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吗？你看他，真是欠抽。”

卓不言还没有给回应，S斜了他一眼，继续点评着节目里陆慕辰的言行：“让他跳，他能跳得好？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有什么资格说别人。一天到晚绷着个死人脸，像是在场的那么多人都欠他一个亿似的……”

S的语气那样不屑，完全不加掩饰，每一句话都能噎得卓不言无话可说，电视节目里没有弹幕飘过，S的话自带弹幕效果，卓不言盯着电视上的陆少，仿佛看到一行一行的弹幕从陆少和楚媛的头顶飘过。

“真扫兴，和这样的人共用一张脸、一个身体。”S甚至还翘起了二郎腿，以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

还是没等到卓不言说话，S不满道：“你聋了？作为陆慕辰的下属，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和我吵两句也行。我给你吵架的权力。”

“我……我没什么想说的。”卓不言一朝被蛇咬，连看都不敢盯着“他”看，叫“他”S，他也叫不出口。

S却一点不生气，猝不及防地指了指天花板的某个位置：“监控设备还开着吧？你说，要是他醒来，看到你跟我聊得这么愉快，会怎么样？你可是他的下属啊。”

“你！”卓不言大惊，后退了一步，这次人格虽然废话很多，可是每一句都戳中了他的七寸，不，“他”根本就是陆少的七寸本身了，还需要拿捏？

“陆少会明白的，你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卓不言说话也不自觉拔高了声音。

S却笑了出来，转过头，那如画的眉眼间带着从未出现过的促狭：“很有信心嘛。看样子你们感情不错。咝，就是不知道你们陆少还能活多久，不如你跟我合作，把他干掉？他给你什么待遇，我给你五倍。”

“……”卓不言以为自己已经看穿了这个次人格的心思了，也已经适应了“他”疯言疯语的节奏，谁知道这才哪到哪儿啊，连明目张胆的贿赂都敢做，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卓不言反应很快，举一反三地想到了别的可能性，试探着问道：“你不会……也这样诱惑过别人吧？”

卓不言实在不愿意去想得太深，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样笃定地站在陆少那边，要是这个次人格接触过的其他人被贿赂了，那么，后果……

“咦，你这个提议蛮不错的。”S恍然大悟似的，打了个响指：“我会试试的！”

“我去……”卓不言差点连脏话都飚出来了，自己本来是担心啊，怎么反倒是提醒了这个人！他甚至连“他”打的那个响指都没在意。

“你看她，好看吗？”然而，次人格根本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他”的性格太跳脱，一点不像陆少那样沉默寡言，随后就指着电视屏幕问卓不言。

卓不言的视线早就投在了电视屏幕上，是刚刚跳完一支舞的楚媛，还在微微地喘着气，一双绝美的眼睛小鹿似的朝前看去，正好都落在镜头里。

“楚小姐……好看的。”卓不言给了中肯的评价，没有人会说楚媛不好看，哪怕是陆少那样挑剔的人，却偏偏选了楚媛，这其中总有些必要的因素不可否认。

“嗯，她是世界上第二好看的人。”S冷不丁说。

“呃……嗯？”卓不言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听错了：“第二？那第一是谁？”

卓不言问完，就有点后悔了，他怎么跟这货闲聊上了？这画风不太对啊。他现在怀疑，以次人格的无节操，会不会说……世界上第一好看的是我……

然而，可惜，卓不言猜错了。

S的身体前倾，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屏幕，盯着里面出现的楚媛的脸，听着陆慕辰对她的点评，现场观众的反应，投票的过程……忽然皱眉道：“我不记得了，第一好看的……是谁呢？”

“……”卓不言再次被陆少的次人格弄得哑然，什么意思？耍他玩儿呢这是？

明明是S自己提出的问题，却回答不出来，说什么不记得了……

卓不言不想再说话，焦急地等待着沈威廉快点来。

这时，S忽然焦躁起来，指着电视，转头对卓不言道：“怎么回事？没有了！”

卓不言看了眼电视屏幕，选秀节目还在继续啊，又来了一个女孩子在跳舞，怎么叫没有了？他跟这个次人格看的是同一个电视吗？

难道说，这个次人格能看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卓不言瞬间脑补了一些不该想的画面，吞了吞口水，连眼镜儿滑落了下来也没去管，他努力镇定地提醒道：“这不是……还在跳吗？”

S的脸色很吓人，与陆少最失控的时候有些相似，盛世美颜染上了凌厉的霜雪，瞬间带着点黑色：“她不在……”

“她？”卓不言脱口而出，几乎是瞬间明白过来，这个“她”是指楚媛？

不会吧？这个S是不是疯了？这是选秀比赛啊！当然会出现别人！难不成让楚媛一个人跳两个小时？这特么不是比赛，是个人秀了吧！

“不是她，没什么好看的……不是她……”

在卓不言震惊的时候，S做了更让他震惊的事——S捡起了遥控器，不停地换着台，只看一眼画面，马上切换到下一个台。

不是楚媛的节目，所以没什么好看的？没有楚媛在，所以不好看？

卓不言为自己get到的信息心惊，眼看S要冲上去把电视给砸了，卓不言忙把遥控器接了过来，点了菜单：“别急，可以的，可以看到她……”

卓不言手里在忙着调出节目单，把这个选秀节目点出来，从头开始播放——楚媛是选秀比赛的大热，她一开始就拥有很多镜头，她的镜头里，会穿插诸多陆慕辰的镜头，因为陆慕辰是这节目里的爆点。

“你真厉害啊。”卓不言听见S说。

卓不言无言以对，他只是会用电视遥控器就是厉害了？陆少的次人格不会连基本的电视也不会操作吧？

“我没怎么看过电视。”接着，卓不言听见了他想要的答复。

“哦。”卓不言回应了一句，他在暗中观察次人格的情绪——似乎已经平复了下来，还在盯着电视屏幕，时而笑容舒展，时而面色凝重。

笑容舒展是因为镜头切到了楚媛，面色凝重是因为……陆少的镜头到了。

换句话说，S一看到楚媛就高兴，一看到陆少的脸就生气，看得卓不言叹为观止。

这次人格显然真的是初次使用电视遥控器的菜单功能，卓不言示范了一次之后，“他”很快就会了。

然后，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卓不言就崩溃了——

这个S居然一直不停地调着遥控器，一次又一次地后退、后退，从节目的开始到二十一分钟零五秒的地方，反反复复地只看这二十一分钟！只看楚媛出场的地方！

两个小时，六次回放！六次重复着一模一样的片段！

卓不言本是想不打扰次人格，借机来观察观察，看看次人格会怎么收场，谁知道居然遭受了这种视觉迫害！连看了七遍，他已经能把所有的细节都背下来了，包括楚媛的舞蹈、说话，还有陆少的点评，甚至一个挑眉的动作！

然后，第二十一分钟零五秒……视频暂停。

卓不言惊愕地看到S又拿起遥控器，准确地把视频调到了开头的位置，再一次……从头看起！

“我说……”卓不言要疯了，他真的快崩溃了，什么情况，这个次人格有失忆症吗？看完就忘记，还是存心要折磨他卓不言？

“说。”S一边按遥控器，一边回应，看起来很清醒。

“你不会是……要一直一直看同样的片段……看一整天吧？”卓不言斟酌着问道。

S的回答很干脆，一点没藏着掖着：“是啊，不然多无聊，我又不像陆慕辰，只有这件事比较有趣。”

“有……趣？”卓不言的唇角抽搐，完全控制不了。

在这个S的眼里，到底什么是有趣，什么是无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