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小人难防

张妈坐上黄包车,匆匆赶到学校。

小红楼中,杨玉燕陪杨玉蝉在楼外的草坪上散步,让她能更冷静一点。

张妈点头道:“那我记下来交待给他们。”

祝颜舒:“用不着, 苏老师在呢,他在财政局不出半年就高升了,这点事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你去送东西,再把大姐带回来就行了。这段时间,她还是不要去学校了。”

姐妹俩站在一起,个头已经差不多高了。

张妈站在一旁, 啧啧叹气:“怪谁呢?你这个脾气还好,别人欺负你, 你也会欺负回去。大姐只像了你的清高,少了脾气, 结果更加被人欺负。我看, 这个家里只有二小姐好,日后你们娘俩都要靠二小姐过日子。”

祝颜舒捡起箱子里最后一个厚皮笔记本,摔在桌上,哼道:“可得了吧。就她那个傻样, 苏老师说什么她都信,我看她才会被人骗走呢。”

祝颜舒:“哪里用全带上?你只用带一本, 再拿上这个。”她拍拍厚皮笔记本,翻开道:“这是大姐记的账。这还是我教她的, 凡是花的钱都写下来,这样就知道钱都到哪里去了。”

张妈就拿一本收据, 一本帐册, 祝颜舒再从回信中捡了几封也让她带上。

张妈摇摇头, 问她:“这叫我都带去?”

那装订的收据好厚一本呢, 六本全带上, 她的老腰要受不了的。

祝颜舒坐在椅子上一边翻一边冷笑:“我生的果然像我,都是冤大头。”

祝颜舒:“咱们不是一开始就是去吵架的,咱们是去捐书的,要高高兴兴的。要是有人出来说废话,咱们再搬证据出来,这才合适。”

他们只是将杨虚鹤当成了破除封建旧家庭的英雄,将祝颜舒视为封建旧家庭的一部分。

她必定是无知的,必定是愚昧的,必定是狭隘,必定是丑陋的。她必定毫无思想进步,必定裹着小脚,必定拒绝接受新思想,必定张牙舞爪,令人厌恶。

杨玉蝉握着杨玉燕的手,“刚才……”

她想道歉,她不是有意要瞪妹妹的。

杨玉燕不等她说完就反握回去:“没事,姐,我知道你对爸的感情比我深。”

因为从杨虚鹤悄悄搬走,到在报纸上登出离婚告示之后,他还制造了对祝颜舒很不友好的风声,那段时间报纸上有许多声援杨虚鹤的文章,大学里也有一些文会将这件“著名”的社会事件当成一个例子来讨论。

他们大多数都将祝颜舒和她与杨虚鹤的这段婚姻描述成了一桩封建□□的错误。

他们不认识祝颜舒,也不认识杨虚鹤,不了解他们在婚姻中到底是什么样,也不关心他们究竟是什么样。

许许多多的形象被套到了祝颜舒的头上。

假如不是当时杨玉燕正躺在医院里,杨玉蝉必须每天与祝颜舒赶到医院,在医院、学校、家三地奔波,无暇他顾,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这种环境中会不会发疯。

纵使那时她没有精力去理会这些旁人的目光与议论,她也不会将这段往事遗忘。

所以她仇恨杨虚鹤,恨其入骨。

可如果杨虚鹤并未披着画皮,他不是在突然某一天才变坏的,不是在遇上新情人之后才从心底升起的恶念……

而是一直如此的话,那她心中的仇恨就一下子全落空了。

她恨的是那个曾经爱过她们的人,恨的是曾经是个慈祥的父亲的男人,恨他为什么要变成坏人,为什么要离开她们。

但假如他不是她心目中慈祥的父亲,他就只是一个陌生的人。

恨的反面是爱,是爱而不得。

她对杨虚鹤的恨就是这样产生的。

跟她对父亲的心结相比,她对马天保的心结就小多了。今天她想通了一个困扰她多年的问题,解决了一个沉疴旧疾,骤然升起的轻松令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空落落的,再去想马天保,仿佛也能更轻松的去面对了。

她喜欢马天保,做为同学,做为年轻的男女,他们之间萌生过感情。但那感情没来得及长大,是她在渴望长大,她和马天保都渴望尽快长大,肩负起家庭的重担。所以他们才会那么快就开始讨论家庭生活中的种种。她以为这说明他们是幸福的,但回想起来,他们讨论家庭的时候,跟他们讨论其他问题时是一样的。

牵手、拥抱、亲吻,这些曾令她的心悸动。但是否像杨玉燕与苏老师那样时时刻刻都想要牵着手,目光总是系在对方身上舍不得离开,每一刻都想要在一起,不想分离?

不,这些都没有。

现在,她仍然同情马天保的遭遇,愿意尽全力帮助他。

但这已经不再是出于爱情,或道德压力,而是出于情谊。

他们同窗数年,一直志同道合,哪怕她现在明白了她并没有那么爱他,爱到想嫁给他,她也并不是对他毫无情谊的。

杨玉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举目望向天空,初春的天空是浅浅的蓝,白云像一道烟雾拖着长长的尾巴,斜斜的挂在天空中。

她的妹妹抱着她的胳膊站在她身边,嘴里仍然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她的嘴巴总是闲不下来。

杨玉燕:“我一直觉得咱们俩的名字可以这么解读。你叫玉蝉,那就是蝉娟嘛,那时姓杨的跟妈的感情应该还挺好的,外公也还在,他也不敢动歪心。到了我就是燕,劳燕分飞,我觉得他那会儿就有外心了。”

杨玉蝉忍不住骂她:“胡扯八道。我和你的名字都是外公取的,玉蝉是指盟约,当时巴黎和会正在召开,外公希望不要再有战争了,希望我国与他国百代友好,永远和平才给我起了这个名字。”

杨玉燕震惊到失声:“什么?!玉蝉是这个意思?外公他老人家想的也太复杂了吧!那我呢?我的玉燕是什么意思?”

杨玉蝉:“希望你如燕子一样轻盈灵巧。”

杨玉燕仔细品味了一下这两个名字,总觉得……

“外公当时给我起名是不是挺敷衍的?”她不甘的问。

为什么姐姐的名字就那么有意义,她就是普通的名字!不公平!

杨玉蝉教训她:“轻盈灵巧有什么不好?女孩子就应该这样啊,你看你现在长得这么漂亮,都是这个名字的功劳,你要记得感谢外公知不知道?”

杨玉燕被教训的频频点头,不敢再吐槽名字。她以前还觉得“玉燕”太土,后来不也习惯了吗?反正也不能改名了,凑和用吧。

苏纯钧一直担忧的看着窗外,直到看到两姐妹如常一般说笑起来才放了心。

代教授坐在沙发上,在替杨玉燕写教案,说:“不用担心她们,我看祝女士与这两个孩子都是心宽之人,她们不会拘于小节而自困的。就算一时糊涂了,也会慢慢清醒过来的,而且人永远不缺改变的机会。”

苏纯钧转头说:“教授,你想怎么教燕燕啊?”

代教授抬头说:“这个……暂时还不知道。我总要先试一试她的底限,总之,凡我所会的,只要她想学,我都可以教她!”

看代教授双目有光,苏纯钧就有些头疼,以前他也被代教授抓住过,后来还是教授发现他志不在此才放过他的。代教授的信条一直都是只要学生想学,他就恨不能用漏斗把知识灌到学生的肚子里。

苏纯钧双手做揖:“教授,还请您对燕燕宽容些。”

代教授放下笔,笑道:“纯钧,不是我不放过二小姐,而是只有像她一样不愁吃穿、心思简单、物欲不丰的人,才有可能将一生的精力都用在学习知识上面。比如你,你是很聪明的,但你一心想要建立一番事业,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达到什么目标,你就不适合治学。像大头,虽然我现在一直将他留在学校里,但也不可能永远将他留在这里。”他叹了口气,“校长已经找我谈过多次了,一些早就应该毕业的学生,要赶紧放他们毕业。虽然我有心将大头留下来,可他现在的水平还不足以在学校里谋得一职,而一旦走出学校,他就势必要为生活奔忙,为每天进口的食物而操劳,你说,这样的人还能保持精力学习吗?”他摇摇头。

苏纯钧陷入了沉思中。

“你们现在学习的知识确实已经够用了,足够你们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在政府或其他部分谋求一份高职,得到重用。我也承认,现在的社会上确实急需人才,所以大学才应该尽快将高质量的人才输送到社会上去。”代玉书说,“但我始终觉得,知识是需要去追求高峰的,不能只要求够用就行。如果停止追求知识的高峰,那我们仍然会落后!当外国的学者们在不停的攀登知识高峰的时候,我们却已经满足了,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追上外国,才能超越他们呢?我们不能停下来啊!”

苏纯钧:“教授。”

代玉书拍拍大腿,笑道:“教书育人,百年大计。我有信心在学校里干上一百年,看我最终能种出几棵树来吧。”

这时杨玉燕敲门进来,笑盈盈的说:“教授,苏老师,张妈来了。我们去图书馆吧!”

捐书是一件正事,学校里也一直都鼓励各界人士捐书,实在是因为现在的书,它并不便宜。

由代教授陪同,苏纯钧这个人精头子当说客,又有祝老爷子的旧事在,图书馆的馆长立刻就出来接待杨玉蝉了。

他握着杨玉蝉的手热情的说:“杨同学,非常感谢你对学校的支持!”

杨玉蝉捐书的理由是她马上就要毕业了,虽然明年才正式毕业,不过现在就来捐书也很正常,女学生们通常很少会读到最后,中途就跑出去嫁人的也不在少数。

她带来的收据和帐册可以证明她一共捐了多少钱的书,而作者与出版社的回信也能证明这些书都是从哪里来的。一些书报刊物有的已经绝版了,有的则是当时刊行的数量就很少,都是她一封封的写信给出版社、作者,向他们求来的。

这些书都是她自掏腰包买来的。

现在它们都放在读书会。

而读书会,是一个学生的组织。成立的时间并不长,很多规章制度都很模糊。在杨玉蝉入会以前,读书会虽然也会向外求购书刊,但大量购进的情况是很少见的,而且当时都是依靠众人捐款来做为购书款,购买的书刊也就只是存放在读书会的会室中。

读书会是学生们进行讨论,对新思想,新浪潮进行思考的一个集会。

它跟学校里其他的文学集会一样,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读书会也支持大家交换书籍,对购进的书刊,也可以进行借阅,除了押金之外,并不需要再付租金看书,跟学校图书馆一样。

杨玉蝉入会以后,如鱼得水。她提议举办定期的读书会活动,由学生轮流担当干事,主持这个活动。

这一举动引起了大家的响应,许多人就将自家的书带来,供大家阅读讨论。

杨玉蝉当然也将她自己的书带来过。不过这只是第一年,第二年起,她就开始用自己的钱买书了,后来也带动了其他人自费购买书报带过来让大家看。

后来读书会的活动越办越大,在学校里也渐渐有更多的人愿意参加进来,哪怕不入会,也会参加读书讨论。

代教授参加的就是读书讨论活动。

更多的同学是来“蹭”书看。

关于杨玉蝉自费买来的书到底是个什么归属,其实并没有明文规定的写在读书会的会规中。

没有任何一个学生集会的规则中会写出将大家送过来的东西全都定义为无偿捐赠的。

只是杨玉蝉自己以前是默认这些书都会留给读书会,用来在以后继续开办活动使用。

不过经过这次的流言之后,她也发现她的想法太天真了。

她是不在意买这些书都花了多少钱,在她看来书更重要,钱已经花了,花了就花了,书并不能等同于钱啊。

但在有心之人的眼中,书就是等于钱的。这些书不仅仅是书,还是资本。他想占有这些书,就必须将书的原主人赶走。

杨玉蝉出示的证明足够多,馆长就接受了她捐献的书。

她还亲笔写下了一个自愿捐书的证明,馆长随即给她写了一份奖状,奖励她捐书的义举。

奖状是现成的,还盖着校长的章,还有签名呢。

馆长像是生怕捐书的人后悔,将空白奖状填上字后,墨迹未干,就笔嘻嘻的双手郑重递送给杨玉蝉,再三夸她:“杨同学,你深明大义,乃是当代学子的楷模啊!”

杨玉燕在当背景,一直觉得这个馆长老师的态度不太对,有点太热情了,都不像老师了。

她悄悄问苏老师这是怎么回事。

苏纯钧小声答她:“因为怕来捐东西的人再跑掉。”

杨玉燕:“为什么?”

苏纯钧:“学校穷啊。”

学校是真穷。

馆长问清现在书报杂志都在读书会的会室里,当机立断,片刻也不等,马上叫来在馆里的工作人员,这就去读书会把书都搬过来!

杨玉燕目瞪口呆。

这也太急了,这难道不像是从学生那里抢东西吗?

苏纯钧却很了解,图书馆的馆长就如同守财奴,生怕放在外面的书丢了,巴不得都赶紧放在眼皮底下看着。

馆长还对杨玉蝉解释:“以后读书会需要举办讨论会,可以到馆里来借书,我给他们批条子!”普通学生一次只能借一本,读书会可以借五十本!

当然,这一借一出,就全都要登记了。

工作人员来去如风,风风火火的过去,一会儿就如同猛虎下山,土匪进村,骑着三轮车把书都给“抢”回来了。

真是抢的,因为后面还跟着一些学生,都是读书会的人。

他们气愤不已,跟过来找图书馆馆长质问为什么要抢读书会的书。结果一进来就看到了杨玉蝉。

这其中有一个男同学,戴着圆眼镜,马上越众而出,笑着对杨玉蝉说:“杨同学,是你啊,马同学呢?他跟你在一起吗?”

后面读书会的人马上就小声嗡嗡起来。

杨玉蝉冰冷的看着他:“钱同学,请问马同学怎么会跟我在一起?”

钱同学仿佛不明白:“马同学不是跟你……”

杨玉蝉大声打断他的话:“马同学跟我是同学关系!就如同我跟你,跟大家一样,我们都是同学。难道不是吗?”

钱同学呵呵笑:“是这样?那是我误会了。”

杨玉蝉冷笑:“淫者见淫。”

钱同学立刻脸色不好看了,他转而严肃的问:“杨同学,那我想请问你,你为什么要将读书会的书捐给图书馆?”

杨玉蝉:“我捐给学校图书馆当然是希望让整个学校的同学都可以看到这些书。这也是我当时加入读书会的原因。钱同学,你为什么质问我?难道你不希望我将书捐给图书馆吗?”

钱同学马上高声说:“这些书都是读书会的书,你们说对不对?”他转头对身后的人说。

这时他后面其他读书会的人也上来劝杨玉蝉改变主意。

“杨同学,你再考虑一下。”

“对啊,杨同学,你这一捐,读书会的下一场活动还怎么举办?”

“对啊。”

大家也是都没想到,没想到杨玉蝉买的书竟然有这么多,几乎占据了整个读书会现在拥有的书的八成!

因为其他人举办读书会时,不管是自己的书还是新买来的书,事后都拿回去了。只有杨玉蝉将书留在了读书会,没有拿走。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习惯杨玉蝉无私的行为了,都以为这些书就是读书会的书了。

结果到今天,大家才发现原来不是这么回事。

馆长是生怕事情有变,听到这里就赶紧过来劝大家:“不要着急,不要着急。你们读书会以后要举办活动,可以到图书馆来借书。我已经跟杨同学讲好了,给你们特殊待遇!你们只要是为了活动来借书,可以借五十本!”

馆长的大手笔立刻就令读书会的其他人“叛变”了,只要读书会的活动可以继续举办就行啊,而且还有了更多的书啊!

只有钱同学神色不定,十分气愤,他只盯着杨玉蝉:“杨同学,你不能这么自私!为了一点点荣誉就出卖读书会!”

他指着杨玉蝉手中卷起的奖状说。

众人再次把目光移回来,目光闪动,却没有像上一次一样帮腔了。

馆长皱眉,很不喜欢这个男同学,他说:“这位同学,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杨同学无偿捐书,难道学校连一张奖状都不能发给她吗?难道就要让人家无偿的付出,我们连一句谢谢都要吝啬吗?这样下去,谁还愿意做好事?不要勒索别人的善意,这是非常恶毒的,你的思想很有问题,需要反省。”

馆长的话,令读书会其他的人也都扭转了回来,钱同学孤掌难鸣,只得暂时收兵离去。

他临走前愤怒仇恨的眼神表示他仍然不觉得自己有错。

杨玉蝉很生气,很想痛快的骂他一顿。但张妈紧紧的抓住她的胳膊,杨玉燕也听苏纯钧的,在一旁劝她。

“不能在这里跟他吵,他一发疯,说不定就会拿马天保的事攻击你。”杨玉燕说,“别跟小人纠缠。我们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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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玉蝉这些年给读书会购书的收据竟然有六本, 全是装订好的,还有些她跟出版社和作者通信的回信也都放在箱子里。

杨玉蝉的心又狠狠的揪了一下,她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让她相信杨虚鹤从来没有爱过她们母女太难了。但她也更清醒了,她清醒的知道她现在更多的是不想相信,而不是杨玉燕的话没有道理。

就算能把读书会的事解决掉,也只是解决了一个小人,流言可不会因此消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