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你的实战考核成绩不错。”

“啊……马马虎虎吧……”孟绘帝乡心不在焉地回答着，眼神忽然锐利起来，手腕一抖，一道模糊的光影倏忽间掠过上条只作的耳边，锐利的气息一闪而逝。

“咄——”

银灰色的飞镖尾翼轻颤，锐利的尖端深深没入了靶盘的正中心，镖身笔直，从正后方看过去，只有尾翼的十字形状仿佛理想化的二维平面坐标系般，端正地位于红色圆圈的中央。孟绘帝乡微微愣了一下，虽然不是第一次玩飞镖，但这一发也太……完美了？

“哟，运气不错嘛。”上条只作头都没回，一边整理着前台供顾客使用的热毛巾，一边从柜台下方拿出一张金光闪闪的卡片，就像是那种经常出现在游戏动漫里的，只要插进某个插槽就能立刻变成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的玩意儿……

“超级大奖all-items至尊会员卡一张——”上条只作用毫无起伏的死板语气念道。

“喂喂……就算只是个过场也好歹敬业一点吧……把你之前接客的热情再拿出来好吗？”孟绘帝乡叹了口气接过那张所谓的“至尊会员卡”，其实就是在ffc全场通用的打折储值卡而已。尤其是vr游戏室和多人party游戏室那种地方，如果没有会员卡的话必须提前三天以上预约才行。

“没什么动力……木山春生的具现化指标还是差一点……永远只差一点……残念……”

没想到这个特工头子还真的把烦恼说出来了啊！这是你这种人该干的事情吗？孟绘帝乡狠狠地打了个哆嗦，仔细看了看这个大叔的脸色，毫无表情的模样——他平常在ffc可不是这样的。难道说，包括上条只作在内的这些特工……竟然真的有正常人的烦恼和更年期吗？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严格来说这是你的工作。”上条只作瞥了他一眼道。

“哈？什么就成了我的工作了？我难道不是刚过实习期吗？”孟绘帝乡一脸诧异地指着自己的鼻尖说道。

“剧情是有惯性的，幻想是有契机的。”上条只作说道，“木山春生的具现化起点是佐天泪子引起的关于‘都市传说’的话题，那个都市传说网站的具现化指标也同样差一点，问题的根源就在于——佐天泪子现在的状态，根本不会开启那段剧情吧？你现在还认为和你的工作没有关系吗？”

“呃……”孟绘帝乡噎了一下，然后讪笑着，“你都知道了？”

“别做那些危险的事少年，虽然我信任你，但信任本身也会随着时间而改变。”上条只作转身拔下了靶盘上的飞镖，又转回来，把它交到了孟绘帝乡手里，“我相信你不会做出我不希望看到的事情，但试探‘我是否有着因为不信任而监视你的情报渠道’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足够使信任动荡——虽然我本人并不介意。关于佐天幸，你的想法我接受，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向我申请需要的权力和支援……试探到此为止，你的实习期结束了，二号。人格调试工作正式开始——”

“好了好了——我明白——头儿你放心——”孟绘帝乡举手做投降状，目光瞥向了游戏厅门外，那两道远远就看到的熟悉的身影。人格调试吗……听起来还真是渗人，不过，总要有人背对着光明，面对着黑暗……不是吗？

“白井同学……你可否……别用那种看着劣等生物的眼光一直看着我好吗？”

走在充满了学园都市风格的街道上，孟绘帝乡颇为不自在扯了扯风衣的领口，终于忍不住对身边的白井黑子说道。

“切——有这种程度的自觉，姑且算作你脱离了劣等生物的行列好了。请继续加油向类人生物靠拢。”

白井黑子哼了一声，倒是移开了目光，只是脸上的不忿和怨气显而易见。之前姐姐大人说找到了更棒的游戏厅时，自己倒也没有在意，直到今天看到了那个风格蠢到爆的fantasy fight city的牌子以后才猛地回想起来——那个家伙！那个来自武装部的装x男！明明当时都已经把他的宣传单扔掉了，还曾怀疑过他是否要对姐姐大人图谋不轨……只不过后来再也没见过所以忘记了……没想到……

阴差阳错之下居然还是落入了陷阱啊！而且孟绘帝乡这家伙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啊！难道说又一个围绕着姐姐大人的阴谋即将展开了吗？！隐藏着克制lv5超能力者秘密武器的神秘游戏厅，装作谦谦君子的模样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跟踪狂的华人少年，很少露面在暗中策划着一切的反派**oss游戏厅老板！一个巨大阴谋所需要的基本要素已经聚齐了！那么现在就差……

将这一切阴谋都粉碎殆尽，把罪恶曝光于烈日下焚烧的正义的使者，拯救姐姐大人的英雄，风纪委员白井黑子是也！

看着脸上莫名其妙地闪过各种意气风发、悲壮感人、咬牙切齿表情的白井黑子，孟绘帝乡咧了咧嘴，放弃了猜测她心思的想法，视线越过白井黑子的头顶，看向另一边的御坂美琴。

目光并没有交汇——因为早在察觉到孟绘帝乡的目光移动之前，御坂美琴就慌忙移开了自己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打量着街道另一侧的店铺招牌。其实根本没什么好看的，因为一个街区也就三两家店铺而已，不是餐饮就是文具饰品之类……真的没想到，那个家伙会主动约自己出来……呃，其实是把包括自己、黑子还有初春和佐天泪子在内的四个人全约出来了，理由似乎是和佐天幸有关……就算这样……

第一次有男生主动约自己见面？虽然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和“约会”那种事情八竿子打不着边，但就形式上来说，确实是主动约自己出来了……比起这个，御坂美琴本人反而依然不知道该怎么和孟绘帝乡正常交流。那个夕阳下的傍晚所经历的一切就如同昨天发生的一样，稍微想一想都会让人面红耳赤的，连完整的画面都无法在脑海里播放出来，就被御坂美琴自己打断了……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难道是因为在女校一年的缘故所以不会和男人说话了？）

类似的常会在女校出现的话题，在常盘台这种贵族中学其实少有人提及，因为多少会让人觉得破坏大小姐矜持的形象，但不代表大家完全不在意这种事。又不是只有男人才会每天想着美女的，女孩儿也会有好奇心啊，这个世界上不是男人就是女人咯，日常生活中的性别比例完全失衡的话——尤其是在青春期的时候，多少会让这些少年少女对待异性时的态度显得颇为奇怪和搞笑。

相比之下，常常出没于不良聚集的暗巷，夜游时甚至会路过有烂醉如泥的成年人躺尸的酒吧门口，御坂美琴比起真正在贵族女校里娇生惯养出来的大小姐们来说，已经算性别观念很正常的了——如果不考虑她傲娇的属性的话。

“……”

三人就在一种奇怪的沉默中走过了几个街区，直到约好见面的家庭餐厅出现在眼前，御坂美琴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绝对不是因为担心“如果孟绘帝乡主动跟她说话的话该怎么回应”这种事！

实际上孟绘帝乡本人也陷入了很奇怪的纠结中……

该怎么称呼她？

如果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或者自己在执行什么任务之类的时候，他倒是敢于直接称呼她“美琴”，虽然肯定会招致电击，但却能借以掩盖其他东西；如果完全是对普通的同学，那直接称呼“御坂同学”就没毛病了，哪怕白井黑子也不能说他什么……但是好像不太甘心？

在那个傍晚之后，孟绘帝乡虽然还不敢说自己像某些同人男主一样，替代了上条当麻的正宫之位，但他和御坂美琴之间的关系，也绝不能说“仅仅是普通朋友”这样了。如果若无其事地用敬语称呼她，好像主动放弃了得之不易的好感度……啊，糟糕，思想逐渐宅化了……我在瞎担心些什么啊！

而且称呼问题说实话……自己又不是日本人！就算说错了也没理由说自己“人间失格”的吧？

“御坂学姐！白井同学！孟同学！这边！”

明亮却不扰人的呼唤声，餐厅里一个靠窗的好位置，佐天泪子冲三人挥着手，脸上挂着一如往常的活力笑容，好像这个女孩儿从来不会被那些悲伤和灰暗的事情打败一样——至少她从不会让那些事轻易影响到身边的人，哪怕是微微藏在心底。

“叫我帝乡就好了，单姓听起来怪怪的……”孟绘帝乡有些尴尬地摆了摆手，这算是大多数华国人的同感，一部分人会因此额外给自己起一个日文名字，另一部分人的名字里如果有读起来顺口的汉字组合，就直接称呼名字——比如帝乡。是以几人也没纠结什么，说起来常盘台内也有不少（其实是因为总人数太少所以只要超过十人就能称之为不少了）的华国学生就读，而且小学文史课上大家也都学过的，东联各个国区的文化历史风俗之类。

“孟同学，叫大家一起出来有什么事吗？”一旁的初春好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