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九璃顿时怔住了。

看着那双魔魅妖冶的赤金色眼瞳，熟悉而又陌生。

无数场景从记忆深处浮现出来，时隔万年，再一次和这个男人对视。

哪怕沧海桑田，地老天荒，但他凝视着她的眼神，却依然宛如当初——

无法言喻的疯狂。 

难以理解的迷恋。

只要见到她，那双幽暗深邃的眼睛就会一下子明亮起来，眉宇间带着一抹肆意飞扬的神采——仿佛阴霾尽散，阳光洒落。 

万年时光，在这一刹的对视中凝固。

天与地都寂静下来……万物失了颜色，九幽的视野中，只剩下那张绝艳无俦的容颜。

艳而不妖，美而不俗，冷而不僵，寒而不栗，每一处都如同汇聚了上天所有的灵韵气息，精心雕刻所成。

如此美丽。

“阿璃，真的是你么……”

黑衣男子痴痴地凝望着她，那双魔魅的眸子逐渐朦胧，一滴清亮的眼泪无声地滑落。

“啪嗒。”

那一刹，他的泪滴落在了她的脸上。仿佛被滚热的蜡油烫了一下，九璃的心一颤，她的面具竟不知何时被他卸去。

他伸出手，轻轻拭去九璃脸上的那滴泪。而那双杀人如麻、染满鲜血的手，这一瞬，却在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千年万年……他的眼里心中，都只有她一人。他为她而喜、为她而悲，所有的情绪都为她深深地牵动着。

看着她身上的伤，九幽的声音哽住了，“疼不疼？”

他连忙拿出一颗丹药，想要给她服下。 

九璃偏过头，身上软绵绵的没有力气，目色却如浮冰碎雪般清冷至极：“九幽，放手……”

被九幽阻挡在外的几只神兽也在疯狂叫嚣，“九幽！你这个肮脏的东西，放开我主人！”

若非他们实力尚未恢复，岂容这等厚颜无耻之徒靠近九璃？

“我、不、放！”

九幽一字一句声音艰涩，认真而克制。

只这一刻……他只想要长久地看着她、占有她。只要听见她的声音、只要感受到她的气息……

那种虚无的、仿佛幽灵一样无依无靠的空虚感，才会消散。

那个肆意妄为杀伐果断的大魔头，在她面前却变成了一只受伤的、无家可归的小野兽。

九璃心中有一股难言的情绪，语气无喜无怒，“放手，难道你想看我中毒而亡？”

“我……”

九幽还是放开了手，幽冥之火出，遍地横尸焚烧殆尽。

九璃被放在一处干净的地方，坐在那岿然不动，双眸紧闭，高山皑皑白雪都不及她容颜一般冰冷圣洁。如今她已卸下伪装，模样与从前一般无二。

这世间，能够让她如此卸下心防的魔族，唯有九幽。

他们之间的羁绊很深，既是最亲密的人，也是最疏远的人。

九幽就这么默默凝视着她的面容，眸子里浮起一丝雾气，眼中说不清是柔情万种还是刻骨的悲恸。

……

……