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回约莫半小时之前，栅川中学。

空荡荡的教学楼内，只有佐天泪子的脚步声清楚地回响着，虽然是暑假的第一天，但回到学校的她还是没忍住穿了校服和小皮鞋来……嗯，怎么说呢，有一点不想让见面的人觉得自己“刻意打扮过”的因素在内。

“前辈——？”她在走廊里轻声呼唤着，虽然是没人的教学楼，但也不习惯大声说话。回音在走廊里碰撞，传递，飘远……只是没有任何回应传来……

“什么啊……连哪间教室都不说。”佐天泪子嘟囔着，但她心里着实多了一分紧张和担忧。今天早上接到重福武琴的言灵消息时，她就隐约感觉到某种不同寻常的事情，虽然说不清道不明，但佐天小姐还是很相信自己这种直觉的。

小心翼翼地转过走廊拐角，佐天泪子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开始胡思乱想，什么校园七大不可思议啦……消失在走廊尽头的女学生啦……被从现实空间割裂的通灵鬼校啦……之类的东西，然后自己控制不住地有些害怕起来。

“哈哈——我在这里吓唬自己干嘛呢——”自嘲地干笑了两声，佐天泪子忍不住偷偷看了看身后，好在的确什么都没有，然后她一边回头一边迈步，就突然撞上了一个凭空出现的诡异东西。

“哇啊啊啊——”饶是佐天泪子这样身经百战的少女，碰上这种实实在在的“灵异”事件也忍不住惊叫出声，然后她就做出了非常专业的动作——连看都没看就转身向着来时的走廊逃去。

然而最令她恐惧得手足冰凉的事情还在后面——她突然感觉自己的衣领被死死地拽住了。

（完了完了！被恶灵盯上了……佐天泪子快想一想！用魔法才能对付魔法……不对……用什么才能对付恶灵……十字架？大蒜？番茄酱？诶……那些东西我都没带在身上啊！）

“我说你啊……”无奈地叹息着，重福武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在搞什么鬼啊？”

“诶？！”佐天泪子脸上那惊恐中带着一丝绝望的表情瞬间凝固了，她有些僵硬地回过头，对上了重福武琴十分头痛的表情，露出了一个极为尴尬的笑容，“学长……是你啊……”

“不然呢……难道是鬼吗？”

一分钟后。

“啊……是我的失误，毕竟我第一次来这里，之所以说‘学校见’这种话，是因为根本不知道有哪些教室和活动室，就在大门口等你了。”重福武琴有些歉意地说着，弯腰从自动贩卖机里拿出了一瓶饮料递给佐天泪子，“没事吧？吓到你了？”

佐天泪子有些脸红红地接过饮料，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打了个哈哈：“哪有啊！我以为有坏人潜入到学校了呢，啊啊，是因为最近总是卷入那种暴力事件吧？所以都有了条件反射了。”她吐了吐舌头，拉开饮料的拉环，咕嘟嘟地喝起来。

“说起来，学长不熟悉栅川的话，我去长点上机也可以啊。”

“噢？你以前去过长点上机吗？”

“教学楼里倒是没进去过，不过校园还是蛮熟悉的，毕竟那里是开放式的嘛——长点上机图书馆可是有不少有趣的资料哦~！”

“那倒是，论起野史杂谈的话，长点上机图书馆也算是独树一帜了，第一图和世界图可不会收录那些东西。”重福武琴靠在窗边，拉开自己的饮料，一边喝着，一边目光有些悠远地落在了窗外，栅川中学的操场上。

佐天泪子小口地喝着饮料，悄悄地打量着他的侧脸，明明已经很熟悉这个阳光男孩的外形下带着某种不成熟的成熟的学长了，但今天似乎又有些不一样，佐天泪子也说不上来，不若说，她也从未真的熟悉过这位学长。

跟初春饰利那样的密友不同，像重福学长……怎么说呢？用华夏的谚语形容，有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了解并不深刻，也从不主动去深入太多，好像，那种神秘中带有些许朦胧距离的感觉，本就是这种关系的重点。

“学长，今天有什么事吗？”佐天泪子忍不住问出来，她顿了一下，然后又露出有些小兴奋的表情，“难道是又找到什么都市传说的线索了？啊！说起上次那个‘秘密暗部’的传说，有没有……”

“喂喂——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个了吗？”重福武琴呛了一下，有些狼狈地用手帕擦了擦嘴角，“总这么挂在嘴边的话迟早会被抓进去喝茶的，你就当给他们个面子吧——要是让‘秘密暗部’知道它们的存在居然被一个lv0的初中女生给发现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什——么嘛，那是他们自己不小心的缘故吧？”佐天泪子不爽地撇了撇嘴，她才不关心秘密暗部的目的是什么，探寻秘密的过程中，一点点揭开神秘的面纱，却不停地发现更庞大的秘密……这才是“传说”与“探秘”的精髓所在啊！至于秘密的本身究竟代表着什么，反而不重要了。

“不过——”重福武琴的声音忽然变了，“你听说过‘幻想御手’吧？”

佐天泪子呆了一下，当她还没把脑海里瞬间就蹦出来的“难道是发现了幻想御手的正体吗”这种激动人心的猜测说出来的时候，重福武琴忽然从衣袋里拿出了一个随身听，和佐天泪子常用的那个是同款。

“什……什么？”佐天泪子有些懵然地说着不明意义的疑问词，眼睛却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个随身听上挪不开了，她的直觉告诉她，难道这就是……

“幻想御手，就是一首特殊的乐曲。”

“这……这就是那个……可以提升能力等级的？”佐天泪子不敢相信地确认道。

“还不止如此……”重福武琴说着，在他的手心上方，那个随身听居然凭空漂浮起来，悬浮在他掌心上方十几厘米的地方，就像是变魔术一样，佐天泪子很是搞笑地下意识伸手，在随身听和重福武琴的手掌之间划拉了两下——

“没有线啊？不是魔术？”

重福武琴和她一样是个lv0，这是佐天泪子早就知道的，而且她也不认为他会骗自己——因为两个人逃课的频率几乎都是一样的——类似观察课、能体课这种东西，根本就不是为lv0准备的，哪怕老师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们也不想反复教学生一些他们根本不可能学会的进阶知识。

但现在是怎么回事？不是魔术？不是重福学长又想戏弄自己的把戏？难道……难道他真的因为那个幻想御手……拥有了超能力？

佐天泪子懵然的表情，慢慢地变化了，有些挣扎的，呼吸略微急促起来。

“可是……这种东西，真的没问题吗？”尽管佐天泪子承认，自己也无数次幻想过类似的东西突然出现，但……如果这种事突然出现在现实中的话……反而有种不敢触碰的不真实感。

“重要吗？”重福武琴没有回答佐天泪子的问题，他的脸色忽然变得有些……悲伤？他忽然又抬起另一只手，在佐天泪子震惊的目光中，那只手上凭空燃烧起了一团烈焰。

“多多多……多重……多重能力？！”比起幻想御手，多重能力者的震撼更大，也许学园都市还有一些lv0经过努力后成为lv1的例子，但多重能力者……那是公认的“不可能存在”的东西，是与现行超能力开发理论完全相悖的东西，一个人的大脑可以拥有两个意识吗？这就类似于多重能力者的概念。

但是……眼前的这一切……都真真切切的出现了啊！

“幻想御手的本质，就是互联网。”重福武琴一开口，就是让人难以一下子理解的说法，“通过链接无数人的aim力场，形成庞大的分布式‘计算’网络，网络中的每一个人都共享整个网络的计算力、能力特性甚至……某种程度上的感情。”

这个概念并没有特别复杂，佐天泪子很快就明白了，但她还有不能理解的东西……这种可以说是机密的“原理”，为什么重福武琴一下子就说出来了？他到底对这件事调查了多么深入啊！

“就是说……使用的人越多，每个人的能力就会越强大吗？”佐天泪子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随身听，这样的技术，简直……简直……就是技术革命啊！就像是三四十年前的互联网革命一样啊！这简直……兴奋地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难道自己也要成为这种时代的见证者了吗？

“怎么可能？计算力的总量并没有变。”没想到，重福武琴居然摇头了，“只是通过‘分时复用’的方式来增强某个时刻的能力等级罢了……”

“那也很厉害了！”佐天泪子抢着大声说道，“幻想御手……这能让多少人的梦想成真啊！”

那真的是……幻想御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