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糖兔子

期末考试完放了两个星期的暑假,就又要开始上课了。

同学们抱怨声连连,骂学校没人性,然而又毫无办法。

文理分了班之后,每个学期期中期末都会再次根据成绩进行调整,考得好的往前面尖子班调,考差了直接落到平行班。

这搁谁没个心理压力啊?!

因此哪怕心里再mmp,等两个星期的暑假一结束,还是得乖乖背着书包来上学。

陆识看了眼七班教室门口贴着的座位表,走到里面,椅子往后一拉,坐下。

班上现在来了十几个同学,才分班嘛,都不太认识,这会儿都在相互自我介绍。

陆识坐下之后,拿出一听特浓咖啡,手指勾住拉环拉开,喝了两口,将它放在桌子边角。

又从书包里拿出单词书,翻到折角的那一页,接着昨晚背过的地方往后背。

他的前桌早就来了,本想和大佬说话套个近乎,顺便约着等会儿上课一起打个游戏什么的。

早就听说陆识打游戏很厉害,他也想被带飞躺赢呜呜!

结果一扭头,就看见人家念念有词地背单词。

冷着一张脸,沉沉的眉眼中透出认真,一副“谁敢打扰老子背单词就他妈死定了”的表情。

前桌男生:qaq

他默默缩回脖子,也从桌洞里掏出自己崭新的英文书,从第一个单词abandon开始背。

整个炎热的八月,明德的高二学生都在补课中度过,转眼到了九月份开学。

明德成绩抓得紧,除了期中期末,每个月还有一次月考。

每次考试,虞晚都很稳地排在第一,简直是文科各科老师的心头宝。

陆识的名次也在逐步往上升。

他脑子其实很聪明,从前成绩差,是因为完全没学,现在刻苦认真,连吃饭的时间手边都放着本书看,分数提高自然就很快。

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话听着虽老套,但确实有道理。

高二学期的期中考试,陆识的总分421,排名179名。

排名出来的当天,他就搬着桌椅去了隔壁的六班。

六班同学惊呆了,两个月就能进步五十多名,这是坐了火箭啊?

虞晚特别开心,跑去恭喜他。

两人站在楼梯的走廊那儿,她叽叽喳喳说着话,教导主任过来了,走到了陆识面前。

虞晚眨巴了两下眼,有点好奇地看着他们。

然后就听教导主任对陆识道:“你家里人刚才打电话过来,说家里出了点事,让你现在回去一趟,车就在学校门口等着。”

虞晚听完心里一紧,有些担心地看向他。她大概清楚他家里的那些情况。

平时陆识一个人住在外面,他们管都不管一下的,现在突然叫他回去,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陆识看见前一秒还笑吟吟的少女这儿会儿整张鼻子和小脸都皱了起来,模样可爱又好玩。

他知道她在为自己担心,心里软软的,笑了声道:“我先过去一趟,应该很快就能回来。等晚自习下了,我们再一起去你说的那条美食街吃炸年糕好不好?”

上次虞晚和童佳霓逛街,偶然间发现一家好吃得惊为天人的炸年糕店。

才期中考完试,她就想放松一下,带陆识也去尝一尝。

这毕竟是他家里的私事,虞晚也不好插手多说什么,乖乖地点了点头:“好。”

叮铃铃的铃声响起,她冲他挥了挥小手:“那我先去上课啦。”

陆识笑,也挥了下手。

他看着她进到教室,才转身下楼梯,一出校门,就看见了停着的那辆黑色宾利。

车牌一串数字六,搞得张扬又显眼。

陆识坐了进去,直接系上安全带,开车的司机回头叫了声小陆少爷,也不再多言,一路踩着油门把车开到陆家老宅。

别墅在山腰间,这一片的周围环境特别安静,陆识也就来过一次,还是从孤儿院被接回来的当晚。

大门敞开着,帮佣的阿姨立在一边,见到他,立刻弯腰将一双拖鞋递了过去。

陆识换了鞋,被她领着去了二楼,陆老爷子的卧室。

里面整整齐齐站了不少人,还有医生护士,这情况倒是出乎陆识的意料,他站在人群最外边,没往前凑,也没吭一声。

老爷子卧躺在床上,脸色不太好,医生又叮嘱了些话,才将听诊器收好告辞。

赵婉珍一脸恳切地替儿子求情:“爸,小彦年纪还小,一时糊涂被那些狐朋狗友带偏了,您再给他一次机会吧。我给您保证,他一定会改的。”

说着,又伸手推了推旁边的青年,急切催促:“小彦,你快和爷爷说说,自己再也不赌了,一定好好学着打理公司。”

陆彦从小被宠惯坏了,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照着他妈教的话道:“爷爷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赌了,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语气干巴巴的,看着就没多少诚意,也不是真心悔改的样子。

陆老爷子直叹气摇头。

陆氏是他一手创立的,他小时候家里穷,初中毕业找了个裁缝店当学徒,后来攒下了一点积蓄,和妻子开了个很小的服装加工店。

一开始只有他和妻子两个员工,起早贪黑的,一天活做下来,腰都直不起来,眼睛看东西也都是花的。

陆世雄用了二十年时间,把两个人的小服装店拓展到二十人,再变成成上万人的大厂,成立了专门的服装品牌,每年生产的衣服在国内外畅销。

后来,他又用了十五年,瞅准时机,把公进一步发展,涉足的领域遍布地产,旅游,影视,航空。

这才有了如今响当当的陆氏。

陆世雄是做生意的好手,无奈他儿子却天赋平平,遇事拖泥带水,一点儿不果决,由他经手的几个项目都亏损的,管理公司也不太行。

陆世雄只得把希望寄托在孙子上。

可陆彦更是个不成器的,小时候逃课打架,还敢在课堂上挑衅老师,成绩烂到没眼看。

国内的大学考不上,他被送出国,也没有好好念书,成天和一帮富二代飙车打架,有一段时间还磕上了药。

许是之后陆识被接了回来,陆彦有了点危机感,在他妈赵婉珍的督促下终于想着要上进点儿了,主动提出要学着打理公司。

陆世雄当时还挺欣慰,觉得总算是后继有人了,大手一挥给了他两亿的创业资金,想看他能搞出什么名堂。

结果今天一去查账,两亿资金一分钱不剩,全被他拿去赌了。

陆世雄被气得当场心梗发作,幸好及时抢救了过来。

陆世雄彻底死了心,也是这时,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孙子。

他让助理去学校打听,意外又惊喜地得知陆识这段时间在学校的表现一直不错,成绩也越来越好。

于是陆识就被叫了回来,这也是十七年来第二次踏足这里。

陆世雄终于开了口:“你们都下去吧,小识留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赵婉珍不甘心,还想拉着儿子在老爷子面前求求情:“爸!”

陆世雄却不愿意再听,慈母多败儿,要没她这些年这么惯着宠着,他的亲孙子也不至于彻底养废。

根都已经歪了,再怎么管教都正不回来。

他挥了挥手,赶人走的意思很明显。

赵婉珍怕惹怒老爷子更得不偿失,只得先出去,走之前咬牙切齿地狠狠瞪了陆识一眼。

陆识没什么表情,走到床边的椅子那儿坐下,嗓音平静无波地叫了声:“爷爷。”

陆老爷子看向眼前的少年,到底是隔不断的血缘关系,他和他爸陆修泽长得像,和自己年轻时的五官也有几分相似。

不过那双眼生得更漆黑狭长,似刀般锋利,冷沉沉的,给人一种超乎年龄的冷静感。

陆世雄白手起家,多年商海沉浮,身上自带压人的气场,眼神更是如鹰隼般锐利,多数人见到他时不自觉就会矮一个头。

要么不敢与他对视,要么眼里流露出谄媚畏惧之色。

可面前才十七岁的少年,黑沉的眸子直勾勾地与他对视,丝毫不避闪。

陆世雄眼里闪过一丝欣赏,问起他的近况。

陆识都回答了,只是语调没什么起伏,一句废话不多说,三言两语的,完全是一副例行公事的态度。

陆世雄没过分在意这些细节。

他岂会看不出这孩子对他,对整个陆家都心里有怨。

可这不重要。

他需要的,是一个优秀的,能挑起整个陆家大梁的继承人。

才抢救过来,陆老爷子身子还没好利索,精神还不济,说了些话就脸上就显出疲态。

“行了,你也回去吧,我说的那些,你要记得。”他脸上露出一点慈爱的笑。

陆识站起身要走,眼尾朝下垂着,一副寡淡的情绪,和来时没什么区别。

出了门,还没走到楼梯那儿,身后便冲出来一人,伸手想拽住他衣领。

陆识这么多年架不是白打的,反应敏捷又迅速,身子向左一侧,就避开了那人的袭击。

反倒是陆彦狼狈地往前踉跄了几步,差点当场跪下。

陆彦好不容易稳住身形,立刻挥拳要揍他,还没来得及近陆识的身,就被陆识抬脚踹了一脚膝盖。

这下是真的跪了。

陆彦更加恼羞成怒,然而被陆识按着肩膀,他动都动不了一下。

只得用言语进行尖酸刻薄地讽刺:“我听说是你从快爆炸的汽车里救下了虞家那小姑娘,真是聪明啊,知道去讨好虞家,是想到时候争家产时让他们帮你一把吧。我劝你别做梦了,就凭你这个私生子,也配和我抢?”

陆识觉得这人脑子有病,一个字都懒得说,攥着他肩胛骨的手指用力了几分,陆彦马上疼得嗷嗷叫唤。

陆修泽和赵婉珍这时从隔壁的书房先后推门出来,两人似乎才吵完架,脸上表情都不太好看。

赵婉珍见到自己儿子这样被人按在地上,吓到大惊失色,忙过去想要拍陆识的手。

结果被少年回头冷冷一瞥吓得往后缩了半步。

那黑漆漆的眼,太森冷了,像头冷血的狼崽子一样。

陆识松了手,嫌碰到什么脏东西似的,指尖嫌弃地搓了搓。

陆彦得到自由,马上站起来,又想找陆识挑衅,下一秒想起自己刚才丢脸的经历,到底就有点怵,没敢轻举妄动。

陆修泽走到陆识身边,眉皱了皱,不赞同道:“小彦比你大几岁,怎么说也是你哥哥,你对他要尊敬点。”

陆识嗤笑了声,懒得和他扯什么兄友弟恭的废话:“我还有事,先回学校了。”

说完大步往前,下了楼梯,没什么留恋地走出陆家的别墅。

司机还等在外面,陆识拉开车门上车,偏着头,目光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唇角一点一点往上,嘲讽地勾起。

真是有意思。

这十七年来,从来都是这样,只有当他有利用价值时,才会被想起,然后被施舍一点点的关心和廉价又虚伪的亲情。

意识到陆彦是个不争气的废物玩意儿,他那个爷爷这才找到了自己。

就如同小时候,他妈妈想借着他嫁到陆家来,才把他生下,等抚养到五岁,一旦发现他没有用处之后,就立马把他扔到了孤儿院。

他仿佛生来就不配被人爱。

今天的晚自习都在评讲期中考试的卷子。

一班是英语晚自习,这次他们考得不错,卷子讲起来也快,英语老师大发慈悲,提前了半个小时放学。

虞晚收拾好书包,背着走到六班教室那儿。

里面还在上课,应该是数学晚自习,黑板上一大半位置都写着各种公式。

她踮起脚,往窗户里看了看,陆识的座位空着,他还没回来。

虞晚拿出手机,给他发微信——我已经放学啦,你现在在哪儿呀?

很快,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陆识】:我在回学校的路上,估计还得七八分钟。

虞晚手指头戳着屏幕,给他回复——好呀,那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她把手机揣进上衣兜里,挨着栏杆那边下楼梯。

靠近学校的那段路今天不知什么情况,特别堵,等车开到了学校门口,都快过去一刻钟了。

陆识推门下车,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电线杆那儿,手里拿着一张试卷在看的小姑娘。

天气已经转冷,她校服外套里还有一件杏白色的针织衫,软糯糯的,很温柔的颜色和材质。

路灯暖橙色的光笼在她身上,额角的碎发毛绒绒的,她低着头,在认真地背着什么,整个人看着很乖。

他长腿几步迈过去,虞晚听到脚步声,抬起了头,见到是他,眼睛弯了弯,脸上扬起一个笑。

那笑容明亮又好看,似一束火光,将他这几个小时黯淡的心情点亮。

“抱歉,让你等久了。”

“没关系呀,等你的时间我正好背完了两道地理大题。”

她嗓音清甜,把卷子往书包里装,笑着道:“走吧,我带你去吃炸年糕。”

“好。”陆识也笑了,拿过她的书包,拎在自己手里。

那条美食街离学校五六站路的距离,打个车很快就到了。

这一条美食街街很长,放眼望去全是好吃的,什么铁板鱿鱼啊,芝士热狗啊。

各种招牌的霓虹灯牌闪烁,食物的香气在深秋的夜里格外浓郁。

虞晚领着他来到一个摊位前,对老板道:“要两份炸年糕,一份微辣,一份正常辣,谢谢。”

“好嘞!”老板拧开小煤气灶的火,动作熟练地开始往里倒油:“你们先去座位上坐一会儿,马上就好。”

虞晚和陆识找了个干净的桌子坐下,她站起来:“我再去买点别的吃的。”

几分钟不到,两份炸得焦黄酥脆,上面蘸了红色甜辣酱的年糕被老板端了上来。

陆识没动筷子,视线一路紧随小姑娘的身影,看着她一会儿跑到章鱼小丸子的摊位,一会儿跑到烤红薯的炉子前。

最后桌子上琳琅满目地摆了一大堆。

虞晚重新坐下,拿纸巾把面前的桌子擦了一圈,语气带着丝欢快:“我们吃吧。”

陆识捏着筷子,夹起下午时被她强烈推荐的炸年糕,咬了一口,抬头就对上少女亮晶晶闪着光的眸子。

“怎么样?你觉得好不好吃?”她胳膊肘撑在桌上,掌心托着两腮,期待又有点儿紧张地问。

陆识唇角牵起,点了下头:“好吃。”

虞晚松了一口气,大老远的带人家来吃东西,总得合人家口味的啊。

她把才买的那盒章鱼小丸子和一碗双皮奶往他面前一推,眼弯着,笑眯眯道:“这些也好吃。”

然后才自己掰开筷子,夹一个炸年糕到自己碗里,低头先吹了吹气,才小小咬了一口。

怕被烫到,动作小心翼翼的,嘴唇边沾到了甜辣酱,她很自然地用舌头舔了舔,继续吃。

陆识盯着看了半天,才克制着低下头。

眼前是自己被投喂的,一盒还冒着腾腾热气的章鱼小丸子,和盛满了红豆的双皮奶。

他勾唇,无声地笑了下。

吃完这些已经快九点钟了,这条美食街还很热闹,很多小情侣手牵手地来这儿宵夜。

两人并排往前走,耳边传来小男孩清脆响亮的哭声,接着是女人温柔地哄劝:“不哭啦,妈妈给你买转糖吃。”

小男孩闻言,果然止住了哭声,只是小鼻子一抽一嗒的。

虞晚顿住脚步,好奇看过去,就见一年轻女人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走到了一个矮矮的小摊子前。

老人坐在小马扎上,手边一个小锅,温火熬着红糖姜,前面一个大转盘,上面画着十二生肖的图案。

小男孩肉乎乎的小手抓着转盘中间的指针,用力一拨,指针随之转动,划了两圈,最后慢悠悠地停了下来。

“哇,妈妈,我转到龙啦!”小男孩声音惊喜。

女人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我们家宝贝真厉害。”

虞晚只在小的时候吃过几次转糖,已经好多年没在外面见过这种手艺了。

她一时新奇,转头看向陆识,想说什么,就见少年抿着唇,深黑的眼看着不远处的那对母子。

眼神里很浅地透出一点儿羡慕和失落交杂的情绪。

虞晚愣了下。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动脑筋想了想,好像就有些明白了。

他从小生活在孤儿院,应该没有人会给他买转糖,也不会被妈妈这么温柔地对待。

陆识眼睫垂下,敛住所有情绪,提腿要走,左手的那只袖子被轻轻拽了下,很轻的一点力道。

他侧了侧头,看见那一只白皙柔软的小手,下巴往上一抬,就与少女乌黑晶亮的眸子对上。

她大眼睛眨巴了两下,另一只手往转糖的摊位指了指:“我们也去买一个吧。”

陆识没意见:“好。”

他们俩走过去,老人已经用红糖浆画好了一只张牙舞爪的龙,小男孩捏着竹签子,眉开眼笑,完全看不出一分钟前嚎啕大哭过。

虞晚看见纸牌子上明码标出的价格:二十块转一次。

她从裤兜里一摸,刚好有张二十的纸币,于是递过去给老人,转头对陆识笑着道:“你来转吧。”

陆识第一次碰这个,指针停在了兔子的生肖图案上。

按理说转到龙才象征着手气好,因为同样的价钱,画一只龙要用的糖浆最多,寓意也是最好的。

虞晚却不管,依然超级捧场地”“哇”了一声。

老人舀起一勺熬化的红糖浆,手指微倾斜,细细的糖丝便落到案板上,动作相当熟练。

一分钟不到,一只胖嘟嘟的小兔子就悦然呈现在案板上。

老人从旁边的竹篓里拿出一根细长的竹签子,粘在糖上,等稍微了冷却,再用小铲子贴着案板揭下来。

“小姑娘,给。”老人笑呵呵的,把竹签递出去。

虞晚道了谢,指尖捏着竹签的尾端,转而朝着陆识递了过去,脸颊漾着浅浅的梨涡。

陆识微诧异地挑起眉,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是买给自己的。

耳边响起少女轻柔,裹着笑意的声线:“我刚才看你一直盯着那里看,猜你应该想吃,就买一个给你吃啦。”

说着,那只捏着竹签的小手更主动地他这儿递了递。

她小脸仰着,陆识垂眸,看见一双乌溜溜,澄澈又明净的眸子。

他知道她一定察觉到了什么。

小姑娘单纯,可是一点儿不傻,细心又善良的性格让她对别人的情绪察觉得特别快。

可却从来不说破,只是小心又体贴地用自己的方式照顾安慰着对方的情绪。

陆识伸手接过竹签,很轻的一根,捏在手里却莫名沉甸甸的。

糖兔子不到巴掌大小,模样十分可爱,弥漫着甜蜜的糖香。

他咬了一口,那只糖兔的耳朵立刻少了一只,变成了独耳朵兔,红糖的甜味在舌尖漫开。

这是他小时候从未吃过的。

然而在他十七岁这年,有个小姑娘把这个举到他面前。

她眼弯弯地笑着,嗓音和这糖一样的,对他说:“我请你吃呀。”

陆识感觉那丝甜意从舌尖,丝丝缕缕地渗透到心里,他的心脏仿佛被浸泡在蜜里。

两人走到一排石榴树下,风一吹,一簇鲜红色的石榴花摇摇欲坠,落到了虞晚的肩上。

陆识伸手,将那朵石榴花拾了起来。

“欸,你觉得转糖好吃吗?”她转头看着他问。

“好吃。”他将那只糖做的小兔子递给她,“你要尝一尝吗?”

虞晚想了想,点头,她小手轻轻掰下兔子的另一只耳朵。

放到嘴里,久违的甜融化在舌尖。

她弯了弯眼,眸子亮晶晶的,笑着说:“我好久没吃到了哦,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的味道。”

陆识也弯唇,五指收拢,将那朵石榴花轻轻握在掌心。

似乎命运对他也不是那么不公平。

他已经得到了世上最好的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