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术需要时间，一个天灾级别的法术更需要大量的时间酝酿。

事实上，在攻防战刚开始的时候，李澄就已经将法术的预备秘密进行了。

——这就是萨卡兹祭坛，它能周期性的向四周释放出红色冲击波，被这股不详法术触碰的生灵都会被无情的碾碎。

但它对萨卡兹没有作用，恰恰相反，萨卡兹祭坛释放出的红光反而会对萨卡兹进行强化，受到这股法术影响反而会变得更为强大。

——这也是爱国者，博卓卡斯替，理论上大陆的最后一位现存大温迪戈，所使用的古萨卡兹力量…毁灭祭坛。

李澄沉默的看向这冒着红光的祭坛…它若隐若现散出的光晕，就好像在诱惑他的灵魂堕入深渊一样。

雨林中一共秘密被他安置了数十个互成掎角之势的法术祭坛，他们处于休眠状态，但只要李澄打算启动它们，祭坛就会周期性的凋零附近的所有生命。

这是温迪戈的力量，也是古萨卡兹的祭坛法术，用祭坛作为施术单元，就足以释放出可怕的天灾级法术。

“大、大酋长，这是什么啊？”

李澄带来的治疗术士惊恐的看着这个祭坛，祭坛上这巨大的法术波动带给他们的震撼是巨大的。

“放心，这是我们翻盘的外挂。”在几个大巫一脸雾水的表情下，李澄勾起嘴角。

洛尔维斯孜孜不倦的向李澄介绍着：“嗯，把腐朽之花的抹消范围化，或者是用巨大的混沌暗芒击碎大地，不管哪一个，都可以达到胜利的目的。”

“至于切西娅那个家伙的法术…你也可以选择用她的，她的寂灭法术同样可以达到瞬间毁灭一支军队的能力。”

“碾碎还是湮灭，是万物凋零还是抹消一切，这都取决于你的一念之间，小子…”

“好好使用这股力量，这可是为数不多的神明之力…哼哼。”

洛尔维斯的话带着阴谋的味道，隐隐感觉她在期盼着自己做这件事情，李澄沉了沉心。

不管她在计较着什么，总之自己现在无暇顾及这些了，打赢战争才是目前至关重要的事情。

“这个法术需要多长时间预备？”

洛尔维斯沉吟片刻，给出了保守的答案。

“至少一整天。”

李澄心下微寂，上前走了几步，将自己的手指割破。

血滴绽开，在魂霄剑刃上释放出一个个蒸腾微缩的莲华，逐渐让魂霄的剑锋上的淡色转变为妖冶的暗光。

血液滴在了黑曜石上。

祭坛被启动了。

血红的祭坛，亵渎的光芒。

祭坛发出了它的第一轮冲击波。

李澄的身体感觉到了痛楚，那道红色的冲击波犹如凌空的刀锋在侵蚀自己…在侵蚀附近所有非萨卡兹的物种。

万物凋零，以祭坛为圆心，变成了一片荒地。

同时以李澄为圆心，一个庞大的可怖法术阵势正在展开，至暗的花朵在整个覆盖的法术空间中飘飞，盛开，碎灭。

“在天灾级法术酝酿完毕前，你都需要呆在祭坛旁边，坚持住。”

切西娅懒洋洋的提醒道，洛尔维斯也冷哼一声。

“小子，别让本君失望。”

“用出这个法术，既然选择了，就别后悔，如果你死在了祭坛面前，我也只能叹息你的意志不够坚定。”

李澄咬着牙，握紧魂霄利刃，死死盯着面前的祭坛。

是的，来吧！

直到红光一闪，第二轮冲击也狠狠地撞击在身上。

“大巫们！奶我！啊不，治疗我！”

李澄狠狠喊道，绷紧表情。

“是的大酋长！”大巫们一脸惊慌，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大酋长做的事，一定是对的嘛！他们如此想着。

红光一闪，绿光一闪。

贯穿，疼痛，治疗，循环往复。

这还要持续很久。

……

雨林主壁垒中，可莉莎沉默着，史尔特尔默然矗立在她的身边。

两个人自刚才开始，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她们两个的关系本来就很微妙，在这场战斗中就更是这样。

史尔特尔率先打破了沉默：“啧…明天就是最后的时刻了吧？”

“嗯…”可莉莎微微应道，不愿意多理会她。

其实并不用说，可莉莎知道。

现在，只用听就够了，倾听来自下方的声音，来自敌军的声音就够了。

“或许你们早已疲惫，或许你们早已怀念和平，或许你们失去了斗志，你们觉得手中的武器沉重无比，你们想要和家人团聚。”

“是的，我知道，这场战斗已经足够漫长，一个月的时间几乎磨平了你们的信心，让你们开始彷徨。”

“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们。”

“那里的树上结着黄金！那里的土里尽是珍宝！”

“那里的溪流蕴藏丰饶！那里的源石堆积如山！”

“而壁垒上的人早已筋疲力尽，他们失去了抵抗的勇气，他们不再有机会阻挡你们。”

“勇士们，林海中的猛者们，听我说，只要攻下这面壁垒，雨林的所有都是属于你们的！”

“而我什么都不要。”

“我只要征服这片雨林的荣誉！只要建立起一片新土地的荣誉！”

“为了城市新时代的到来，勇士们，前进！！”

“萨克多斯至高，萨克多斯至上！！”

戈达的嘹亮吼声在下方一路传递到城楼之上，他的宣言引爆了下方的所有城防军，他们纷纷高呼着举起手中武器。

千人，万人，十万人纷纷举起弯刀振臂高呼的景象是什么样子？

可莉莎呆滞下来，就如面前是一只活着的奔雷巨兽，狠狠拍击在了墙壁上的声音。

“胜利！胜利！胜利！！”

“萨克多斯至上——！！”

和防线下密密麻麻的城防军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死气沉沉的城墙壁垒。

所有人都面色愁苦，他们知道，末日就快来了。

族人们互相拥抱在一起，感染者战士和其他战士也抛弃了隔阂，他们互相道着歉，为彼此的恶言而感到后悔。

但没有人流泪，他们只是默不作声的加紧了力气，将城墙尽量修缮的尽善尽美。

源石虫…无数源石虫也被推上了城墙，包括那只巨型源石虫‘极煞’，这已经是全部力量了。

所有人都在惴惴不安中，等待明天。

等到黎明，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

指挥所中，可莉莎凝重不少，喘息道：“他们应该会在明天发起总攻…”

“史尔特尔？你有什么打算吗？”

萨卡兹少女的眉头微挑。

“那又怎么样？”

可莉莎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一直都这么乐观，嘲弄无比的苦笑一声，背过身去看着她。

“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自大？”

史尔特尔静静看着她，噗嗤一声：“到底是我自大。”

“还是你们太没用？”

可莉莎愕然，总是这么犀利的反击也让她有点习惯了，她叹了口气。

“算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总归我们明天就能出结果了…”

史尔特尔看着她消沉的模样，将魔剑攥在手中，口吻轻松起来：“这又算什么。”

“我经历过比这还要糟糕过一万倍的事情…啊，其实不算我经历的。”

史尔特尔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萨卡兹少女沉默片刻，眼中浮现出不易察觉的伤感和痛苦。

“你知道，感觉不到自己存在的实感是一种什么感觉？”

“你自己觉得自己是你自己，但实际上…又不是你自己。”

“……你感觉自己被撕成了好几个人的回忆，每一个回忆都有你，每一个幸福还是痛苦中都有你，每一个目标也都在你脑海里。”

“我不知道我该去干什么，我需要了解所有事。”

“在这种找不到真实目标的情况下，我反而比较享受现在，享受现在作为雨林一员的身份。”

史尔特尔第一次在可莉莎面前展出笑容，或者说她不管哪一次都是冷巴巴的，要不是这次，可莉莎都不知道原来这个萨卡兹还知道笑。

“至少这个地方…多亏了你们，还能让我感觉到，我现在做的是有意义的事。”

对此，可莉莎保持沉默，她不知道，也不了解史尔特尔的痛苦。但她的痛苦也颇为真实，她在对抗她的城市。

她和史尔特尔的那层隔阂或许永远都不会融化，但是可莉莎可以尝试去忍耐，她可以尝试忍耐将史尔特尔暴打一顿的冲动…因为她到现在还没给自己道歉。

虽说她也打不过这个萨卡兹就对了，可莉莎没趣的弯了弯唇角。

稍稍有些郁闷呢。

“对了，关于大酋长让我们坚持一天的事情…”可莉莎突然想起了李澄临走前交代她的话。

见史尔特尔看着他，可莉莎微微思忖道：“他对我说说…只要再坚持一天之后，战局会有大改变。”

史尔特尔闻言微怔，随即点头：“那至少我们要抗住明天。”

“不过我不抱什么希望…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我还是会…”

可莉莎心下微惊，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心烦意乱的打断了她：“你最好不要！”

“那个…巨人…太恐怖了。”她抖了抖，心有余悸弱弱道。

史尔特尔不可置否，轻笑一声，将莱万汀握在手中大步走出。

“那么明天见。”

可莉莎看着她的背影，心情复杂。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