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你说只剩一间了？”

随着御坂美琴有些不可思议的声音在前台附近响起，孟绘帝乡没来由地一阵紧张，然后心里疯狂地吐槽起来。

（来了！来了啊！这种狗血的剧情是墨菲定律的结果吗！究竟是上天听到了某人的祈祷还是刻意地玩弄啊！）

“非常抱歉！这都是我们的工作人员核对错误导致的！为了补偿……”

再次陷入某种奇怪状态的孟绘帝乡并没有注意那边又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御坂美琴靠近自己的时候，似乎用一种心情还不错的口吻说道：“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呢？本来只剩一间客房了所以……”

“那个——！”孟绘帝乡猛地站起来，有些尴尬地看向酒店门口那边，“其实我也可以到研究所去留宿，反正那边本来就有给我准备的房间，那个门卫也总是大半夜还在网上冲浪什么的……门禁规定形同虚设……”

他这么说着，似乎开始逻辑混乱起来，最后脸色都憋得有些柿红：“……总之！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想办法就……”

一边说着，孟绘帝乡已经一边绕开了面前的御坂美琴，向着酒店大门口逃也似的快步走去。

“你这家伙……”哔哩哔哩的电弧明灭之声忽然从耳畔传来，没等孟绘帝乡意识到什么，一酥麻的触感忽然从鼻尖传来，然后就是耀眼的电光在眼前猛烈地绽放，他惊呼一声不得不停下了脚步——

“倒是听我把话说完啊！”御坂美琴抓着他的一侧肩膀把他给拽回来，直到不得不转身面对着她的时候，才发现对方露出一副羞恼的神色，“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啊！”

“啊？那个……不是只剩一间了吗？所以……那个……”孟绘帝乡期期艾艾着，脸色更加不对劲了，东张西望地就是不敢和面前的少女对视。

（这是什么意思啊啊啊！总不会是非要我留下来过夜吧啊啊啊！我还没准备好啊——）

等他意识恢复正常以后才会深刻地意识到这一刻的自己是何等的废物啊……

“所以啊——为了补偿我们，把本来就空着的vip套房免费送给我们了啊！”

“诶？就是vip套房也不方便……”虽然学园都市的用地情况并没有旁边的东京那么紧张，但大部分建筑都是从原有基础改建的，在孟绘帝乡想来，依然有着瀛洲国区那种一贯紧凑狭窄的风格……

“你啊……”御坂美琴居然叹了口气，“该不会是没住过vip套房吧？”

（你那种“何不食肉糜”的无奈感觉是什么鬼啊！住过的人才少见好吧！）

说完，御坂美琴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妥，松开了抓着他肩膀的手，转身说道：“嘛，不过你要是一定要走的话我也无所谓，但是享受vip待遇的机会可不多……你的那份钱就回头请你吃饭吧。”

眼看着酒店那边已经吩咐了一位看起来就不一般的侍者走到御坂美琴跟前，用无可挑剔的礼仪问候了一声，带着她向vip的通道走去，孟绘帝乡咬了咬牙，终于抬脚跟了上去。

“请我吃饭什么的……怎么可能比得上总统套房啊……”孟绘帝乡这么嘟囔着走到御坂美琴身边。

“切……笨蛋……”

“什么？”

“没什么，你就准备好大开眼界吧——”

所谓vip套房，或者说总统套房，是专门为一些有着“私人订制”需求的尊贵客人所设置的豪华寓所，一般来说，某座城市的高级酒店们，总统套房的规格主要取决于“可能会来”的人的身份。虽然这么说听起来荒唐，但人类社会就是如此，越是往上的阶层，人的数量就越少。到了能住得起总统套房这个层次的时候，作为酒店的经营者，合理地估计一下大概会有什么层次的人光临自己的酒店，并不是什么特别超乎想象的事情。

而学园都市，作为特殊的“科学研究行政机构”，事实上有着等同于半个国区的地位。每周每月，来此洽谈合作、商务甚至签署各种政策协议的达官贵人——以一个城市的体量接待着堪比半个国区的“尊贵客人”——其产生的“私人订制”需求堪称“庞大”。

更何况，就以学园都市的学生们来说，出身优渥、生活奢华甚至仅仅为了“体验一下”这种理由来入住总统套房的情况也并不罕见，所以任何一个有资格设置vip套房的酒店，其服务绝对不会是孟绘帝乡想象中的那种所谓“瀛洲国情”——不如说，在整个东联，学园都市的私人订制服务也堪称顶级。

就连门轴转动的声音都如此充满了“优雅”的感觉，像是推开公寓铁门和推开城堡大门的区别那样巨大——奢华而毫不刺眼的明亮灯光依次点亮，错落有致地给予房间里每一个角落其应有的色彩与亮度，仅此一眼便是一副奢侈的现代装潢画。

“蹬蹬蹬——”

趿拉着拖鞋的脚步声有些急切地从房间的转角传来，佐天幸猛地冲过来，一眼就看到重福武琴怀里横抱着的佐天泪子，昏睡的表情中还带着一丝丝错愕与忧伤。

“你……把她怎么样了？”照例问出了很有佐天幸风格的没营养的问题。

重福武琴根本没理他，只是抱着佐天泪子走向了客厅——然后他没把她放在沙发上，反而是转向了另一边的卧室。这一幕让佐天幸心头一颤，虽然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但还是紧跟着重福武琴走了过去。

轻柔地将怀中的少女放在了床上，然后拉上被子，调暗了顶棚的灯光，重福武琴终于开口了：“你不放心？”

“……”

佐天幸有些语塞，不管从什么角度看，他既没有不放心的资格也没有不放心的能力。

“走吧，去客厅里谈。”

等到卧室的房门关上，佐天幸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了：“你到底打算让我干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

重福武琴没有开口，但他的声音却在佐天幸的脑海里响起了：“为了那孩子，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这种称呼……？）

佐天幸下意识地懵了一下，随即又惊觉，糟糕，这句话被听到了吧？

不过重福武琴并没有在意，只是平静地等着他的答案。佐天幸踌躇了一会，终于还是决定试图“不被牵着鼻子”走：“这话该是我问你吧……做到什么地步？这不是我怎么想的问题，而是能做到多少的问题。如果连你这种……都做不到的话，你问我又有什么意义？”

“嗯……看来你还没听说过那些事是吧？”重福武琴稍微挑了挑眉毛，“无妨，那么由我来讲给你听吧。孟绘帝乡的工作，你知道是什么吗？”

“为学园都市高层……做间谍？什么的……”

“间谍或者秘密警察，那只是一个方面，说到底不过是暴力机关的另一个版本而已……但人格调试部是完全不同的东西……你知道远古的人类是如何对付巨型野兽的吗？”

“诱饵和陷阱？”

“说穿了，就是‘用无形而弱小的思想操控强大而有形的力量’，所谓有勇无谋者，不过工具耳，吕奉先的形象你应该耳熟能详吧？时到今日，现代文娱也不过同一个道理，民之如水，载舟亦可覆舟。没有哪个统治集团的绝对实力是会凌驾于全体人民之上的，统治的艺术从来不在于力的碰撞，而在于思想的操纵……放到超能力者身上也是一样。”

“但佐天泪子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你是说超能力吗？”重福武琴脸上露出了微妙的嗤笑，“的确，佐天泪子和御坂美琴不一样，但某种程度上，对于你所面临的‘敌人’来说，掣肘恐怕反而更大一些……佐天幸……”

他忽然声音低沉下来——尽管他并没有张嘴出声，那带着某种可怖微笑的沉默表情，在脑海内某种如阴影般的声音回荡着：

“你有着用佐天泪子的身体当做盾牌的觉悟吗？”

佐天幸愣了两秒钟，情不自禁地出声大吼道：“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

“无聊的英雄主义。”重福武琴同样出声打断了他，然后在脑海内继续说道，“你的能力根本不足以成为她的盾牌，而唯一能救她的，只有存在于你脑海中的‘思想’……你死了，没有人会伤害她，她依然会回到学园都市重复这场注定以悲剧收场的游戏……你活着，幻想与现实才有机会真正融合到一起。”

“学园都市的高墙不可能永远耸立着，如果不化作现实，幻想终究会消亡。”

“终究会消亡吗……”佐天幸低下头，脑海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至少重福武琴辨识不出来什么有意义的意识流，所以也可以说他“什么都没想”。事实上，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准备了，佐天幸并不是不可替代的，但加上幻想御手的契机，他的确是过去重福武琴在暗中考察过的许多人中最合适的一个。

当然，在胜利之前，失败的觉悟，也早就做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