿这么珍贵的科研成果做这种事？散布混乱和贪婪……这就是你满足自己恶趣味的方式吗！”

“真是连珠炮一样的发问呢……”木山春生的语气蕴含着一丝奇怪的怀念，对初春饰利孩子气的质问不置可否，“不过我可不会回答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孩子的问题哟。”

“……”

初春饰利抿了抿嘴唇，大大的眼睛里流露出天真而愤怒的光芒：“初春……初春饰利……”

“蕴含着希望的名字呢……虽然你可能都知道了，不过我还是介绍一下好了，木山春生，算是一名……”

“我对你的职业和名字没兴趣！如果真的在乎这些，就不会做出让大家受到伤害的事情了！那些陷入昏迷的学生……那些还在宣泄暴力的学生……都是因为你肆意传播幻想御手，整座城市都变得一团糟了！你到底……”

“一团糟……”木山春生忽然用大人特有的重音打断了初春饰利的话，“是啊，一切都变得一团糟了……”

“……”

哪怕是难以理解大人话语中的某些复杂情感，但至少能稍微感受到这份“不理解”，初春饰利张了张嘴，暂时沉默了下来。

“放心吧，虽然造成的破坏无法挽回，不过暂时昏迷的人不会有事的。”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少女脸上的神情，木山春生忍不住解释了一句。

“我才不会这么轻易相信你！”

“信不信又有什么关系呢？你还有别的选择吗？”木山春生微微凹陷的双眼直视着前方，淡黑的色素沉积让她显得很是疲惫，“我创造了幻想御手，亲手把大家都变成了实验品……想要救他们就只能选择相信我……只要你的目的，还是想救他们，就算被我骗了……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还有其他可以信任的医生们……他们会有办法！”

“那种事根本……哈……算了，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虽然科技带动着信息传播与意识形态的进步，但年龄带来的阅历差距依然存在，木山春生没有精力去和初春饰利解释那些科研上的概率与逻辑。她忽然有点自嘲地想着，自己到底在干什么？这个女孩本来就是个意外，一切不过是一场戏而已，统括理事会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他们放任，他们引导，他们观察……那些在混乱中受伤的人，像初春饰利这样的人，他们有理由责备自己……

但只是责备她吗？只是木山春生吗？谋略家并不可耻，但放弃了“责任”的谋略家，便会冠以阴谋之名了。

地平线在风驰电掣的跑车轮下掠过，视野的尽头，忽然出现了一排模糊的黑点。在超过230公里的时速下，那排黑点转眼就化作了警备员的拦截线，木山春生瞳孔微缩，但踩下刹车的力道依然恰好而稳健。

“嗤——”

初春饰利只感觉一阵强大的加速度从安全带上传来，短短的五六秒内，跑车就稳稳地停在了警备员拦截线前方十几米的地方。

（好快……）

并不是在感叹跑车的性能，身为风纪委员的初春饰利比其他人更清楚警备员的日常出警速度，如果说在自己被木山春生控制住的同时就有人报警的话……那也太快了，以木山春生的车速，警备员根本不可能来得及在高速公路上设下拦截线才对。

“真快啊……”木山春生似乎稍微有些意外，但随即露出了恍然的表情，那种恍然的表情下……竟然隐隐有一丝愤怒与歇斯底里的惨然。

“你们就这么想看到幻想御手的力量吗？”

她喃喃自语着，一只手解开了安全带，在初春饰利不解的目光下主动打开了车门——但是她忽然顿住了，然后目光落在了初春饰利身上。

“真是的……本来就不该把你卷进来……”她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会，脸上忽然浮现出一种淡淡的温暖。

“说起来，你能从那些脑波特征纹中发现我，或许是命运呢？”木山春生忽然俯身靠近初春饰利，少女吓得往后缩了缩——然后看着木山春生打开了副驾驶座上的手套箱，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储存芯片。

“这是幻想御手的治疗程序，不过是加密的，能不能解开它就看你的了……我倒是希望用不到它才好。”木山春生把芯片放进了初春饰利手里，伸出手指点在了车子的自动导航面板上，一串电火花闪过，本已熄灭的车子又一次启动了引擎。

“遇到弯道的时候可能会有轻微的碰撞，不过二十公里的速度不会有危险，到时候你就自己下车吧。”木山春生留下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下车关上了车门，车子开始自动向后倒去，维持在二十公里的低速……恐怕只有撞到什么障碍物触发了安全机制以后才会停止。

“等一下！木山小姐！等一下啊！放我下来！”初春饰利呆了一下，用力挣了挣身前的安全带，下意识地大喊着……明明警备员已经到了啊，剩下的事情只要等着“老师”们制服“罪犯”就可以了，但是……为什么……有种隐隐的担忧……甚至……是隐隐地担忧着那个叫木山春生的……

她之前说她是一名什么来着？被自己打断了吗……

眼睁睁地看着木山春生和警备员们的身影消失在前挡风玻璃的边缘，初春饰利努力伸手去转动方向盘，但好像被锁住了，安全带的卡扣也一样，看来只有等车子撞上弯道后安全带卡扣的锁失效……等一下，自己随身的pda……好像就被放在手套箱里吧？

那个加密的储存芯片……

现在也只能帮上这些忙了！初春饰利拿出了pda，以它的体积，就算戴着手铐也不影响操作，把储存芯片插进去，一串串看不懂的数据流刷过……

低头看向pda的初春饰利并没有注意到后视镜里，一辆出租车正从后方赶过来。

“那辆车怎么了？”兰博基尼出现在地平线上的一瞬间，老练的司机就察觉到了那辆车的行驶状态不对劲，在低速倒车？他从后视镜里看向孟绘帝乡，等着他拿主意。

“能把它挡下来吗？”联想到原剧情，孟绘帝乡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估计是木山春生让初春饰利远离战场了，那辆车应该是在自动巡航模式吧？只是不知道外力阻挡能不能让它停下来。

“没问题……不过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的脸。”

“把它挡下来，合约就结束，你可以立刻走人……对了，把这辆车也一起开走。”

司机点了点头，顺手把颌下的三角面罩提至鼻梁，车子开始缓缓减速，车头对准了兰博基尼的后尾翼。直到两车相距七八米的时候，出租车终于停下来，同样低速倒车，稳稳地与兰博基尼的车尾接触，然后开始刹车。

司机高超的技术，让专注于解密的初春饰利都没有意识到车子的碰撞与停止，直到孟绘帝乡走到车门旁边，把车窗变形打开以后，她才猛地抬头看向来者。

“孟同学？”

“你没事就好了。”孟绘帝乡松了口气，伸手点在她的手铐上，那只是普通的手铐，并不是针对能力者的特殊材料，所以很轻松地把手铐的周长变成能放进去一颗天鹅蛋的地步……他看向初春饰利手里的pda，稍微愣了一下，“这是什么？”

“木山春生说这是幻想御手的治疗程序，但是设置了加密，我想试试能不能解开它。”初春饰利把手从手铐里拿出来，“不过警备员老师已经在前面拦住她了，也许根本用不到这个……”

“轰！”

少女话音未落，一声巨响伴随着脚下公路桥的剧烈震动从前方传来，甚至孟绘帝乡一个没站稳撞在了车门上，额角顿时染红了一片鲜血。

“疼……那家伙不能动静小一点吗……”他一边叫痛一边抱怨着。

不远处一片硝烟弥漫，初春饰利呆呆地看着那里，那里就是警备员拦下木山春生的地方……发生了什么？警备员应该不至于动用威力这么大的武器吧？连公路桥的结构都遭到了破坏，难道是木山春生……她那副早就预料到的样子，是她的后手吗？

对了！幻想御手……既然那四份脑波特征纹在神经网络处理后得出了与木山春生脑波特征纹相匹配的结果，也就是说……她自己也使用了幻想御手！而且是拥有超管权限的最终节点！

就连那些一级二级节点的幻想御手使用者都能造成无比强大的破坏力，那木山春生……她的“多才能力”又会强大到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