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 红楼41

结果我们二爷身边是丫头小妾一个都不少, 你这么一个往日里温声细语的, 倒是把爷们儿给管的连个身边的丫鬟都留不住。”

通过这段时间跟王熙凤接触下来, 再加上对原著的了解,米娜又怎么听不出这位琏二奶奶其实是在羡慕嫉妒自己。

这些人哪一个不说你是个温柔周到的, 还是老太太跟前儿重孙媳妇辈第一得意人儿。

可就是你这么个一天天说话柔声细语的,我竟然瞧不出内里倒是个厉害人物。

不然说出来的话怎么听着那么酸呢。

不过, 相对于把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的荣国府, 宁伯府这边儿在米娜和达西的管束下,倒显得安静许多。

尤氏不愿意跟儿媳妇产生矛盾,哪怕听了些风声,也不会跟米娜说。至于下人们, 他们纯粹是不敢传主子的闲话。

“啧啧啧!”

米娜才一进王熙凤的院子, 还没等进屋,王熙凤就主动迎了出来, 并用一种怪用的目光把米娜从头到脚转着圈儿的瞧了好几遍。

这些人心里怎么想不重要,米娜和达西也不会关心, 所以这些传言一时间居然没叫两口子听到半点。

直到米娜再一次因为买卖的事情上门去找王熙凤, 才从这位琏二奶奶这里听说这事。

东府、西府两边的主子、奴才对于这位幸运的小蓉大奶奶的品行也是个人有个人的看法。

嘴里还啧啧有声的说着,“瞧瞧,瞧瞧。这就是咱们贾家门儿从老太太、太太, 再到那些哥儿姐儿们心里眼里的和善人儿。

我这也只是听从我们爷的吩咐,结果倒是把那善妒的名儿都扣在我脑袋上。

说出来我的冤屈,谁又相信了?

不过她们两个人现在有着共同的利益,再加上相处久了也有了情分, 所以米娜在王熙凤面前倒也不似以往那么把自己摆在晚辈的位置,说话相处起来只比平日里随意的多。

所以这会儿王熙凤的酸话,她是丝毫不惧的。

“瞧婶子这话说的。”

而且不管在东府被下人叫伯爷、夫人,还是被尤氏叫蓉哥儿媳妇,或者被尤二姐叫少奶奶,要么就是在西府依然被叫小蓉大奶奶,她都适应的良好。

所以被人叫什么她都丝毫不受影响,“我们爷说内宅里这些丫鬟仆妇都归我管,他不方便插手,所以才叫我出面处置。

而且这个规矩也是我们爷自己定下的,只要有那生了爬床心思的丫头,不用管是谁,一律阖家打发到庄子去种地。

要我说不管这女人是温柔也好,泼辣也罢,能不能管住爷们儿还得看爷们儿自身。

我们爷大概是被我公公那事儿给吓到了,再说现在我们俩还没生下子嗣,他哪里就敢叫那些乱七八糟的人近身。

就怕万一哪天着了道儿,那我们两口子岂不就成了宁伯府的罪人。”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王熙凤的内室。

只是在经过外间屋的时候,米娜到底在那株红珊瑚摆件跟前留了一瞬。

王熙凤对米娜的这点儿异样是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她现在正在为刚刚米娜那番话感慨连连呢。

“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儿,咱们女人家再怎么厉害,最后如果还不都是看他们男人和儿子。

蓉小子这是被吓住了,好歹能叫他收收心,老实一阵。可是我们这个,从来都不知道个惧怕,而且那颗心从来就没在家里放过。”

一贯肆意张扬的王熙凤忽然出现这种感慨,估计是个人心里都会有一些触动。

不过这种哀伤也不过一瞬的事儿,下一秒,王熙凤就改成说起了孩子的事情。

“我瞧着你进门儿也快一年了,虽然你们那边儿大大小小出了不少事儿,但是你和蓉哥儿可一向是蜜里调油似的让人羡慕,怎么一直肚子却没有信儿?”

孩子的事儿也是米娜和达西比较烦恼的事情之一,而且他们两个甭管心里是什么样的老妖怪,但生理年龄也只有十六七而已,根本还不到生孩子的好时候。

按照他们自己的意思,自然是要等着过了二十二、三再说生孩子的事情,但是这里的条件不允许。

要是米娜真的进门好几年肚子都没动静,都不用别人说话,就只道观里的贾敬都会忍不住给他唯一的孙子纳妾。

所以两个人现在的方针就是能拖就拖,哪怕只拖后一两年,能过了十八再生也好。

不过对外话当然不能这么说,他们也只能拿曾经的贾蓉行为不检点来说事。

“婶子有所不知,在我们爷和我成婚前,也确实胡闹了几年。

这不是上回太医给我们家爷诊脉,说我们爷在身体还未长成的时候,就过度纵欲,不知保养,所以亏了肾水,不易叫女子有孕。

而且便是有孕,孩子的身子也多有不好。

这不是太医开了药,叫先好好养上那么两三年。还说最好是等及冠之后,在生孩子。

这样不但我们爷的身子长成了,曾经年少弄出的亏空也能好好养回来。”

这也不算米娜胡说,太医确实提到过这贾蓉的身体就是年少纵欲,肾水有亏。

按照太医的说法,好好调养个一年半载的,然后平日女色上有个节制,也就没问题了。

只是为了能够晚一点要孩子找借口,所以达西特意买通了太医,把调养的时间从一年半载直接延长到两三年。

这事儿是跟贾敬还有贾珍尤氏那里都报备过的,因此他们那边儿的也没人催他们两口子生孩子。这也是尤氏在米娜驱赶丫鬟的时候,不插手的原因之一。

反而催他们生孩子的,倒是荣国府这边儿的老太太他们。

也不知这位老祖宗怎么想的,大概是有个重孙媳妇儿还不够,这位老太太还想活着看他的玄孙也娶妻生子呢。

其实一说到子嗣,别说是贾母这个老太太,就连王熙凤在人前这么要强的人,其实心里也会弱上几分。

毕竟她至今还没给贾琏生出儿子。

所以一听了这个消息,王熙凤就好像抓住了不是自己不能生的证据,立马激动的问:

“照你这么说,那我跟琏二自有了大姐儿之后就没再开怀,岂不也是琏二那个王八羔子在外头胡闹太过的缘故。他弄了个肾水有亏不易有孕,所以才叫我这两年再怎么努力都开不了怀。”

说完这位一贯要强的琏二奶奶竟然红了眼圈。

米娜虽然也同情王熙凤,但这是隔房堂叔堂婶儿的房里事儿,她一个侄儿媳妇儿还真不好多嘴。

也是米娜没怎么掩藏心思,脸上不由带出来一些,王熙凤打眼一看不由就冷哼一声,道:

“咱们都是自己人,谁又不知道谁呀。再说这里也没有外人,我还有什么可遮遮掩掩?

就琏二那性子,什么脏的臭的他都往敢往跟前划拉,不坏了身子才怪。”

可是你们生不出儿子,可不光是贾琏在外头乱搞的缘故。而是你屋里头那个珊瑚摆件,一直帮你计划生育呢。

心里嘀咕了几句,对于这么一个要强的人难得在自己面前示弱,米娜还真的生了几分不忍。

所以她也想着是不是提醒提醒这个表面精明内里蠢的二奶奶。

“为了子嗣这事儿,其实我们爷也是找了不少太医和外头街上的名医。

问来问去倒是懂得了一些道理。

这想要生孩子,第一样就要求夫妻两个的身子都健健康康的,这样生出的孩子也才会跟着康健。

不然若是父母哪一方病病歪歪的,生出的子女多半儿也是那病弱的。

远的不说,就说咱们家的敏姑奶奶还有林姑老爷,听说这夫妻两个,一个是文弱书生,一个也是为了求子常年吃药生生拖坏了身体。不然也不会好不容易求来一个林姑姑,还生的柔柔弱弱。”

这也是房间里只有王熙凤和米娜两个人,所以说话的时候也没多少避讳,直接就拿林黛玉一家子当了反面教材。

对此王熙凤很是认可,“可不就是这么回事。还有人说,越是富贵人家,那孩子越是轻易留不住。倒是山野人家的孩子,有的是生在田间地头,那孩子也是上山下河的跑,倒一个个都皮实得很。”

看到王熙凤很认同自己的观点,米娜又继续说:“除了父母双方的身子一定要健康,不能乱吃哟影响孩子之外,就是平日的吃穿用度也得要万般的小心。”

王熙凤听了这话,倒是笑了,“这可不是废话吗?甭管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哪家的媳妇儿怀了孕,不是得给点好的。”

“婶子这话说的自然是对的,只是我想说的确是另一番道理。”见她误会了,米娜赶紧解释。

“我倒要看看你说的什么道理。”

“我说的是,想要生孩子,那要注意的除了吃些好的之外,还要注意一些忌讳。

像是一些薏米、木耳、螃蟹这种的,要么就是过于寒凉,要么就是有活血化瘀的功效,不利子嗣。”

“你说的这个倒是道理,只是对咱们也是多余。不说别人,就咱们这样的人家,只要有了身孕,太医自然会嘱咐一份禁忌,再加上家里的嬷嬷丫头们在一旁看着,保你出不了一点问题。”

这叫人怎么说呢,王熙凤这是对贾家的人完全信任啊。还是得提醒一下才好,“在咱们家这样难得和睦,自然像婶子说的这样,有了身孕,只要按照太医吩咐和嬷嬷的照顾,就能顺顺利利生下子嗣。

可是有些人家,尤其是那越富贵的人家,那孩子可就越难保住。

远的不说,就说京里那些权贵人家,有时候一家子为了嫡庶长幼的纷争,可出了不少龌龊事儿呢。

有的是小妾害了嫡妻嫡子,然后就要自己出的庶子霸占了整个家产。还有的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为了家业绝了兄长的子嗣,到时候家里和兄长的一切,都是那兄弟的儿子继承……”

米娜一本正经的在那里胡说八道,把自己脑海里各种宫斗宅斗的桥段给王熙凤科普了一遍,一边暗暗观察她的神色。

一开始王熙凤还当故事听,甚至问米娜这些她都是从哪里听来的。直到听说兄弟相争、绝人子嗣的时候,脸上才稍微变了颜色。

还不是完全没救,这就好。不过为了不被精明的王熙凤发现端倪,米娜见达到效果之后马上又说:“说起这些个内宅的斗争,全天下斗的最厉害的大约也只有那里了。”说着还神秘兮兮的用手指了一下皇宫所在的方向。

“真是作死了。”一提到皇家,王熙凤也被唬了一大跳,“你这话在我跟前说说也就罢了,若是一星半点儿露的外面,可仔细你这条小命吧。”

看到王熙凤言语间把自己划归成自己人,米娜的真心难免又多了一分。

“瞧婶子说的,这只有咱们娘俩,说点私房话。但凡有一个外人在场,哪怕是婶子的心腹平儿在,我也断断不会说这样的话。

反正到时候要是这话传到外头,我只把脸一抹死不承认,难道谁还硬往我头上扣不成?”

这话说的,王熙凤直拿帕子捂着嘴笑。一边还拿手点着米娜的额头,很咬着牙道:“终于不装了吧。真是应该叫旁人看看你这个大家嘴里心中温柔和善的人,其实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米娜也毫不在意的抿着嘴笑,等到王熙凤说完了,她才神秘兮兮的给王熙凤传授她曾经‘听说’过的坊间流传皇宫里争宠陷害的手段。

“据说历朝历代那宫里的娘娘们的手段就不一般,说起陷害她人,这些娘娘们也是想出了无数的法子。

那些宫廷迷药咱们就不说了,什么麝香珠子做的手串儿、摆件儿,被红花浸过的丝线织出来的布匹,要么就是打胎的草药喂养长大的鸡在煮出鸡汤给怀孕的娘娘喝。

更别说平日里言语间挤兑,或者谁使个绊子、跌个跤。,不动的那胎就保不住。

所以说,有的时候不求那么大的富贵,只像咱们这丰衣足食安安稳稳的,那就是求之不得的福分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关于‘小蓉大奶奶善妒,见不得爷们儿身边有丫头’这个传言,不知不觉间就传遍了整个宁荣街。

米娜微笑着携了王熙凤的手,两个人就往他们屋子里走。

“这明明都是我们爷的意思。”米娜怕王熙凤听了什么伯爷、伯夫人的话心里不舒服,所以说话的时候也会注意着。

哪像我, 这一天到晚看着炸炸呼呼, 还人人都说我善妒是个胭脂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